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是我們日理萬機的秘書長呀!有何指教?」她故意以嘲弄的語氣回答。
她明白,薛敦誠打電話來不會是找她的。
自從經過一年多前的那件事情之後,他有事找她都會透過秘書傳話。
(馬麗小羊呢?)聽到鄭明琳的聲音總是令薛敦誠不由自主的心猿意馬。
果然是找她的助手!鄭明琳毫不客氣地回他:「你的小馬麗下班了。」
叫馬麗小羊,真是令人雞皮疙瘩掉滿地。
(喔——回去了。)薛敦誠的聲音雖然故意裝得有些失望,但心中卻是充滿期望的。
他本來是想探探馬麗的口風,看鄭明琳的近況如何,不過現在他可以直接詢問她即可。
但他偏偏挑起不合適的話題當開場白,讓鄭明琳無端又冒起了火。
(她工作的情況如何?)
「誰呀?」她故作不知的問。
打電話來除了關心馬麗之外還是馬麗,這個人真的是虹雲集團的掌舵秘書長嗎?和以前相比,實在是差太多了。
(當然是你的助手嘍!)他試著讓聲音輕快些。
「好得不得了,謹遵你的交代,該教的都教了。」
(聽起來你好像對她不是很滿意的樣子。)他試探地問。
「你都出面交代了,我哪裡敢有什麼不滿意?反正老闆是你又不是我。」
對於他無時無刻的關心馬麗,她心中就是有股悶氣直往上竄。
(別因為我或任何人的因素而對她客氣,我把她交給你,就是要借重你的專業長才來訓練她。要想成為一個企業的掌舵者,她有太多需要向你學習的地方。)累了一天,薛敦誠沒有心情為了馬麗的事和鄭明琳打啞謎,他乾脆挑明了把馬麗交給她的用意說出來。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話說得令她心驚。企業未來的掌舵者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未來的虹雲有一大部分的產業將會在她名下,所以你不需要在工作上對她放水,她禁得起任何磨練的。)
瞧他說得如此雲淡風輕,仿若事不關己般,令她都聽迷糊了。
「在她名下?這女孩究竟是誰?」怎麼看這馬麗也不像是公司的接班人,何況還有個正牌長孫薛敦誠坐鎮,難道她的助手真的大有來頭?
想像話筒那一頭的鄭明琳疑惑不解的樣子,就令薛敦誠有一種惡作劇得逞的喜悅。
看來馬麗什麼都沒對她說,那就再讓她多猜測個幾天吧!他自私的想,太早把謎底揭開就沒有樂趣了。
她的詢問得到了薛敦誠的笑而不語,明琳的心逐漸下沉,好像有人在底下綁了數千斤重的大石頭般,沉重的引力一直往下往下……
鄭明琳心中極度不舒服,因為馬麗和薛敦誠之間的關係,有可能親近到令她不敢再去多想。
她急急的收線,不願讓自己陷入桎梏中。
薛敦誠卻悠哉地享受著布網的樂趣。
想像方才電話的那一端,鄭明琳可能會有的疑惑、震驚,以及……嫉妒;薛敦誠就不由自主的讓笑意爬上他的臉,他向來沒有太多表情的臉暫時下了個註解。
像是大方地佈施他的好心情般,他向一旁的秘書郭容生說:「你累了吧?今天早一些回去,明天還有的忙呢!」
郭容生在聽聞他的話之後,直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現在說話的真的是他的頂頭上司薛敦誠、那個一向以壓搾員工為樂的秘書長嗎?
他方才不是和他的眼中釘經理在講電話嗎?
本以為他們通完電話,他會被掃到颱風尾要加班到半夜呢!
怎麼現在卻……
他偷瞄了薛敦誠一眼,發覺他靠在椅背上,很輕鬆愉快地哼著小曲兒。
郭容生不知道那是什麼有氣質的古典小曲,只知道想走要趁現在,免得大老闆又心血來潮的突然改變主意不讓他走。
他快速的將桌面收拾乾淨,在最短的時間內向薛敦誠Say Good-bye,留下了有超級好心情的薛敦誠獨自佔著一間大辦公室,口中仍然哼著那首小曲兒。
接下來幾天,在虹雲集團工作的人都可以明顯感受到:秘書長的心情很好。
當然也有人私下臆測著令秘書長有著好心情的原因是什麼,以及這樣的情形可以維持多久等等。
鄭明琳一早進辦公室之前,一路走來就聽見有人在打賭薛敦誠的好心情可以維持多久。
愈是聽到這種言論,就愈令鄭明琳心中不平。
由此即可見他平日有多跋扈、多專制了!
其實她也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事、物,可以令得平日如豺狼虎豹的薛敦誠有著如此的好心情。
自從那日和他通過電話之後,她自己顯然就和好心情拜別了。
沒來由的有一股怨氣悶在心中,一想到自己心情最差的時候,薛敦誠竟有如此的好心情,更是令她不解也不平衡。
她愈想愈生氣,恨不得直接衝上廿八樓去問他。可是她不能這麼做,如果這麼一問,那他不就知道她心情不好了?
若因此讓他知道她這所以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來自那天和他通電話時,他所提到和馬麗有關的事,那一定會被他狠狠的嘲笑一番的。
自從一年多以前,他丟下她的那一夜起,她就告訴自己不再讓那只驕傲自大的孔雀有機會再嘲笑她。所以她一直告誡自己,別在薛敦誠面前留下任何把炳。
她一直有一種感覺,覺得薛敦誠的好心情似乎和她有著密切的關係。
雖然她一直想不透,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得他可以維持這麼多天的好心情;不過,好像就是從那通電話的隔天開始的,不是嗎?
托著下巴,她開始冥想,自己是否有什麼把炳落入薛敦誠手中,所以他才因此而得意洋洋。又或者是自己在工作上有何缺失讓他抓到,好準備在下一次的會議中大力炮轟她?
她想著想著竟失了神,甚至連馬麗靠在桌前和她對看了一會兒,她也都完全沒察覺。
好半晌後,鄭明琳才突然嚇了一大跳。「為什麼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嚇我?」
馬麗輕笑著,坐回位子上。
「才不是故意嚇你,我站在你面前好久了,是你自己沒看見。」
奇怪了,這麼大一個人杵在面前怎麼會看不見?
鄭明琳心念一轉,才發現原來馬麗是指她在發呆。
她瞅著馬麗,害馬麗連忙搖手澄情。
「別誤會,我只是突然發現你認真思考的樣子和敦誠哥好像。」
「誰和他相像?我才不屑呢!」鄭明琳口中雖嚷嚷著不屑,心中卻有一絲快意,原來她竟也有和薛敦誠相似之處。
「是嗎?可是能和敦誠哥一樣很專注於某一件事上的人實在不多,我還以為像你們這樣的人在感情上也一樣會很專注呢!」
「感情專注?」鄭明琳高分貝的聲音有著不可置信的疑惑。「小姐,你別告訴我說那只蠻牛感情很專注。」
「他本來就是啊!」馬麗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明琳。「我以為你們認識這麼久,你應該瞭解他了才是。」
「瞭解他?我才不瞭解呢!」鄭明琳急忙想撇清關係,她想這個馬麗存的是什麼心?想套她的話,來瞭解她是否具有威脅性嗎?
「真的嗎?可是敦誠哥常提起你,他老是誇獎你,叫我要好好向你學習,可見他很欣賞你,我還以為你們兩位早已相知甚深了呢!」馬麗心想,敦誠哥的表現明明很喜歡明琳姐的。
「薛敦誠會誇獎我?」鄭明琳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
馬麗頷首,這件事需要很驚奇嗎?為何明琳姐一臉像發現新大陸般。
「我不相信,你別安慰我了,薛敦誠應該是恨我恨得牙癢癢的,不可能會誇我的,你一定是聽錯了。」鄭明琳不住地喃喃自語。
馬麗被她的態度搞迷糊了。
「明琳姐,你一定誤會敦誠哥了,他真的常在人前人後誇獎你,也常叫我要好好向你學習,可見他對你是極欣賞的;你別被他嚴肅的外表給騙了,他私底下其實是個幽默風趣的人,不要對他有誤會。」馬麗頓了一下,又說:「況且,他也常在爺爺面前極力的推薦你呢!」
鄭明琳聽得一頭霧水,壓根兒不相信馬麗的話,但心又非常希望這些都是真的。她提出一個疑問:「你說的爺爺是誰?」鄭明琳一時想不通馬麗所說的爺爺是誰。
「爺爺?」馬麗狐疑的張大眼睛瞪著鄭明琳,懷疑她是真不知道還是假的。「爺爺就是老董事長薛容若啊!」
「薛容若?好熟的名字……」她正想誇說這個名字取得真好,冷不防的,她記起這是誰的名字了。瞪大雙眼,她抖著手指著馬麗,「你……你叫他爺爺?」
馬麗點點頭。她十幾歲就接受薛家的獎學金唸書,十八歲前母親過世,由薛敦誠當她的監護人,廿一歲和薛敦敏結婚,叫他們兩兄弟的爺爺為爺爺,錯了嗎?
見馬麗理所當然的點頭,她益發覺得疑惑。「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