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當你的新娘,我已經是雪耀的妻子,你不要癡人說夢。"絲歐再度嚴正聲明自己的意向,不願屈嫁給他。
"我告訴過你,要是你不嫁給我,我會整垮他的藍天企業,你不怕嗎?"他蹲在她身邊,給她最後忠告。
"要是我們兩個相愛,即使是窮到三餐不繼,也甘之如飴,而且我相信只要我們倆可以在一起,什麼困難都可以克服的。"她不再受他威脅,這一年多來,她聽多了他的恫嚇,早已麻痺。
握緊的拳頭可聽見指關節咯咯作響,田中健太的血液裡流竄著滾燙嫉妒的火焰,原本絲歐的大膽頂嘴鐵定換來一頓痛扁,但,他忍住了,只要過了今天,她和姓陰的那傢伙便再也玩不出任何花樣。
"你對那小子的感情還挺執著的嘛!有愛情便不需要麵包,我很佩服你有這樣的意志,但你想想,要是你孤苦無依的一個人,還能跟誰恩愛?一個人演獨腳戲嗎?"他的話中隱藏著他已對雪耀不利的暗示,聽得絲歐緊張萬分,拚命解讀他的語意。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對他怎樣了嗎?你說啊你!"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驚悸,她趨前扯著他的衣領,情緒激動萬分。
"我已經派人去跟他講講話,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用不著那麼緊張。"
"你這混蛋,我詛咒你不得好死,你為什麼不趕緊下地獄去,我是做錯了什麼,竟碰到你這無恥的禽獸!"她揮拳如雨下,不停往他身上捶去,終於她的瘋狂行徑,惹火他克制已久的情緒。
"要是你再這樣無理取鬧,我一通電話馬上就要了他的命,你最好相信,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低沉嗓音喝住情緒失控的她,幾分鐘後,她漸漸平靜下來。
"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哀傷的哭泣聲盈滿整個室內,他並沒有搭理她的話。
好一會,他才放柔聲音說:"因為我愛你,還有我丟不起這個臉,你懂嗎?"他伸手想去摸她,卻被她一掌拍開。
"你是為了滿足你的私慾,根本就沒有真心愛我!"
"不管你怎麼說,反正今天你是非嫁我不可,要是你敢背棄這個婚約,你就等著抱陰雪耀的屍體痛哭吧!"再多說只是浪費唇舌,他粗魯的拉起她,朝房外走去。
外頭的天色漸漸明亮,雖還有些許霧氣,但昨夜的狂風暴雨已恍如隔世,完全不見蹤跡,兩輛車魚貫駛進賞霧軒,車裡頭走下六、七個趕來替絲歐化妝的婚紗公司人員。
"田中先生,我們是山村女士請來給新娘化妝和試婚紗的人員。"帶著一群專業工作人員進門的是一位精明幹練的造型師,戴著一副棗紅鏡框眼鏡的她看來很有前衛風格。
"就是那位,記得,替她打扮得漂亮一些,別讓我看到她一臉好像待會要參加告別式的樣子。"田中健太不想再待在這搞得他心情大壞的屋子,而且婚禮上還有許多事得由他親自坐鎮不可。
幾個工作人員看著淚汪汪的絲歐獨坐在絨椅上涕泣,做了幾十年婚紗生意的他們,從沒看過這樣奇特的景象,個個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叫誰去打開這尷尬的局面。
郵輪在田中健太的施壓下,縱使礙於天象,還是緩緩駛入港口,他們曾不只一次跟田中健太提到,下午天氣勢必又要轉壞,在海上辦活動相當危險,可他卻執意非得要這麼做不可。
這讓在燈塔上觀看近海情況的雪耀憂心忡忡,他不停利用無線電通知郵輪,但對方回應他是上頭吩咐不得不如此,口氣莫不無奈。
"老謝,還有沒有辦法阻止郵輪駛進來,否則大批的賓客上船,一旦海象轉壞碰到意外,那該怎麼辦?"他怕田中健太會逼迫絲歐上船,心急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可以啊,在燈塔上裝個高射炮把它打沉不就行了!"值了一整夜的班,再加上為顧全雪耀的性命,老謝早就精神不振,呵欠連連。
"我在跟你說真的,你正經一點!"
"小老闆,我這麼說你還聽不出來嗎?若是我們警告過他他還不聽,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除非是你親自上船去阻止,要不然還能如何?"老謝一派山東大老粗的性格,他探顆頭往外一看,這底下四個鐵金剛站了一晚的崗也不睡,真讓他不甚耐煩。
親自上船?
雪耀從老謝的玩笑話中聽出一些心得,沒錯,要阻止絲歐嫁給田中健太,他若能親自上船定萬無一失,只不過……他要怎麼離開這裡而神不知鬼不覺混到上船去呢?
眼珠子一轉,他將眼光盯在燈塔那巨大的燈具上,發現到有個方法可以趕走那四個討人厭的傢伙。
"老謝,你能不能用燈塔向港警所打出通告,說這附近有大陸的偷渡客,請他們過來抓人。"
"這萬萬使不得,謊報消息是會被革職的,我這把老骨頭在這干了三十多年,你不要害我失業,我後半輩子要靠誰啊?"老謝聽了寒毛豎起,這種攸關自己未來的事情,他打死也不會做。
"你放心,你要是被革職,我會讓你來我碧晴山莊做事,而且還能拿到比看守燈塔還高的薪水,至於刑事部分,我會請人去替你說情,你不會有事的。"他給他無後顧之憂的保證,只要能把警察騙來,底下四個驢蛋不閃人也不行了。
"這……"
"別婆婆媽媽了,有我替你擔保你還怕什麼,你對我的這份恩情,我不會忘了的。"雪耀一雙炯炯有神的眼,對老謝投射曉以大義的眼神。
"這……好吧!反正在這守燈塔守一輩子也膩了,換個環境也好。"
被雪耀一洗腦,老謝便放大膽的做,朝著港警所的方向打出幾道明暗交錯的光線暗號,向他們請求支援。
雪耀看著手錶,七點多了,再過將近一個多小時,郵輪就會開出港,希望警察能來得快些,讓他有機會偷溜上船,及時阻止一場無愛婚禮的舉行。
郵輪正緩緩開進港口。
一大批賓客及鎮民老早就想登上豪華郵輪,享受一趟優閒的海上之旅。
在一艘艘遊艇的接泊下,上船的賓客已不下數百人,他們正興奮地等待出海,並欣賞一場盛大的婚禮。
田中健太很滿意一切如期進行,連他身旁的絲歐也穿戴好最美的婚紗禮服,坐在黑色賓士500轎車內,緩緩朝港口前進。
她兩眼泛紅,化好的妝一直不斷暈開,讓隨行的化妝師趕緊換上防水化妝品,準備待會補妝。
"你最好調整好你的情緒,不要讓我對你失去耐心。"坐在她身旁的田中健太,深吸一口氣朝她提出嚴重警告。
"你到底有沒有對雪耀怎樣?除非你讓我看他一眼,否則,我不會甘心嫁給你的。"她還是為雪耀的安危而心繫著。
"你只能相信我,現在你沒有選擇的餘地,等完成結婚手續,我會讓你跟他見上一面,禮貌性地跟他話別一下也是應該的。"田中健太看著車窗外的人潮,對於今天的婚禮充滿期待。
"話別?你這什麼意思?"
"你還聽不懂嗎?結完婚我們就要回日本,你總該跟我的親朋好友見個面,讓大家知道我田中健太總算把你給娶回家啊!"他的語氣顯示,似乎所有的安排都只要他一人同意,不需問她一聲。
"你有沒有尊重我,為什麼所有的事都你說了就算,我不要,我不要跟你回日本,我要留在台灣。"這一回去她就休想再回來,將和雪耀永遠分離,她不要。
"你要再繼續任性,到時候你連最後話別的機會都沒了!"
他一聲大吼嚇住她所有不滿,他早就有計劃,要是她待會在結婚典禮時鬧情緒,他會找陰雪耀開刀,讓她後悔一輩子。
車子接近港口時,乍雨乍晴的天候一下整個變得霧茫茫,田中健太遙望一下天際,還是堅持初衷,非得在今天完成婚禮不可。
他們一下車,大家全都爭相目睹日本新娘,能有幸看到一段外國人的婚禮,在這蕞爾小鎮,還可說是件相當罕見的新聞。
"中島小姐,你今天看來氣色好極了,能當田中先生的妻子可真是幸福,我想他一定會好好疼惜你,照顧你一輩子的。"山村秀織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臉笑咪咪地站在她身旁。
"雪耀呢?他……他怎麼沒有過來?"絲歐趁田中健太與人打招呼時,靠近山村秀織耳朵急迫地問。
"他……他有事,所以不方便過來。"說真的,這幾天她一直沒看到雪耀,自從上次他們兩人間為了絲歐的事鬧意見,很久沒說話了。
"你一定在騙我,真不知道你為何不相信我就是絲歐,雪耀的妻子。"心死加上失望,絲歐已不期望從她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無法得到援助的她並肩與田中健太走在一條由玫瑰花裝飾成的花海隧道中,她低垂著頭,心裡半絲喜悅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