時可薇正簡單解釋著胰島素減肥法,可是站在料理台邊的她卻突地噤口,微皺著眉、豎起耳朵聆聽著。
「可薇,你在哪裡?可薇……」
怪了,是她聽錯了嗎?可這聲音確實像極了宗冠韋……但倘若他真要找她,也沒必要喊得這般聲嘶力竭吧,好像她失蹤了一般。
嗯,大概是她聽錯了,可能是因為在他身邊待了一段時間,她才會有一點神經質……她可不是因為太想他而產生幻聽。
「好,接下來……」
甩了甩頭,正要繼續講解今天晚餐的烹調方式,時可薇卻聽見有名會員笑著出聲了:
「時經理,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你。」
「嗄?是嗎?」不是她聽錯嗎?
「我也聽到了,而且聲音愈來愈近了。」另一位會員也伸手指了指外頭。
「是嗎?」時可薇疑惑地往外走,才剛打開門,便聽到他鬼哭神號般的叫聲,她往外頭一看,果真見著他像瘋子似地在長廊上狂奔,好像在找……她。「宗冠韋,你神經病啊,你在搞什麼鬼啊?」
他在叫魂哪?就算她哪天掛了,他也不需要叫成這樣啊!
「可薇!」宗冠韋一見到她的身影,顧不得自己早已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還是加足了勁,舉步往前狂奔,一把將她摟進懷裡、擁得死緊。
時可薇先是一愣,而後聽到後方傳來會員們竊竊私語的聲音,她立即清醒了過來。「混蛋,你在搞什麼?你這……」吃她豆腐也要挑地方吧。
她努力地想要掙脫他,卻發覺他將她抱得死緊,讓她動彈不得,只能無奈地由著他去。
「可薇,我還以為你出事了,我……」他氣喘吁吁地閡口,連話都無法說清楚,只能夠緊擁著她纖細的身體,好確定她依舊安好。
「什麼啊!我不過是忘了留紙條告訴你,我要來這兒,你不會以為我出事了吧?我又沒那麼不濟事。」是借口吧,他只是想找機會抱住她……但是她卻可以感覺到他微微的顫抖。
真是可笑,是不?
他這樣一個大男人,足足高了她一個頭,居然弓著身子、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身軀居然還微微地戰慄著……他是在擔心她嗎?
難道他真的有心和她復合?
「我一醒來沒見到你,就猜你大概是到這兒來了,但你的辦公室卻沒人,而且還被搞得亂七八糟,我還以為你發生什麼事了。」他喘著氣,溫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頸窩。
她一愣,驀然瞪大麗眸。「我的辦公室被搞得亂七八糟?讓我去看看!」她推著他,想要趕緊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哪知道他像一座山一樣,推也推不動。
「可薇。」他伏在她的耳邊低喃著。
「你幹嘛啦!」她粉頰微紅、赧然地低喃著,她不只是要應付他,還得注意後方數十雙眼睛的注視。「我要去我的辦公室,快點放開我啦,你別老是抱著我不放。」很多人在看耶,她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我很怕再也無法像這樣擁著你。」他從來不知道居然有事情可以讓他感到駭懼,讓他從心底感到駭懼。
「你神經啊!」真是夠了,他再這樣擁著她,她真要無法做人了。「我人好好的,往後你想怎麼抱就怎麼抱,現在先放開我,我要回辦公室查個清楚。」
「好,這是你說的。」他突地放開她,俊臉上有一抹賊笑。
「嗄?」她說了什麼?
※ ※ ※
「天啊!」一踏進辦公室,時可薇差點驚詫得說不出話來。有沒有搞錯啊?居然把她的辦公室砸得面目全非!
「剛才去找你時,我有打電話給文毓和粲凡他們幾個,但是電話一直打不通,所以我想待會兒再打一次。」他緊跟在她的身後解釋著。「你要報警嗎?」
「這哪需要報警啊?」大略的查看之後,她不禁笑出聲。「倘若報警了,我不是又要上頭條了嗎?上一次頭條就夠了,我怎麼能夠忍受再來一次?」
「那我打電話聯絡他們過來好了。」他拿出手機要打,卻被她阻止。
「用不著。」她淡淡地道。「我已經大概知道了。」
這種砸毀方式,一點也不像是尋仇或是報復、恐嚇,若她猜得沒錯,這肯定是自己人做的事。
「你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詫異地道。「你不是說你得罪了太多人,根本就猜不到這些事會是誰做的?」
「我當然猜不出是哪個混蛋敢這麼光明正大地挑釁我,但我現在總算明白了。」她睞了他一眼,「先是恐嚇電話和恐嚇信,還差人到我的辦公室象徵性地搗亂一下,這一點都不像是同業的恐嚇,更不像是被我得罪的人的報復手段,而且經過上一次的事之後,我已經加強了保全和警衛巡邏,這種時間應該還是會有三人一組、兩小時一次的巡邏,但我的辦公室還是被砸了,而且被砸得很奇怪,這就是讓我起疑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熟人做的?」可能嗎?
「你想想看,可以自由進出『美人館』,又可以不經總機、
警衛放行的人有幾個?」她緩緩地走向辦公桌。「而且,我的辦公室是被砸了,但是砸的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我最喜歡的一些物品都還文風不動地放在原位,你說,如果真是要報復我的話,何必這麼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東西?」
疑點太多了,只是她一直在等,等時間凸顯所有的疑點,如今算是水落石出了。
「說的也是,但光是這樣,你猜得出誰是幕後黑手嗎?」
她冷哼了一聲。「商界裡是沒人敢惹我的,儘管是同業也一樣。通常雜誌也不敢刊登不利我的消息,甚至是上了報紙的頭版,所以這些事肯定是我身邊最親密的人所為,而這些人,就是你剛才怎麼打電話都找不到的那群人!」
倘若她連這麼點小事都看不出來,她豈不是很丟臉?
「你是說文毓他們?」他驚詫不已。「怎麼可能?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粲凡通知你,我在美人館的事吧?」她突然道,見他點了點頭,她又繼續道:「從你回來之後,所有的事件就接連發生,而文毓他們卻說沒有頭緒,你認為可能嗎?他們都是偵查方面的高手,如果連他們都查不出來,還有誰查得出來?換句話說,他們只不過是特地設下這個局,等著我們一起跳進去。」
「這麼做,對他們有什麼好處?一旦讓你知道,他們也知道下場會有多……」
「那是因為他們要撮合我們,他們想要我們復合!」她沒好氣地道。
他怎麼會到這當頭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們就是篤定他一定會捨不得她、會擔心她的安危,所以才這麼做。換句話說,他們都相信他對她的感情……
聞言,他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我每次詢問他們追查的情況,他們總是推三阻四的,只是要我好好地守在你身邊,以免你遭遇任何危險。」經她這麼一說,所有的事都清楚了。
「走,我們去找他們。」那群混蛋,居然敢背著她設下這個局,她非整死他們不可,一個都不放過。
「你知道他們在哪裡嗎?」他挑眉問道。
他也有筆賬要跟他們算,他會好好的、一筆一筆地跟他們算清楚。
「你說呢?」她反問,笑得極為陰狠。
※ ※ ※
夙苑
「你認為這麼做好嗎?」時文毓有點憂心忡忡地問道。
「沒有意外的話,應該是沒問題的。」顧思晨啜著伯爵茶,在不開放給別人的二樓大廳裡,笑得極為得意。「沒問題的,這麼做絕對可以撮合他們兩個。」
「要是被大姐知道的話,我們一個都逃不掉。」晁央弦擔心地道。
「說的也是。」武又桑也抱持相同的看法。
「我也這麼覺得。」戴緒允附議。
「但這是撮合他們唯一的方式。「宗粲凡和顧思晨的看法一樣。「拜託,這兩個人明明對彼此都有情,為什麼要隔著遙遠的距離對望,佯裝自己根本不在意對方呢?這不是很好笑嗎?」
「粲凡說得沒錯,只有用這種方式,才會讓他們兩個其中之一先低頭,只要有一個人先低頭,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顧思晨自認為很瞭解他們兩個人的個性。
兩個人都一樣的倔、一樣的傲,根本不可能向對方低頭,唯有在這種有危險的時刻,才有可能低頭。
「可是我們的做法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時文毓還是有點擔心。
「不會啦,我已經避開她特別喜歡的東西,專砸些小東西,就算到最後她發覺是我們做的,只要她知道我們的用心,應該也不會太生氣才是。」宗粲凡十分樂觀地道。
「是嗎?你憑什麼這麼認為?」
門口突地傳來時可薇的聲音,在座的六個人倏然瞪大眼,感覺一道寒意沿著背脊往上衝,嚇得他們不敢動,只能怔在原地等著死神宣判他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