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顧右盼後,才壓低聲音,鬼鬼祟祟說道:「你發誓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看在跑車的份上……我會懂得該怎麼跟你狼狽篇好的。」有巢一時被利益蒙了心,竟也被魔鬼牽著靈魂走。
女媧這時才把電腦螢幕秀給有巢看。
這不看還不打緊,一看之後,有巢臉色發白,嘴唇泛紫,顫抖著聲音對著女媧說道:「你……你竟然把魑兒的照片貼在色情網路上,還移花接木亂接他的裸體……要是讓他知道……你還有命嗎?」
「瞧你緊張成這副德行,這是付費鎖碼的網站,不見得他會知道的。你不曉得,我光是靠魑兒這張迷死人的臉,一個月就賺進快六百萬美金,這種騙白癡的錢不賺,更待何時?」女媧說得天經地義,好像天魑長得俊美出塵,不靠他發筆橫財,良心還挺過意不去的。
「可……可是你把他的下半身接了那樣一個巨大的……傢伙,有點和魑兒的外型不符吧,這樣看起來挺……不搭軋的。」有巢把眼睛貼到螢幕上瞧個仔細。
「管他搭不搭軋,能賺錢就好了,我早就說過,魑兒要是放風聲說他要娶老婆,一定會來一群比白蟻還多的女人搶著攀上咱們東方世家,只可惜魑兒腦袋裡不知在想什麼,就像是最近,他硬是要跟那些仿冒名牌的廠商槓上,搞得吃力又不討好,官司一打又要花上好幾年,別說是時間,連精力也會耗去不少,他那死腦筋就是非要杜絕仿冒商不可,你想,這有可能嗎?」女媧不懂天魑正邪不兩立的個性,能給他帶來什麼生活情趣。
「魑兒天生就是嫉惡如仇,是非分明的孩子,他這麼做也是天性使然,誰叫他身邊有那麼多笨手笨腳、糊里糊塗的人,他當然不能太過吊兒郎當。」有巢捻捻鬍子,有感而發地說道。
「你這不擺明了指著和尚罵禿子,我是哪裡笨手笨腳、糊里糊塗的,你倒是給我說清楚啊?」女媧一手戳向有巢的胸口,什麼話嘛!拐著彎罵人。
「喂!你別亂戳!我還是最有身價的單身漢,你少破壞我的行情。」有巢撥開女媧的手,正色對她發出警告。
「都快五十歲還有什麼身價,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你說那什麼話,我敬你是老女人不跟你吵,你最好自愛一點。」
「去你的,誰是老女人,我還沒六十吶……」
兩人正吵得不亦樂乎之際,突然間在他們頭頂上的日光燈忽明忽滅,窗外天色剎那間昏天暗地,一團黑靄靄的厚雲飄到女媧工作室的外頭,狂風掃得外頭幾株大樹沙沙驟響,緊接的便是一道如魔鬼拋甩的鞭痕閃電劃過天際,狠狠地劈出一道銀光。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都是老爺子要出現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嗎?」女媧眼看著左搖右晃的吊燈,像是恐怖電影中,殺人魔王即將出現的場景。
「聽說他那些孫子們和他是隔代遺傳,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有巢的言下之意,隱約透露著天魑就在這附近。
「那照你這麼說,不就是……」女媧才會意過來,卻又劈進另一道閃電,幾千瓦的電光照耀在大門處,一道碩高如山,修長挺拔的影子倒映在兩人臉上,嚇得兩個中年人互抱相擁,全都忘了剛剛所有的恩怨情仇。
「魑……魑兒……是你啊?」女媧看著那張邪肆俊逸的臉蛋,手心開始冒汗。
那是一張刻鏤著惡魔冷酷的臉龐,稜線分明的輪廓,有著兩道修得整齊的眉毛,一絡髮絲垂落在右眼尾,卻絲毫遮掩不住眼中如劍芒似的銳光,自然松的長髮濃密烏亮,彷彿是陰間來的勾魂使者。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天魑這十個字一出,有巢和女媧心如戰鼓頻催,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共同念頭,那就是——
千金難買早知道,萬般無奈想不到……
「媧姨、巢叔,兩位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用功,互相切磋起電腦來了?」
天魑施施然從大門處走來,兩手插進口袋,一副若無其事狀。
「現在是資訊時代,我們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的精神,對不對啊?巢哥。」女媧拉拉有巢的衣擺,試圖靠著一搭一唱來粉飾太平。
「喔,是嗎?那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們在切磋什麼,我也好跟著潮流走,不至於當個鄉巴佬,你說是吧?」天魑朝兩人逼近,一襲深黑色的西裝如心神的斗篷。
「魑兒,是這樣的,最近在東南亞有三家廠商想跟我們合作創作一個新的品牌,他們推薦幾位不錯的服裝設計師,我現在回辦公室去拿給你參考參考……」有巢見風轉舵,腳底抹上一層厚油,準備伺機開溜。
「慢著,巢叔,不急嘛!我還有很多事要跟兩位商量商量。」天魑嘴角漾起一朵如向日葵般的笑,更讓這兩人的心如臥冰枕般難受。
「我什麼都不懂,能商量出個什麼東西,不如找你媧姨,她可博古通今,心思縝密得很,你找她就行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商量?商到連頭都商飛了也有可能!
「我哪裡有你巢叔來得懂,他連六法全書都能倒背如流,不管天上有幾顆星,地下有幾塊泥他也能講給你聽,你找你巢叔商量準沒錯。」要死一起死,她哪能讓他一人逍遙法外。
「你們兩個都別爭了,電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媧姨,你要是想拿我的照片上網去騙錢,我可以拿我最得意的一張給你,保證能比你現在賺的網路費還要多,不過大前提是,你要先把自己份內的工作做好,這樣……不過份吧!」天魑如星鑽的眼看著女媧,瞬間讓她的臉如剛摘下的小辣椒一樣紅亮。
「份內?整個東方世家的財務狀況,我都理得清清楚楚,總不會是我把南宮世家的帳弄到這邊來吧?這種錯誤應該是不會發生的才對……」女媧一聽天魑不拿電腦的事和她算帳,講起話來便丹田有力,中氣十足。
「媧姨,你這是在顧左右而言他,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指這個。」天魑惱火了,他給了她一個機會,可她卻還裝瘋賣傻,想推個一問三不知。
「那……那我怎麼知道呢?」女媧咬著鉛筆頭,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那我倒要問問你,這十九億四千六百五十一萬三千七百四十三美金的虧損是怎麼來的?」天魑突然從身後拿出一大疊的報表紙,上頭一堆密密麻麻的數字,看起來比古希臘文還要複雜。
「我的天啊,小媧媧,你這財務大臣幹得挺稱職的,這麼多的錢不翼而飛,你都可以作帳作到天衣無縫,那也換我來做做看,也省得我老是在外跑得老骨頭都要散了。」有巢落井下石的嘲諷,誰叫他同是惡魔世家的一份子,吸多這裡的空氣也變得無血無淚。
「你這老傢伙,少在那邊煽風點火。」女媧心不在焉摸著那疊報表紙,不知該怎麼回答天魑的話,這些日子她專心在搞色情網站好撈一票,哪曉得會有這樣一筆龐大資金的虧損。
「媧姨,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天魑笑得詭異,女媧嚇得無力。
她仔細略過上頭虧損的數字,其中大多數是廠商因仿冒品充斥,加上市場景氣蕭條,很多過季的商品紛紛回籠,為了不願讓虧損情況加重,因此下頭的經理們決定賤價銷售,甚至有些地區商品還打到三折,這樣幾近成本的賠售方式,會賺錢還真活見鬼了!
「我就說嘛,怎麼可能我查得這麼仔細的帳會出問題,主要都是因為現在仿冒的問題愈來愈嚴重,別說台灣了,連我們最主要的市場中國大陸也是假貨一大堆,那邊的公安又懶得抓,才會造成真貨都沒人要買嘛。」女媧搬出」套冠冕堂皇的說詞。
「這應該是怪我沒有好好盡到督導的責任嘍?」追本溯源而論,該怪的應該是他那人瑞爺爺,沒事派這種蹩腳的貨色來幫他的忙,難怪在銷售的通路上,總是紕漏百出。
「說頁的,你也是該負一點責任……」女媧眨眨兩片假睫毛,大家分擔責任總比一個人承擔責任要來得舒坦多了。
「好,那就從今天起,你們兩個都給我準時八點半上班,六點下班,請假超過兩小時一律扣當天薪資,並且當月的全勤與績效獎金沒收,還有病假要出示證明,並經過我的簽名才算,事假除了喪事外,其餘一律不准,這樣明白了嗎?」天魑不願在四大世家中敬陪末座,顏面掃地,所以他不得不使出撒手鑭。
「魑……魑兒,你這不會當真吧?這……這關巢叔什麼事呢?」有巢拿出手帕拭著額上豆大的汗珠,他是招誰惹誰了?「你沒派人去抓那些仿冒我們公司品牌的奸商,難道這不關你的事嗎?」天魑說答流利,堵得有巢只有乾瞪眼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