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她喝醉,出現幻聽了?
「我一路由北向南,從白天開到黑夜,中途只為了要方便和吃午餐而到休息站去,你哪一隻眼睛看到我喝酒了?」他忍不住發怒,真搞不懂她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的說辭已經跟求婚沒兩樣了,為什麼他從她身上看不到一絲喜悅?
他在求婚耶!在他的群芳錄裡頭,有多少情婦期待著他能夠開口允諾這件事;然而她不但不興奮,反倒問他是不是喝醉了,她以為他是喝醉酒在發酒瘋嗎?
「那你幹嘛說這種話?」她也發火了。
如果不是暍醉了,又怎麼會說出這種瘋言瘋語?
莫名其妙地突然迸出這句話來,嚇得她心跳如擂鼓、血液逆流:若不是她早巳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只怕早已經昏厥摔落在山崖下。
「難道我不能說嗎?」她都打算相親了,倘若他現在不說,要到什麼時候?「既然你願意相親,這就表示你有結婚的打算,那麼眼前就有一個有身份、有地位、有權勢的男人,你為什麼不選?」
難道她就不能表現出一點點喜悅嗎?
「我幹嘛選你?跟你那一票情婦爭寵嗎?」她又不是吃飽沒事幹。
「那又如何?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我有一票紅粉知己的。」那有什麼關係?她是她,她們是她們,根本就不相干。
唯一會讓他掛念的就只有她!
「是啊、是啊,既然你都已經有一票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紅粉知己,幹嘛還要指名我?」躁進的心跳猶如是震央,慢慢地朝週身蔓延,怒紅了俏顏。「你大可以滾回你藏嬌的金屋去,別待在這裡礙眼,不要干擾我的相親!」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她打一開始就什麼都知道了,可問題是,知道和親眼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當她從歐洲挫敗回來,想要找他問個明白,卻見到他正在風流快活,她的心彷彿在剎那間碎了,連溫熱的血液也霎時結凍……
要玩,她可以玩得起,但是卻不一定輸得起:即使輸不起,她也不會讓他知道,頂多就是一拍兩散,一切到此為止。
他想玩,找別人去。
「什麼跟什麼?」為什麼他在她的面前總是會蠢得聽不懂她所說的話?「你現在到底是在跟我說什麼?你只需要告訴我你答不答應就好了?」
詢問她是尊重她,只是客套,意思一下。
初梓璃不敢相信他竟會如此狂妄,還真以為自己偉大到可以改變整個世界嗎?沒吃過苦頭的大少!「你回去,現在就給我回去,我不想再見到你了。」簡直是個混蛋,聽不懂人話的混蛋!
「難不成你是因為五年前的那件事?」嘴上說不在意,其實她還是恨進骨子裡,是不?「倘若是因為那件事,我可以跟你道歉,從現在開始我願意彌補你,我願意……」
「滾!」不要逼她殺人!
「梓璃?」
熟悉的嗓音讓初梓璃驀地一顫,隨即側首望去——
第九章
如果她進入演藝圈的話,應該可以拿到奧斯卡影后的殊榮……
疲憊的躺在被老媽收拾得一塵不染的床上,她幾乎快要被這三天來沒有好好合眼的疲勞給催眠入睡,但是一想起剛才那個混蛋一副風流倜儻收買爸媽的模樣,就逼得她想要大吐特吐一番。
他的腦袋到底是哪裡燒壞了,居然會突然迸出那句話來?看來她今天晚上真的是要做惡夢了。
歎了一口氣,她更往溫暖的被窩裡頭鑽去,卻甩不開他那張可惡的嘴臉。
當初她為什麼不恨他呢?
那是因為當她回國目睹了傷人的畫面,心中的痛遠勝過她心中的怒,讓她忘記他是多麼殘忍地把她自雲端拉回地面。她不是不知道他身邊有一堆女人,但她總以為自己對他而言是最特別的,她以為他已經深深為她著迷,才會願意為她付出天價;孰知,他就像是個帝王,而她只不過是一個色衰愛弛的後宮嬪妃罷了。
如今要她成為只能安分的皇后……作夢吧!在這種文明的世界裡,要她做個統領後宮的皇后,她倒不如單身一輩子。
自我意識過剩的超級大少爺,永遠以自我為中心:水遠只有他的想法才是正道,其他人的話不過都是個屁。她真是無法相信自己竟然會因為他而感到傷神,甚至為他心痛。
簡直是在浪費她的生命、浪費她寶貴的淚水。
可惡,她竟然為了那種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小孩子而傷神,她簡直不能原諒自己。
可惡啊!果然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恨自己年少輕狂不經事,居然笨得想要用肉體換取想要的未來,孰知卻換來遍體鱗傷……
是老天在懲罰她藐視了藝術!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連我進來了都不知道?」
側臥的纖細身軀突地僵硬,全身的毛孔頓開,一陣涼意順著被他掀開的被角刺入骨髓裡。
瞪大眼呆愣了半晌之後,初梓璃驀地坐起身看向自個兒的房門。
「我明明鎖上門了,你是怎麼進來的?」他會穿牆術嗎?
「那種初級的喇叭鎖也能算是鎖嗎?」鍾離禁躺在她的身側以手支首,魅眸微抬,抹在唇角的笑分外挑釁。
她以為她不在她父母面前表明他的身份,他就不能拿她怎麼辦嗎?射將先射馬,她不說,難道他就不會說嗎?就算他不說,他也可以用行動證明一切,比如說摸黑進入她房間。
「你……車子就停在外頭,如果你方便的話,麻煩你趕緊開車下山好嗎?我不希望明天一早又鬧得滿城風雨,整個村莊的人都跑來我家看熱鬧。」她很想火力全開,逼他棄械投降,然而爸媽就睡在隔壁,再無奈她也要壓低嗓音免得驚動父母。
「看什麼熱鬧?」啐,鄉下地方就是這個樣子,不過……「你什麼時候會在意別人的眼光了?」
「我不在乎,但是我不想造成我父母的困擾。」她不禁沉吟了一聲。「以前我就是這個村裡的焦點,上大學時更是年年奪冠,茶餘飯後絕對不會錯過關於我的是非;而五年前當我從歐洲挫敗回來的時候,那時的討論更是如火如荼地展開,真實的、捏造的流言紛紛出籠,你知道我父母有多難受嗎?」
她沒興趣活在別人設下的框框裡,問題是,包裹在這個世俗牢籠裡的還有她的父母和手足,總不能因為她的率性而讓家人抬不起頭吧?
「所以說,如果你現在願意嫁給我的話,這些問題不都迎刃而解了?」他再次進行勸說,猶如他不屈不撓地併購其他企業。「我在社會上的地位有目共睹,倘若要拿出來擺著當門面也具有相當的份量,哪日若有人問起你爸媽說誰是他們的女婿,如果答案是我的話,那不是很有面子嗎?」
有多少男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掐指算算,五根手指都數不完。
「你……你的價值觀有問題。」嫁給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不代表是幸福吧?
她可沒有愚蠢到跟那些婀娜多姿又艷光四射的年輕妹妹們爭寵,她沒力氣也沒體力、更沒興趣。
「這一點我們不是有共識了嗎?」他反倒感到疑惑了。「當初你不也說過,藝術要有財團作後盾,而財團也需要藝術輔助以美化形象?而最重要的一點,不管做任何事都得有財力作為後盾,要不然不管要做什麼都成就不了大事的。」
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只差沒有錄音存證。
「我……人都是會變的,對於用金錢所堆積出來的東西,看在現在的我的眼裡,一點都不穩固,我想要的不是那些……」算了,他這個人天生霸氣,不管跟他說什麼都是白費,反正他又不可能為了她而改變。
「那你現在想要的是什麼?」他挑眉問道。
「我要的是……」她一愣,隨即怒目瞪視著他。「關你屁事!你給我離開房間,不然……」
鍾離禁突地摀住她的嘴,把她拉進懷裡。
「噓,你這麼大聲嚷嚷,待會兒把你父母吵醒了我可不管。」他低低地笑著,用他向來勾魂的低嗄嗓音說著。
「你——」這算是威脅嗎?
「乖,早點睡吧。」他輕拍著她的背,嘴上揚著淡淡的笑,只是純粹很開心罷了,沒有什麼其他特殊的意義。
他覺得偶爾像這樣的相處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好。
他喜歡抱著她的感覺,喜歡就這樣擁著她,即使沒有肉體上的結合倒也無所謂,不過,當然不可能永遠都這樣;實際上,他相當貪戀她的體溫,甚至掛念著她的一切。
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取代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即使是他最寵愛的一百零一號也一樣,這種喜歡的感覺……
鍾離禁驀地一愣。
「放開我,你回自己的房裡睡,不要待在我這裡,要是我媽明天一早看到的話……」她輕聲吼著,卻發覺他看著自己的眼神有點奇怪。「幹嘛,發現新大陸了嗎?用這種眼神看我,想嚇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