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外套走到門邊,笥儂依依不捨的跟隨其後,眉頭打結的她,看來心事重重,但卻沒有開口,他知道她是不願再增添他的麻煩。
"我知道你很憂心,不過你別怕,我早就吩咐好白魁和黑魄,替我好好盯緊朵麗,至於燧人爺……我也跟盤古伯說好了他會好好保護你的。"天魅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的顧忌。
雖然天魅將一切事情都安排妥當,可他匆匆的一別,還是讓她挺不習慣,過慣了有他在身邊的日子,一旦他要出遠門,笥儂的心靈深處就感到異常的不適,嚴格說來,還相當的牽腸掛肚。
透過晶亮的玻璃窗,她看見天魅匆匆離去,她怕……萬一他爺爺也不肯幫忙,那……那這件事豈不沒完沒了?
不行,她不能光是傻傻等著,她應該想點法子才行。
她想起在巴黎的酒吧中,常常有許多政商名流穿梭其間,若是她能趁天魅不在的這兩天,到每家酒吧去詢問一下,也許能問出一些線索,只要有人肯割愛,不管多少錢她都會想辦法湊齊買來,讓燧人爺看看,她並不是那種搞爛攤子讓人善後的女人。
當天晚上,笥儂偷偷從西門世家後頭一處破損的籬笆縫中跑出去,就著暗淡的月光,一路奔向繁華的巴黎夜色……
"不用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這件事的。"天魅的爺爺,也就是百歲入瑞老善翁,一聽完天魅的長篇大論,不停的搖頭擺手。
"爺爺,老二會千里迢迢跑回來請你開恩,一定是對這女人情有獨鍾,你又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回來作客的東方天魑挺身幫天魅的忙。
"對啦、對啦,太爺爺,不生氣、不生氣。"天魑的五歲大兒子嘟嘟,拉著老善翁的褲腳,替他的二叔叔求情。
"爺爺,我也認為天魅口中所說的女孩子不錯,這年頭肯為家裡著想的小孩不多了,她也是因為要幫助家裡才當酒娘,又不是自甘墮落。"天魑的老婆關允蕎將嘟嘟抱起,好聲好氣的幫天魅說情。
"二哥,你眼光還挺不錯的,咱家這未來的二嫂身材一定很辣喔!"南宮天魍一張乾淨卻調皮的臉,湊到天魅身邊糗弄他。
"天魍!你在胡說些什麼?你要沒事就回美國去,少在這邊窮攪和。"老善翁最受不了天魍這種隔岸觀火的態度,枴杖重重的一敲,震得花崗石地板喀喀作響。
老善翁起身在椅子外圍繞著圈踱步,面色沉重地說出難言之隱。
"你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哪是在乎她的身家背景,而是你們燧人爺打電話來告訴我,說她將他珍藏三、四十年的名酒全喝得精光,你們想想,這樣的女人,我哪能讓她進得了西門世家的門?"老善翁在意的是笥儂的生活習慣,一個女人要是沾上酗酒的毛病,家庭是不可能會幸福的。
"那老傢伙還挺懂得加油添醋,要是那些酒全是笥儂喝的,她不老早就酒精中毒了。"天魅之所以和燧人處不來,原因之一便是他老愛誇大其詞,圓的都能說成扁的。
"天魅,說真的,這女孩的品行到底好不好?在我印象中的品酒師,應該是年紀稍長,且為男性的素質較好,不應該年紀輕輕就對酒這玩意那麼在行,你應該多深思熟慮些。"天魑的個性向來謹慎,不似天魅全憑感覺做事。
"你什麼時候也變成老古板了?這年頭職業還有分年齡、性別的嗎?老大,我一直認為你思想很前衛,沒想到你跟燧人那老頭沒什麼差別。"
天魅的狂傲讓眾人不禁面面相覷,他說起話來跟開快車一樣橫衝直撞,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也不懂得委婉修飾。
"哇,老大、老二大會戰,天魎這小子沒來真是可惜啊……"天魍當場目睹這場口水戰,還真應驗老善翁所說的"窮攪和"。
"天魍,你能不能少說兩句!"允蕎將食指豎在唇中央。
"天魅,你怎麼老是和燧人處不來?他對咱們西門世家勞心勞力三四十年,將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光是這一點,你要我怎麼開口去指責他?我看算了,你再去找個好對象,憑我們西門世家的條件,你還怕沒女人嗎?"老善翁考慮到萬一燧人一氣之下離開西門世家,憑天魅的本事要在商場上混得開,那還有待商榷。
"反正你就是胳臂往外彎幫著外人就對了,我想我說再多也沒有用,你壓根就不喜歡笥儂,那我們還有什麼好說的?"天魅不懂自己的爺爺怎會跟燧人爺一樣,把地位、權利看得那麼重,一點也不在乎年輕人對愛的執著與認真。
他真後悔跑這一趟,平白無故被刮了一頓,就算天魑夫婦幫忙,但只要老善翁一句免談,誰還敢吭氣?
"爺爺,老二對那酒娘看來挺在意的,也許那女人有什麼過人之處,我看,這件事我們最好從長計議才好。"看到天魅氣憤的離去,天魑察覺這件事還有商議空間。
"你說的沒錯,以前不管有多少美女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他都當作沒見著似的,怎麼這回反應會這麼大?你不說我還看不出來。"老善翁捻捻鬍鬚,對天魅居然為了一個女人就和全家人翻臉,感到頗為納悶。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也沒有人能猜出天魅心裡的想法,他們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親眼瞧瞧這女人到底是何模樣,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能擒住天魅那顆放蕩不羈的心。
第七章
天魅的小飛機才在停機坪停妥,就聽到笥儂失蹤的消息,所有紛亂糾雜的事全攪和在一塊,讓他氣得很想拿刀子砍人。
"我千叮嚀、萬交代,告訴你們在我出門的這段期間一定要將笥儂顧好,言猶在耳,你們就把人給看丟,虧你們還是西門世家最頂尖的保鑣。"天魅劈頭痛罵白魁和黑魄兩人。要是笥儂有個閃失,他一定會抓這兩個人的人頭當祭品。
"我……我們忙著幫燧人爺清理地窖裡的那些酒,還要理出一份清單,不得已整天都得待在地窖裡,哪曉得才一天的工夫,她就……她就……"白魁猛吞口水,
接下來的話他講不下去了。
"就怎樣?你們是領我的錢還是領他的錢?王八蛋,吃裡扒外的事你們也幹得出來!"天魅五指朝發叢內爬梳,心裡明白這樣大吼大叫沒什麼作用,如今唯有趕緊想辦法解決才是。"你們倆到市區好好給我找人,我到笥儂家去看看。"
"什麼?我們兩個去……去搜整個巴黎的市區?"兩個人瞠目對望,以為自己聽錯了。
"還懷疑啊?要是在二十四小時內找不到笥儂的下落,我就把你們的人頭做標本掛在牆上,讓你們跟麋鹿頭為伴。"
天魅一向說到做到,嚇得黑魄和白魁兩人苦臉以對,大歎家僕難為。
夜晚的巴黎天空,仍如往常般熱鬧,色情行業已經讓這個花都充滿庸脂俗粉的瑰麗色彩,幾條風化區霓虹閃爍,大批的觀光客和尋歡客流連其中,徹底將此處變成尋花問柳的粉色國度。
"各位客人你們有福了,甜心酒娘轉移陣地,到我們'瘋奶'俱樂部來表演了!"一間人聲鼎沸的酒吧裡,充斥著萬頭鑽動的男子,老闆還帶動氣氛,將笥儂隆重的介紹出場。
為了要找出燧人珍藏的那些洋酒,笥儂不得不出此下策,希望能在人群中找到能幫她的人。
她一襲輕紗薄衫,淡紫色的網狀蛛絲披肩裹住光滑雪膚,裡頭除了無肩磚紅胸罩和粉橘色的蕾絲底褲外,可說是一絲不掛、春光盡現。
她這樣的大膽演出,只為了號召更多的人前來,如此才能借由口耳相傳的力量,達到宣傳的效果。
輕柔慵懶的音樂讓她緩慢的伸展肢體,濃妝艷抹的她,早失去以往的純真,兩條眼線畫得又黑又粗,嘴唇上塗著銀粉色的唇膏,烏黑的秀髮盤高成一座小塔,裝扮出蛇蠍美人的模樣。
"哈,甜心小妞,今晚給老子調幾杯上好的雞尾酒,我要你用你胸前那兩顆大木瓜幫我調,哈哈哈……"一名看來油油髒髒的老外,滿口粗話,手中捏著一把鈔票,興奮地徜徉在酒與色之中。
"你先到外頭去看看吧!看看我貼的海報上是怎麼寫的,如果你有我張貼的那幾種洋酒,不管幾百杯我都調給你。"跟這些大老粗說話用不著文謅謅,也不用拐彎抹角,她直接把交易行情說給他聽。
"你有沒有搞錯?外頭那些酒動輒要好幾萬美金一瓶,除非是有錢、有閒的老頭會收藏,誰有那種本事拿到那種上等酒,"另一位貌似中東人的肥佬,手拿一瓶海尼根,搖搖頭表示她少開玩笑。
"各位好心的帥哥壯漢們,我真的很需要外頭貼的那些酒,要是各位能幫我找到的話,我……"笥儂頓了頓,她不敢隨便在這種場合亂開支票,要是說出來沒兌現,這些粗魯男子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