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璧璽身穿厚重的半臂,但端弋仍可以感覺到她身子窈窕的曲線起伏。
小惠子頓時瞪大了眼,而璧璽更是整個人呆住了。
「璧璽,妳的身段有點像是姑娘家……」
端弋輕聲呢喃,試圖控制體內不安分的慾火,一方面又試探著她。
他有的是時間同她玩遊戲,而謎底也不急著在此時揭曉,只是……逗逗她倒也挺好玩的。
「我……」
端弋的首不偏不倚地擱在她的胸前,這時候她再也管不了船外是不是風雨交加、波濤洶湧了,只想著到底該怎麼應付他。
到底該怎麼做才好呢?
她腦中一團亂,數種法子不斷浮掠而過,她的心跳得好急好亂,覺得自己快要昏過去了。倘若昏得過去,或許還瞎混得了,不過她意識又太過清晰,怎麼也昏不過去。
正當她張口結舌地怔愣住時,惠安已衝到端弋面前。
他把束帶一拉,袍子一拉,腰帶一扯,寬褲一掉……
「這下子你可以明白了吧!」
惠安不惜裸露身子,只為了讓端弋誤解公主和他一樣是個公公。
嗚,他也不願意讓自個兒見不得人的身子讓人看見,實在是……再怎麼說,終究是命比較重要,裸露軀體他還承受得住!
端弋瞪大了眼,登時發覺他誤以為的婢女竟然是……太監!
※※※
風吹送著船往南方走,而愈往南,天候益發顯得溫和、恬柔,風益發輕柔;然璧璽的心情卻益加沉重,心頭益加煩悶,悶到她甚至願意離開十多天未踏出的艙房,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發愣。
出春的風輕拂在臉上應是舒服的,可卻拂不去她心頭的鬱悶。
一種說不出的悶……
帶點自暴自棄的勇敢,她顫巍巍地走向船舷,瞇起杏眸睞著船身滑過的水痕,睇著黃綠色的河水在眼底拂過一絲清朗。
唉,這個時候,宮中八成是亂成一團了吧!
皇阿瑪和皇額娘大概氣得怒髮衝冠。
哼!誰要皇阿瑪胡亂賜婚,居然把她賜給一個荒唐卻不以為意、放蕩卻不以為仵的下三流男人;光是這幾日的相處下來,她就快要瘋了,倘若真要同他過一輩子,她寧可一死以求解脫!
以往在宮中,見多了宮中的荒誕不羈,她以為那已經夠荒唐了,想不到他亦是一絕。不知道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一般,還是他與眾不同?
大內的阿哥裡,亦不是每一個都那麼荒謬的,可為什麼她遇上的這個男子居然可以惡劣到這種地步?
那一日,該死的船居然在那時搖晃,讓她丟臉地跌進端弋敞開的懷裡,一併讓他羞辱了自個兒的身子,想必對她,他是起了疑竇;可後來他可是親眼瞧見了小惠子赤裸的下半身,應該會相信她同小惠子都是宮中逃出來的公公。
然,為何這幾日來,他還是一樣對她上下其手,彷彿他壓根兒不在意她到底是不是公公?
小惠子還編的一段賺人熱淚的戲碼,述說著兩人有多可憐,而後又是如何逃出宮,只為了逃回自己的家鄉,倘若在這裡露了餡,怕是會被人強押回宮,還得遭一頓毒打。
以為他多少是有點人性的,自是會同情他們,會放他們一馬,會自動離他們遠一點,孰知曉惠子卻打錯了如意算盤。
他不但男女通吃,甚至連公公也不放過。對她,彷若是阿哥們對待宮中的宮女一般,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男人?而且他還是保衛皇城的驍騎營將軍。
天,杭州怎麼還沒到?
她想要下船,想要站在平穩的土地上,想要遠離那頭彷似餓狼的端弋!
不想便罷,愈想她愈是怒上心頭。
明明是他先逃婚的,為何會在她逃離宮中時還待在京城?他既然要逃,為什麼不逃遠一點,為什麼不早一點逃,偏偏要讓她倒霉地遇上,甚至還被他無恥地纏上……
第五章
「小璧子,想不到妳也會上甲板。」
思索間,端弋輕柔的聲音在璧璽的身後響起。
她突地瞪大眼看著黃綠交錯的河面,看著船身滑過的粲然水花,突生一股衝動,直想躍下。倘若她會泅水,這必是她不二的選擇,可她不會泅水,跳下去之後,八成就要等著見閻王。
她不需要為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去見閻王吧!
早知道今兒個會遇上這等荒唐事,當初她就該強迫自己,無論如何要勤學泅水才是。
「小璧子……」端弋勾起唇來,笑得十分刺眼。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邊,逕自將她摟進懷裡,惡意地、放肆地掐柔著她纖細的腰枝,令她感到一陣寒意自背脊竄起,連忙往旁閃了幾步,卻徒勞無功。
他的手腳很長,只要長腿一跨、長臂一伸,她便被擁進他懷裡。
「端弋將軍。」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喚道。
很好,自從小惠子自作主張地暴露了自己的身子後,她馬上從一位養尊處優的公主,變成了身份卑微的黃門,也就是公公;不僅不能拿端弋治罪,還得對他行禮,說話要加上敬語,舉止不能造次,甚至比一個奴才還不如!
她到底是該恨小惠子,還是該感謝他適時地替她解圍?
她只知道眼前的自己生不如死……
「我一直以為妳不敢上甲板,故向來不勉強妳,想不到妳倒是自個兒到甲板上來透口氣了。」端弋笑得怡然自得,搭在她腰上的大手更是擱得理所當然,彷彿她已是他的所有物一般。「不過,雖說現下已是初春,可風仍強勁得很,妳得在多加件帔子,免得染上風寒,知否?」
他在她的耳畔輕吟著,聲音低沉而帶著微微的沙啞,柔軟而溫熱的唇有意無意地劃過她敏感的耳垂,令她分不清楚碰觸她的是風,還是他蓄意的淫舉。
「奴才知道。」她這句話說得更是痛苦,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連日來,他這些溫柔的話語,說上何止千百遍,但她感覺到的不是他的溫柔,而是他惡意的傷害,甚至是詭異的叨擾。
她總算知道當奴才是什麼滋味了,待她回宮,必定大大擢升小惠子,至少要讓他當個小總管,才能彌補以往對他的支使,還有近日來的鼎力相助……雖然那是應該的。
「他日若要再上甲板來,可以同我說一聲,我會親自帶妳上來。」端弋適時替她擋去迎面而來的風,看著她紅通通的面頰帶著一絲微惱的慍意,不知為何,總能引他笑得更開懷。
不管她到底是何身份,她終究是一個女人,而只要是一個女人,便很難自他的手中逃走;不管是用什麼樣的手段,迄今,他還沒失敗過。
他向來愛看女人的笑臉,但不知為何,當他見到她微惱的模樣時,心裡卻總是泛著淡淡的歡喜。這是不是有一點像阿瑪對額娘那般?記得阿瑪以往總是喜歡逗得額娘嗔怒,以往他不懂那是何用意,現下卻好似突地開竅了。他有點懂了。
不過眼前的她好像少了一點嗔意,這是否意味著她尚未對他動心?
無妨,時間多得是,他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等著她自動移架到他懷裡,把她拐回家。
至於京城那個丑公主,就讓阿瑪處理吧!大不小要阿瑪再生個弟弟,他不介意當丑公主的大伯。要不然的話,等個一十八年,他生個兒子娶她,他也不在意當丑公主的公公。
「不用了。」她淡然回絕。
她又不是少根筋,逃都來不及了,難道還要她往他身上窩嗎?
「是嗎?」她的冷淡,對他而言根本不是問題。「對了,妳這一路是要到江南的何處?」
倘若是與他同目的地自然是最好,但若不是,就別怪他強搶了。
「杭州。」她想起上次小惠子編的謊。「我同小惠子打算回鄉去。」
她記得他好像是要到蘇州去。記得船家說,到蘇州已剩不到半天的時間,想到兩人從此後即可分道揚鑣,她總算感覺到自個兒被當成傻子有了一點代價,至少往後不用再見到他了,真是謝天謝地!
「是嗎?」他笑得格外勾魂。
「我想下去了,可以放開我嗎?」瞅著他的笑,不知為何,她的心猛地狂跳了下,逼得她不得不趕緊移開視線,就連語氣也跟著生硬。
窩在他懷裡,交疊的身體讓她輕易地感覺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地在她耳邊,總令她感到一種慌張、詭譎的慌亂。她厭惡這種感覺。
「不如讓我扶妳下去。」
他壓根兒不介意服侍她,何況,她可是他未來的妻子哩!
不過,一直看著她扮演著一點都不適宜的公公,直教他想發笑,可這是小惠子犧牲色相換來的,他不忍心戳破小惠子胡謅的謊言,更不想失去自個兒可以隨意造次的機會。
可是,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居然能夠帶著宮中的公公出門,況且瞧小惠子對待璧璽的模樣,彷彿是服侍她已久。莫非她是個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