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來由的恐懼如河水氾濫似地向他襲來,令他向前幾個大步,隨意抓住一個加入排演的模特兒問:「尼可,宿婺人呢?」
「被朱裡安帶走了。」尼可轉過身來,有點難以理解他鐵青而猛驚的臉色。
「帶去哪兒了?」
兵悰的大手緊緊扣住他的衣領,詭邪的雙眸如凶狠的野生動物,冷冷地挾帶著狂熾的烈火。
「大概是設計室吧……」
尼可話還沒說完,便見兵悰飛快地奔向舞台的另一邊,迅雷不及掩耳地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她正在接受訪問,他不需要這麼緊張吧。」來不及說出的話,變成了尼可的喃喃自語。
???
「那麼,謝謝你接受本雜誌社的訪問。」
「時尚風」的特派記者一訪問完宿婺和朱裡安便立即離去,而在下一秒鐘內,一道偉岸的身影如暴風雪似地進入設計室。
「婺兒!?」他猛地暴喝一聲,大手佔有性地將她摟進自己懷裡,狠狠地汲取她的氣息,藉以平息他仍躁動不安的心跳。
天,愛上一個人便是如此嗎?
為她瘋狂,為她心顫不已,恨不得將她拴在自己身邊,不讓她隨意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你怎麼了?」
宿婺的小臉埋在他赤裸的胸膛裡,不知是被他圈緊而無法呼吸,還是因為感受到他強烈有力的心跳而忘了呼吸。
她不過是接受訪問罷了,他有需要這個樣子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便離開我的視線嗎?」兵悰粗嗄著氣息,借由不斷的喘氣才能讓狂亂的心跳平靜。
有那麼一剎那,他幾乎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恐懼放肆地竄入他的腦海,恣意地侵襲著他沒有半點防禦能力的心,晦暗地擒住他,控制他的心……
就在如此悚懼與惶恐之間,他簡直以為自己要瘋了。
她怎能瞭解他深沉的恐懼?
畢竟是他愛上她的,她當然不會瞭解。
「可是,是老師要我接受訪問的。」宿婺不悅地蹙緊濃眉,不懂他的反應怎會這般激烈得像要把人吞噬一般。
兵悰冷厲地將視線調向在一邊喝著咖啡的朱裡安,像是要將他灼燒出一個洞似的狂烈而猛驚。
「你知道我的旗下沒有女模特兒,宿婺成了頭一個,難道我不應該以此為噱頭,為自己的發表會做個廣告嗎?」朱裡安理所當然地說著,冷魅的眼眸淡淡地掃過他緊擁著宿婺的臂膀,心中五味雜陳。
「你應該先向我說一聲的。」
「你是她的經紀人嗎?她做什麼事都應該先向你報備嗎?」朱裡安哼笑一聲,毫不在意他殺人的視線所傳來的怒焰。
「我不是她的經紀人,但我是她的未婚夫,我比她的經紀人更有權利掌握她的行蹤。」
兵悰強拉回了脫韁的心跳,回復為原本的冷嘴相譏,直往朱裡安的痛楚戳下去,非得要痛得他心神俱滅才罷休。
朱裡安拿著咖啡杯的手一顫,旋即恢復冷靜,轉而將視線留停在他懷中的宿婺身上,冷冷地開口:
「是嗎?那你要記得隨時把她帶在身邊,怕若是有一個閃失,我可賠不起。」
「什麼意思?」兵悰將宿婺拉開一點距離,轉而走到朱裡安面前,詭邪的眼眸淡然地質問他。
「沒什麼意思。」
朱裡安站起身平視著他,突地大手抓緊他綁著馬尾的髮束,冷不防的將他拽近身邊,突地吻上他的唇,再瞬地放開。
「你若是真的那麼愛她,就抱著她一起死吧!」
「在這之前,我會先殺了你!」兵悰湊近他的耳畔,模仿著他的動作,依樣畫葫蘆的說出威脅話語。
「那是我的榮幸。」
朱裡安不甘示弱地笑著,眼眸中透出深深的期盼。
兵悰一驚,登時將他推開,拉著宿婺便往樓下走。
???
「喂,你到底是在生什麼氣?」一路上被兵悰像是拎小雞似地被捉回的宿婺,一進入房裡便忍不住對他開火。
搞什麼,難不成他是嫉妒只有訪問她,而沒有訪問他嗎?
「我鄭重地跟你說過,千萬不要跟朱裡安單獨相處,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兵悰斂盡笑容,臉上浮是森冷的詭邪猙獰,不復原本的優雅與慵懶,而是挾帶著狂烈的怒潮。
「可是,時尚風是美國的第一大雜誌社,人家遠從美國到意大利來,一定是因為相當看重這一次的發表會,而老師居然還願意安排我接受訪問,這種事情……是可遇不可求的,我怎能放棄?」
「所以你可以把我的話忘記?」兵悰桀驚地瞪視著她,一步步地走向她,擒住她的肩頭。
他把她當成是自己的生命一樣,她怎能對週遭的事物毫無防備!難道她忘了她一個月前才遭到狙擊的嗎?
「你和老師之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宿婺被掐得蹙緊眉頭,突地脫口而問。
這個問題存在於她的心頭已經很久,她或許醉心於自己的夢想之中,但這並不代表她已因此失去判斷的能力。雖然她不是很清楚兵悰和朱裡安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朱裡安望著她的眼神不單純,甚至還挾帶著濃烈的妒意與怨對,而望著兵悰時,總是不掩飾地流露出濃濃的情愛。
即使是與某人感情再好,也不可能會用那種眼神望著與自己同性別的人吧,除非……除非他是個Gay!
「什麼意思?」兵悰驀地一愣。
這該死的女人,很懂得怎麼轉換話題,更知道怎麼惹得他怒不可遏。
「我覺得你對老師的態度很怪,而老師對你也很奇怪——像是愛你、恨你,混雜著很多情緒,令我分不清楚……」她囁嚅著,嘗試用最委婉的句子說出她的想法。
「你很在意他?」兵悰突地暴喝一聲,犀利的眼眸直盯住她。
她把他當成什麼了?他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的狀況,擔心東、擔心西,結果她卻將心思擺在朱裡安身上?
「當然,他是JJ的創辦人,更是舉世聞名的設計師,是所有模特兒夢寐以求與之合作的大師。而他這一次竟然破例讓我參加他的發表會,天!這像是一場夢你知道嗎?是遙不可及卻又讓我實現的夢!」
儘管被強迫偎在他懷裡,她仍是止不住雀屏中選的興奮,晶瑩的眸子透著燦亮而迷人的光芒。「所以你很感激他,想對他以身相許嗎?」兵悰咬牙,許久不曾翻騰過的怒焰猛烈地熊熊燃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宿婺猛地明白他話中的譏諷,一雙小手不斷地推拒著他硬如銅牆的胸膛。
「我說錯了嗎?」兵悰冷哼了一聲,詭邪的眸子噙著難以辨識的怒焰。「你可以為了成功而和我上床,天曉得你會不會因為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又緊跟著要跳上另一個人的床?」
「你別瞧不起人,我才不是這樣的人!」即使是受到羞辱,宿婺仍是傲氣地挺直背脊,堅強地面對他。但是……他傷人的話語仍殘酷地滑過她的心田,無視於她的疼楚。
他好怪,真的好怪!
自從來到這裡之後,他變得淡漠而沉默、孤僻且粗暴,不復原本的溫柔與沉穩,反倒多了一份毀滅似的淒迷感。他把自己繃得很緊,讓她打從心底畏懼著他的存在,更令她不知所措。
「你不是?」兵悰冷笑了一聲,理智早已經被他拋到一旁。「如果你不是,你現在怎麼會在米蘭?如果你不是,你又怎麼會成為朱裡安破例收下的模特兒?這一切全都是我賦予你的,不是嗎?」
宿婺瞪大了勾人的迷霧水眸,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暴戾強悍的他,真是之前對她柔情蜜意的兵悰,是那一個輕狂卻又內斂的男人嗎?而如今他怎會這樣待她?他向來是用盡心思討她歡心的,為什麼?
難道……和朱裡安有關?
她不是不懂,這一個月來,他們兩人常在她的周圍眉來眼去的,其間還夾雜著十分奇怪的視線糾纏,若說他們只是朋友的關係,似乎令人難以心服。更何況,據她所知,國外禮儀僅只於親吻唇角,而不是像朱裡安那般狂烈地熱吻著他,而他卻一點也不反抗。
「你和朱裡安之間是不是……有超出朋友以外的關係?你是不是Gay?」宿婺小心地措辭,想將話說得委婉一點,卻沒料到……
「你認為我是Gay?」
兵悰斂去詭邪冷冽地揚起一抹笑意,雙手掐緊了她的肩,再突地將她推倒在床上。
大手有力地褪去她的衣裳,沒有穿胸衣的渾圓酥胸登時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他濕熱的唇瞬即覆上她微顫的粉色蓓蕾,以舌勾吻、舔嚼,染出一片旖旎春色。
「你認為一個Gay會對你做這種事嗎?」他將臉埋在她細膩的酥胸上,含糊不清地說著。
宿婺屏住呼吸,粉色的臉龐霎時通紅,雙眸瞪大地直望著他過分的舉止,不懂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他可以狂、可以傲,但是在她面前的兵悰是不會強迫她的,他總是一步步地誘惑她,等待她來索取他的身體,等待著她願意讓他擁有,而不是……不是這樣的狂亂殘虐,這令她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