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了,是他給她承諾,是他說過要成為她的家人,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做到,甚至……
沒有痛苦過,體會不了人生的美麗,因為有你,我更懂得人生的美……
天啊!他傷了她嗎?
看著她沉穩的筆跡,他慢慢地回想著剛才的事,不斷想從其中找出一點蛛絲馬跡,找出說服自己相信她的理由。
剛才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他只顧著自己被傷害的心情,忘了佟知彗的包包確實是幾天前就丟了;而他還隱隱記得佟知彗會丟了包包,是因為那天小哲送她回來,她情急之下忘了放在他車上的包包。
難道會是他?
「你要去哪裡?」見向惜突地站起身往外衝,裴令慊連忙問道。
「我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你先幫我去警局看佟知彗,我待會兒就趕過去。」他邊跑邊回答。
他還不知道事實的真相,但是他相信事實一定和他的猜測相差不遠。
希望她不會恨他,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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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入睽違已久的警局,向惜踩著堅定的步伐踏進偵訊室,在昏暗的角落看到佟知彗緊縮在椅子上,呆滯的雙眸直視地板,彷彿週遭發生了什麼事都與她毫不相關,乍看之下有點像當年的她。
「知彗?」他輕喊著。
佟知彗呆滯的眼閃動了下,卻仍是沒有移動視線,甚至連開口都覺得多餘,狠狠地刺痛了他的心。
她總是如此,當她受到傷害的時候,她總是把自己抱住,縮在小小的角落。
而今她又受到傷害了,他知道;因為他剛才已經找到正打算離開的小哲,把一切都搞清楚了。
「知彗,回家了。」他在她身旁蹲下,大手輕觸著她滿淚痕的粉臉。
以往他總是錯怪她、總是傷害她,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不會再犯了,更不會再丟下她不管。
「我沒有家……」她沙啞地低喃,雙眼仍是睇著地板。「我是個罪人,我的家就是牢房。」
說完,她不禁自嘲地笑著,笑聲淒冷,教人心疼。
「你錯了,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難道你忘了我們是家人?」他輕聲說著,望著她那雙沒有一絲生氣的眸,他才知道自己究竟傷她多深;他不願讓他人傷害自己,卻在不知不覺中傷了週遭的人。
「我沒有家人。」她緩緩地抬眼睇著他,眸底是決絕的冰冷。
她知道自己已經脫罪了,也知道犯人找到了,她已經證明自己的清白,應該感到高興才是;但是她好恨,恨他為什麼不相信她?
她是個人,她有尊嚴,不是一隻流浪狗,不能任他需要她時把她當寶抱在懷裡睡,誤會她犯錯後又趕著她出去流浪。
她不是狗,不需要活得這麼沒有尊嚴;她不一定非要他不可,雖然一旦失去他,她會很痛苦。
「我錯了,知彗,我知道自己錯了,請你原諒我。」他粗嗄地低語,雙手緊緊地抱住她顯得嬌小的身體。
「你沒有錯,錯的是我。」她仍是一徑地自嘲,亦不抗拒他的擁抱。「錯的是我執迷不悟、錯的是我死性不改、錯的是我癡心妄想,你一點錯都沒有,錯全都在我!」
可不是嗎?是她自個兒找罪受的。
倘若她不要一心為了他而改變自己,今天也不會被傷得這麼深。
「不是這樣的,我不准你這麼說!」
可惡,他真不知道該如何道歉認錯、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才願意相信他,現在,他可終於嘗到這種不被人信任的苦了。
「否則你要我怎麼說?」她慢慢地有了知覺,感覺到那股壓抑在體內的怒火復燃。「你沒有一次相信我,你領養了我、資助我,但是你卻傷透了我!從小到大,這情形不知道已經發生過多少次了,這傷口不是一天造成的,而是經年累月一點一滴刻下來的。你知道一次次被人撕開傷口有多痛嗎?你讓我以為自己一點生存下去的價值都沒有!
「我只是想要有家人而已,我只是想要有個家而已,我只是希望當我回家的時候,家裡有一盞在等待我的燈罷了;希望至少在這個冷漠的城市裡,能夠點上一盞屬於自己的燈火,讓我知道萬家燈火中,有一盞燈是真真切切屬於我的,證明自己是存在的,證明自己是被需要的……身為孤兒的你,難道會無法瞭解這種渴望嗎?」
她聲淚俱下地吼著,像是要吐盡滿肚子的辛酸。
「我需要你!我愛你!」他用盡全力抱住她,像是要將她嵌入自己體內,像是要封住她教人心疼的話語。「我會為你點上一盞燈,那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燈,我們可以一起守著。」
「不要騙我!」她扁起嘴,淚水如泉般自她紅透的水眸中淌出。
她再也受不了這種苦了!不要再騙她、不要再讓她有錯覺,以為他真的需要她。
「我是說真的,我真的需要你,真的愛你,你……」他慌張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同情我,我佟知彗不需要你用同情來敷衍我!」她不要這種感情,她不要這種不實在的寄托。
「我愛你,真的愛你,你要相信我,我是多麼後悔傷了你,知彗。」他幾乎啞著嗓子說。
佟知彗推不開他,也管不住淚水,耳邊聽著他似真似假的甜蜜言語,是她期待已久的真情告白,她卻不敢貿然相信,怕又是另外一個傷害,怕又是另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
但是他的話語如此地深情、如此地動人,或許還打動不了她鐵硬的心,但是卻融化了她冰凍多年的淚水。
淚水再也無法解釋她多年來承受的酸澀,她抽動著鼻頭、聲音哽咽,多年來所背負的痛苦、孤寂和不平一併隨著這淚水,放肆地傾倒在這個苛待她的世界裡。
向惜抱著她,輕拍她的背,聽著她宛如孩子般的嚎啕大哭,他不禁釋然地喃著:「知彗,我們回家了,回我們的家……」
尾聲
「你現在是在報復我,還是在折磨我?」
晚上十二點,向家燈火通明,在向家主人的大床上,不時傳出一聲聲哀怨的求饒聲。
鏡頭慢慢地帶到床上,只見身穿低胸、鏤空、超短黑色絲緞睡衣的佟知彗正坐在床畔,臉上帶著倨傲的笑俯視著躺在床上的向惜。
「兩者皆是。」她笑得迷人,帶著殘忍的惡作劇心態。
誰教他不相信她,讓她哭得那麼慘。
哼,她佟知彗向來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既然是他對不起她在先,就別怪她對他無情。
「知彗……」歎了口氣,向惜再次求饒。
或許他真的是遇上煞星了,他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她會用這種可怕的手段對付他。不知道是哪個混蛋竟然要她誘惑他,卻又不准他動她;饒是聖人見到此等妖嬈美色,都不禁六神無主,更何況他只是屈屈一介凡人。
「你覺得我應該擺出什麼姿勢,才能將這件睡衣的美感表現到極致?」她故意在他面前搔首弄姿、輕擺腰肢、輕挪蓮步,存心讓他賁張難遏,逗得他慾火焚身。
她就是故意的,怎樣?
「應該是躺在我懷裡。」他激啞了嗓子,努力地壓抑自己。
該死!他一定要找出幕後指使者,將之千刀萬剮,而後鞭屍丟棄。
「是嗎?」她挑高了眉,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像個不可一世的女王。
哼!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她輕搖著不盈一握的腰,讓柔軟的睡衣隨著她的擺動,若隱若現地顯露出自個兒絕美的身段!雙眼媚如鬼魅地勾引著他。
向惜咬牙瞪視著她,心裡不禁咒罵著。一連幾夜下來,她真要玩死他不成?不行,再玩下去,他真要內傷了。
他瞇起被慾念折磨得發燙的魅眸直視著她誘人的身段,趁著她背對他時,一把撲上去,猶如飢餓不堪的猛獸般攫住柔弱的羚羊。
「喂,你不能這樣!」她叫著。
「誰說的?」他啃著她玉白的肩,再也控制不住了,可怕的血腥鏡頭即將上演。
「我說的。」隨著他的侵略,她的聲音被壓制得如蚊蚋般細小。
「我沒聽到!」他吼著,大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移,用她柔軟的身體消弭他胸口燒燙的火焰。「向惜!」她佯裝惱怒地吼著,隨後卻不禁笑出聲,令向惜不解地抬眼睇著她。
「你愛不愛我?」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可惡!能不能別再提那件事了?
「說到我開心為止。」
「你……」她簡直是吃定他了!自從將她自警局帶回來後,她的性子比以往更野,儼然是在向他的耐性挑戰,可他偏又無可奈何,畢竟做錯事的人是他。
「說!」她輕掀著柔嫩的唇,微挑起眉。
「知彗……」
「別撒嬌,快說!」
「愛你、愛你、愛你……」他索性豁出去了,抱著她,將臉埋進她的頸項間放聲吼著,直到聽見她銀鈴般的笑聲不斷逸出,他才抬眼瞪視著她。「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