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造物原本便不公平,沒有人是完美的,可是,沒必要為了這種虛幻的東西爭個你死我活的不是嗎?
一點意思都沒有!
喬忻突地站起來,抓起桌上的鑰匙,隨即打開有點凹陷的門離開,不願再待在這個令他窒悶的房裡;感覺像是一圈又一圈掙不開的繩索,緊緊地捆住他的心,令他從不願讓人發現的孤寂充塞在這房裡,逼他變得脆弱。
???
來這裡是想找人聊天的,可惜待了很久,卻沒有發現半個熟識的人,甚至那一抹妖艷的身影也沒發現。
Angel……多麼特殊的女人,看來像是個開放亮麗卻又有自信的女人,誰知道一上了床,她會變成一個青澀的小佳人?
他不認識她,然而她卻帶給他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令他想要多接近她一點、多認識她一點,但是很可惜,早上在飯店醒來時,她已經不在,他甚至連她的電話都忘了要,實在不像是他會犯的錯誤。
「沛儒,再給我一杯波旁。」望著手中早已空了的水晶杯,喬忻不禁又開口再要一杯。
「你喝太多了。」靚魅PUB調酒師兼老闆文沛儒斂下眼眸瞟了他一眼,似是不太贊成他再喝下去。
「怎麼?你不賣酒給我?」即使已喝了好幾杯辣澀的波旁,喬忻頂多也只有五分醉,但是這樣還不夠,這樣還不足以讓他將一些心煩瑣碎的事情忘掉。「就像你一直不願意告訴我Angel是誰是一樣的道理嗎?」
他已經求他求了快一個晚上,但他卻只是笑而不答,沒有給他任何答覆,令他直以為自己像是得了自閉症一般地自言自語。
「Angel?」文沛儒挑了挑眉,望了他一眼。「她不就在你的身後?」
聞言,喬忻瞬地轉頭一望,果真看見她已站在他的身後,但是眼底卻沒有昨日的神采奕奕,反倒是多了一抹憔悴,那感覺……好熟悉,不知道在哪裡看過。
「你喝醉了?」
望著喬忻瞇起眼眸,像是在研讀她似的,於安祺趕緊掃落心傷,努力地揚起一抹完美零缺點的笑容,隨即坐在他的身旁。
「剛才沒醉,不過現在醉了。」喬忻側過俊臉,慵懶的眼眸晚著她優美的唇形,心中的酥癢蠢蠢欲動,只覺得自己快要成了一個只靠感官行動的禽獸。
「為什麼?」
「因為你。」見她似乎真是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喬忻倒也不吝於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第一次見面,只是驚艷;第二次見面,已是眷戀;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要將她納入自己的世界裡。這個世界沒有法則,愛情當然無前例可循,而他向來只相信自己的直覺,順從自己的渴望。
她還不夠美,但是對他的味,而且他也不需要一個美麗的傀儡,他要的是美麗的靈魂。
「我?」於安祺有點反應不過來,一雙經過修飾而顯得光鮮魅惑的眼眸直盯著喬忻臉上的慵懶笑意。
他還真是瞬息萬變,中午時才對她聲色俱厲地斥責,現在卻又變成溫柔男子;女人多變,男人更多變。
可是她在意的不是這些,她在意的是他今天離開攝影棚時眼眸中若有似無的落寞,她想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想知道自己在他的心中到底是佔有什麼樣的地位;是朋友、夥伴,還是尋常的工作人員?
否則早已經決定了不再見面,又怎會在一番掙扎、說服不了自己後,再次來到這裡?
是想見他的一個藉口,還是真的想搞清楚他眸底的酸澀?都無所謂了,只因她真的想見他,想再一次見他用輕柔的言語勾引著她,用他魅惑的眼眸挑逗著她的靈魂,使她隨他沉淪……
「我總算是等到你了。」看了表,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等了她四個鐘頭。天,若是讓兵悰知道,他不被笑死才有鬼。
「為什麼等我?」於安祺一怔,隨即不形於色地望著他依舊掛著笑的俊臉,想從之間看出端倪。
「因為我想見你。」
「我們似乎不是那麼地熟識。」端起文沛儒放到她面前的夏威夷雞尾酒,她試著別讓他聽見自己失律的心跳聲。
這一張有上妝與沒上妝的臉真的有差那麼多,多到足以掩蓋三年來他所認識的她?亦或是他從不會注意過她,所以才會認不出她?有可能嗎?這聽來太詭異。
或許她真的是個魔術師吧,把自己的臉化成一張絕塵麗顏,換成一張他看不出真面目的臉,然而她的心卻悵然不已。畢竟,這只是一張粉飾過的臉,並不是她原本的平凡面貌。
若是喬忻知道她便是於安祺,真不曉得他的反應會是多嚇人。
「或許是吧,但是我卻覺得我們似乎認識已久,久得令我擁有足夠的時間愛上你。」肉麻的話語像是不曾思索過似的輕鬆地自他口中說出,不正經得令人分不清他話中的真偽。
於安祺握著酒杯的手登時一顫,酒紅色的液體宛如她失律的心跳所蹦出的血液灑在吧檯上。
他是說真的,還是他從她身上看出了什麼疑點,而正以話語套她的心思?
「你說笑了……」她有點失笑。
「我沒有任何挑釁的意味或是騷擾的企圖,只是真誠地表達我的想法,希望你不會介意。」對於她淡漠的反應,喬忻絲毫不覺得受挫;反正時間多的是,他可以磨到她願意交出她的心。
介意?誰會介意?若是她的話,她可是要叩謝天地順遂了她的心願。
放膽注視著他真誠而無沾染半點虛偽的臉,她真的相信了他確實沒看出她的真面目,但她依舊不開心,甚至恨起了Angel。
於安祺是Angel,Angel就是於安祺,但是她卻無法不恨自己;若今天她是以於安祺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還會對她說出這麼動人的愛語嗎?
答案是否定的。
「難道男人都只看臉嗎?」
「絕大部分是。」
「那你呢?」於安祺不死心地問。
「我?」喬忻突地想到了小於,不自覺地笑了笑,又繼續說:「我不只看臉,還看身材、看心。」
「心?」
「人的臉是可以整容的,身材也可以花大錢下去塑,唯有心……是打一開始便是全然不受污染,沒有經過半點人工加料的。」
很可惜的是,他那傻妹子小於不懂他的想法,不懂他的關心。
「人的心也可以是很醜陋的。」啜飲了口甜甜的雞尾酒,藉助微薄的酒精催化,於安祺慢慢地漾起一抹笑,眼眸中閃動著照照發亮的光彩。
「追求過度的名利,甚至是虛榮心作祟,或是心底的自我否定,都可以算是一種醜陋,就像我的一個工作夥伴小於,她便是愚蠢地以自己的臉大作文章,逼得自己鑽牛角尖,鑽進了死胡同,實在是愚蠢至極。」一提起小於,喬忻不禁一怔;怪了,不管話題怎麼繞,似乎全都在她的身上流連徘徊不去似的。
他大可以不管她的死活,更可以任由她自生自滅地陷入自我否定的縫隙中痛苦。她即使痛死了也不關他的事,但他偏偏不能對她視若無睹,無法狠下心不去理睬她。
三年了,這份情誼不是說斷便能斷的。
「小於是誰?」於安祺握著酒杯的手不斷地戰慄,令她不禁再以另一隻手支撐,想不到她也是在他的話題之中的。
「我是個攝影師,而小於則是工作上總會碰頭的夥伴,從我認識她到現在,算算也有三年了吧!」喬忻瞇起眼眸,思緒像是沉入了回憶裡。「經過三年的相處,我知道她是個難能可貴的人,所以我特別注意她,把她當成妹妹一樣的看待,怕她被這個社會給染黑了,但是……她最近似乎有點改變,變得……讓我覺得有點古怪,也徹底地傷了我的心。」
「妹妹?」她不只是手,就連整具身軀也無法遏抑的狂顫,刻意壓低的嗓音也顯得有點支離破碎。
像是平地一聲雷,不偏不倚地打在她的身上,甚至令她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彷彿過了好久好久,他說了什麼,包括這熱鬧的PUB裡正喧鬧些什麼,她全都沒有聽見,只感覺到妹妹兩個字無視她的排拒,殘忍而肆無忌憚地竄入她的胸口,鐫鏤在她的心上。
妹妹?於安祺不禁失笑,帶點淡淡的喜悅,恭喜自己在他的心中,並不是陌生的工作夥伴;也帶著濃濃的悵惘,自嘲著自己的癡心妄想。
她真的變了,變得貪得無厭;原以為只要短暫擁有,她便可以打住自己魂飄魄蕩的思緒,然而,她卻打錯了算盤,沒算到一旦沉溺下去,又該要如何讓自己回到原本的自己。
直到現在,她才猛然明白,原來今天早上的衝突,她過分犀利的言語,確實是傷了他的心,畢竟他是以兄長的心在關懷著她的,不是嗎?
妹妹?也好……總好過街上閃身而過不相干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