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浩恭急得一身汗。原來平平還沒睡醒時居然是這副德行,還真好騙!但現在是星期一的大清早,這個樣子太容易讓人往其他方面聯想了。
他們兩個中,總要有一個是清醒的。昨夜,也許平平還算清醒,但現在能保持冷靜的只有他了。
他一路平穩的開車回家,直到將羅若平背到他房間為止,她都睡得不省人事,連衣服被他脫了都不知道。
開始有一股無明火竄了上來,在嚴浩恭胸口熊熊燃燒。
他真的很懷疑,他這個糊塗的前妻這些年來的單身生活怎麼過的!
總算,羅若平在睡夢中猶不忘拍拍他的手臂提醒他:「阿恭,不去上班要打電話請假喔!」
「嗯。」虛應一聲交差了事,他的氣還沒消哩!
「要打給李經理和副總,不然副總會擔心。」
嚴浩恭瞪著她閉上雙眼的面容,愈來愈生氣。
她到底在說真的還是說夢話?打給李日新就算了,畢竟他是她的直屬上司;可是和那勞什子的副總有何關係?
喔,他想起來了!李日新曾說過,平平很受副總的重視。
哼!他看了睡得很安心的羅若平一眼,口中唸唸有詞:「哼!管你什麼職位,平平睡在我身邊就是我的,誰也別想搶走她。」
至於李日新……看在他是平平的主管份上,好啊!可憐他,打給他好了。
嚴浩恭撥通了電話,才剛說第一句,那頭的李日新就大呼小叫的截斷他的話。
(啊?若平要請假?)李日新不掩驚訝之情,(她大小姐除了偶爾遲到外,還很少請假耶!)
「所以啊,偶爾一次請假可以允許吧?」他忍不住大大打了個呵欠。
(是可以呀,可是……)李日新猶豫著。
「唉!有話快說,別婆婆媽媽的。」嚴浩恭覺得自己就要累癱了,他只想早點結束對話,回床上躺在羅若平的身邊補眠。
(好吧!那我就問了。若平請假為什麼是你幫她請?這好像有些奇怪!)
「昨天我們一道去參加同學會,大家都喝醉。」
(那……若平呢?我們副總也很關心呢!)
又是那個副總,煩!
「羅大小姐好得很,現在她佔據了我的床,睡得不省人事,告訴你們副總,放心吧!」
嚴浩恭鑽進棉被裡,聞到羅若平熟悉的味道,感受到羅若平立刻習慣性的鑽進他懷裡,他這才釋然的入睡。
※※※
李日新聽完嚴浩恭的電話,心裡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起來。
乖乖,他早就猜這兩個人的關係不單純,這下可讓他給逮著了吧!
若平現在在浩恭床上……那個對任何異性毫不動心的浩恭竟幫若平請假……副總一早見若平沒來上班,平均三分鐘打電話問一次……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李日新有些被搞迷糊了。
桌上電話又響起,他接起來後,聽到那頭傳來副總具磁性的好聽嗓音,便一五一十的報告羅若平的情況。
本來是可以放心的,結果在接了請假電話後,反而更加的不放心。
※※※
羅若平清醒過來的時候,太陽已揮手道再見準備下山去了。
她滿足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呵欠,望著滿天紅露,為自己今天的缺勤感到有些得意。
站在她身後的嚴浩恭悶不吭聲的看著她。
不過,在看見她完全無形象可言的想翻過矮牆回家時,他就忍不住伸手把她給拉了回來。
「對於今天的事,你不說句什麼嗎?」
他好看的眼睛此刻深如貝加爾湖,莫測高深。
皺著眉頭,羅若平困惑的望著他,卻看不出任何端倪,她又打了個呵欠,「要說什麼嗎?」
「你想想嘛!」嚴浩恭近乎懇求的委言相誘。
今天他們同床共枕了一整天,就像夫妻一樣,她不該在醒後連一句表示也沒有,至少也要說個「你真好」或「我願意回到你身邊」這一類極度善良意思表示的言語吧!
嚴浩恭富含期待的雙眼頻頻向她發出超強電波。
羅若平納悶的搔搔頭,一肚子疑問,「我該說些什麼話嗎?想不起來。」習慣性的抓抓頭,她又認真的歪著頭想了許久。
唉!嚴浩恭真的想打退堂鼓了。他早該知道叫少根筋的平平說出那些感性的話來是一種夢想,他居然還如此癡心妄想,罷了罷了。
放棄吧!
這個時候,羅若平突地哇的發出一聲鬼叫。她想起一件再重要不過的事了!
她很認真的拉住嚴浩恭的手臂,神情肅穆又凝重,令嚴浩恭冷卻的心頓時熱了起來。
「阿恭。」
那麼誠摯的神情,要他上刀山他也去。
「阿恭,昨夜的計程車錢及旅館費是我先出的,你要付給我,最好還加上利息錢。」
一個是神情真摯認真;另一個則是充滿不相信的詫異,活像被雷公打到。
「你在說笑的吧?」在兩人「不經意」地同床共枕後,這女人向他說的第一件正經事居然是要錢!?
「誰在跟你說笑?我是認真的。」她滿臉的不以為然,「我現在可是辛勤的上班族,工作很辛苦的。再說,昨天是你求我去的,喝醉的人也是你,要你付錢有何不對嗎?你可別想要賴不付錢。」
緊握住她的肩,嚴浩恭的委屈指數陡然急遽增高。「我不是在乎那些錢,而是我們……你居然……就說這件事?」起伏的心緒使他口水增加、吞嚥困難,剛好整句話的關鍵字全被口水吞下了。
「不是說錢那是要說什麼?」她瞇起眼睛開始以小人之心打量他。「小氣就小氣,幹嘛假仙!當年還不是連一些小東西都不讓我買,才會休了我!」
他被冤枉得有如啞巴吃黃連,連叫屈都叫不出來。
老天!她居然翻起舊帳!
「我……」他想為自己找個好理由,不料這一切都停頓在她一個不耐煩的手勢中。
「好了好了,別再為自已找藉口,理由一大堆,只要你心中記得感謝我就行了,我呢……」
她正想再為自己多美言幾句,卻聽到有人大喊:
「羅——若——平——」
聲量之大,很像每天在總統府前喊升降旗典禮開始的憲兵。
她立起尖尖的順風耳,要他一起噤聲。
「羅——若——平——」
再聽一次,這下她可得意了。
「找我耶!我有訪客哩!這麼多年我有了第一個訪客哩!」忍不住興奮的情緒,她硬是拖著他一起去開門。
嚴浩恭硬著一張冷面孔,極不情願被拖著走。
門一開——
乖乖,這可不得了。
在不遠處隔壁羅若平家門口站的是個高俊挺拔、帥得可媲美布萊德彼特的大帥哥哩!
這個人要找平平?
嚴浩恭心中的警鈴閃著紅燈嗚嗚發出警報聲。
「阿寬!?」
羅若平直直朝那人的懷抱奔了過去,教嚴浩恭看傻眼,一時氣得腸胃都攬在一起,半天吭不出個字來。
但看那兩人狀極親暱的喁語,令他怒火中燒。
他邁開大步,氣到極點的板著一個冷面孔,默默站在羅若平身後。
被喚作阿寬的男人給了嚴浩恭一個溫暖的笑容,但後者卻執意用再冷漠不過的面孔回應。
齊籐寬莫可奈何地擺了擺手。
「若平,不介紹一下?」嚴浩恭用冷冷的聲音、冷冷的面容,冷冷的命令著。
羅若平皺起眉頭。她討厭小心眼的人,心中也不由得想起那天家庭聚會時嚴浩恭的那個表妹,讓她心中也有了氣,也跟著小心眼起來。
「我跟他的關係是你無法想像的,不需要向你介紹。」昂起頭,她這才有了神氣的快感。
「關係?」居然有「關係」?
嚴浩恭耐不住性子,差點快氣瘋了。
「是呀,我們倆的關係與眾不同。」羅若平故意挽著齊籐寬的手向嚴浩恭示威。
呼呼!這樣心裡好像舒坦了些,不再被那個「表妹」的影子壓得喘不過氣來,差點心臟衰竭。
「你們倆的關係與眾不同?」嚴浩恭錯愕地重複她的話,像只鸚鵡一樣,撇過頭看見那好看的男人也很配合的不住點頭微笑。「那我們倆的關係算什麼?」
羅若平敷衍似的撇撇嘴,送給他一句:「我們?都已經是過去式了還在提!」
說畢還不忘拋給他一記白眼,指責他的不識相。眼角的餘光乍見他氣得額邊青筋突起,她愈看愈是高興。
嚴浩恭氣呼呼地失去理智,口不擇言、極盡尖酸刻薄之能事的譏諷她:「真看不出來!瞧你這干扁四季豆、太平公主的身材,除了我居然還有人要你,我要為他偉大的情操致上讚美。更令人想不到的是,你的動作如此俐落,才剛從一個男人的床上跳下來就立刻跳入另一個男人的懷裡,真是令人欽佩!」說著,還作態的朝她鼓掌。
羅若平被這段話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原來在你心裡是這樣看待我的?」她氣得全身發顫。
嚴浩恭沒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有些心虛,不過他依舊硬下心腸,嘲諷地笑道:「否則你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