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風滿樓,一群小朋友的吱吱喳喳聲,漸漸地傳進柯氏兄弟的耳裡。
孔翎雲與蓓拉帶頭,一群像麻雀般的小朋友跟在後頭,這樣一組龐大的娃娃兵團,別說是柯氏兄弟了,就連準備下榻飯店的影星和觀光客,全都看傻了眼。
「對不起,我們來報到了,這裡總共是四百二十五位小朋友,不知道先生你要分幾間房間給我們啊?」孔翎雲手裡拿著優待券,氣定神閒地看著在櫃檯內不住發抖的柯氏兄弟。
「原……原來就是你搞的鬼!」柯爾拳頭緊握,心中雖氣,但為了顧全門面,還是得擠出笑容。
「別這麼說,我們來這邊給你捧場,替你製造這麼多人氣,你不謝謝我們,還吹鬍子瞪眼,這可是你們『藍景』的待客之道?」蓓拉一掌拍在櫃檯上,洋溢著燦爛奪目的笑臉。
「你們可真是會選時機,選在這個時候來攪局!」柯傑眼角不停抖動,他陰陰地看著孔翎雲,又想到老爸說的那番話,對於這個對手,不禁感到全身發麻,冷汗不斷。
「不選在這時候攪局,那選在什麼時間比較恰當呢?」孔翎雲突然回過神,探表一看。「快,現在可沒時間跟你再聊下去了,過了十二點,我們就無法Check-in了!」
「這裡沒那麼多房間給這些小鬼,你快點把他們給我帶走!」柯爾看到小孩子就頭痛,天生沒什麼愛心的他,小孩可說是他的剋星。
「我手上有你們『藍景』賣的優待券,而且依照規定,我們又還沒超過十二點的違規時間,你們無權拒收。」蓓拉又往櫃檯桌上一拍,昔日那副小辣椒的樣子又重出江湖。
「你們……」柯爾按捺不住,他可不願就這樣摸著鼻子自認倒霉,他衝出櫃檯,就算跟他們大打一架他也甘願。
孔翎雲早料到柯爾有這麼一招,立即拉來一群小朋友。
「這位哥哥說有巧克力糖要給你們吃,大家要有禮貌,好好地跟大哥哥要,知道嗎?」他指著櫃檯裡的柯傑說:「拿完巧克力糖再去跟那位哥哥領布偶娃娃,有天線寶寶、貝蒂小姐還有米老鼠和史努比,想要什麼就跟哥哥說,明白嗎?」
小朋友們早就把柯爾的模樣記得一清二楚,於是全體娃娃兵齊出動,將柯爾團團圍住。
「哥哥,給我巧克力球,那位哥哥說你會給的……」
「我也要,快點給我,我要三個……」
「鳴……哇哇……人家也要啦,不要擠啦……啊……小約瑟打我……」
「那你別拉我的頭髮,哥哥,你快給我,人家要去拿布偶了……」
所有的小朋友將柯爾圍得水洩不通,只見柯爾在不得已情況下,只好趕緊叫鮑經理去準備巧克力糖。
「姓孔的,這筆賬老子我一定會討回來……乖,不哭不哭,你最可愛,給你就是了……」柯爾恨得牙癢癢,卻得擠出勉強的笑來應付這群娃娃兵,可說是讓他疲於奔命,整個人即將面臨崩潰。
整個大廳像是無政府狀態,一群拿到糖果的小朋友追得柯傑東奔西跑,有些小朋友還當場在大廳上大打出手,更誇張的是將昂貴的進口沙發當彈簧床上上下下蹦跳,盆栽被推倒,花瓶被摔破,到處都是小孩子哭叫不已的聲音,還有些小朋友當場將褲子脫下,當起比利時的尿尿小童來……
「發生什麼事了,怎會吵成這樣?」聞訊而來的柯泰山,一衝進大廳,整個人差點沒有呆掉,舉目所見,場面可說是雞飛狗跳,只差沒將整個天花板給掀開來,一些影星見到此狀況,風度好的一笑置之,立刻坐上車子走人;一些則跟著眾家媒體,冷嘲熱諷笑看在眼裡,他們實在很難想像,這樣一間五星級的大飯店,竟被一群小鬼給整得天翻地覆,這種場面恐怕只有好萊塢的賀歲片裡才看得到的笑鬧場面吧!
「不要拍了,求求你們不要再拍了……」柯泰山不停向一些攝影記者求饒,希望不要把他們飯店的狼狽模樣,發送到全世界去。
不過能捕捉到這千載難逢的畫面,他們哪肯收手,幾十台攝影機從各個角度將小朋友大鬧飯店的情形拍下,到最後,柯泰山跌坐在地上,老淚縱橫。
這時候,幾位老師在孔翎雲的命令下,將小朋友先帶往外頭的遊覽車,不出幾分鐘,大廳從吵雜歸於死寂,凌亂不堪的場面,如同剛被核子彈炸過。
孔翎雲伸出手,迎向跌坐在地上的柯泰山。
而柯泰山槁木死灰地張著垂垂眼皮望著他。「為……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因為……」正要說時,柯爾衝過來,那種自殺式的衝撞,跟神風特攻隊沒什麼兩樣。
「我去你……」
「你給我住手!」柯泰山走到柯爾面前,一巴掌就這麼打了過去。「你還鬧得不夠,想把飯店整個毀掉你才甘願嗎?」
「哼!」柯爾收起拳頭,看著一旁不說話的柯傑。
兩兄弟被折騰得不像人樣,他們沒話說,一臉吃獲相。
「柯伯伯,說真的,我也不願意這樣對待你,只是,你多次放縱他們兩人來欺負我們,我是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會出此下策。」蓓拉看到柯泰山六神無主的模樣,又不禁心軟了。
「柯先生,會搞到今天這種地步,我想,該負起最大責任的應該是你,要不是你縱容他們,他們今天也不可能一再地欺負『棕櫚樹』,你認為我說的對嗎?」孔翎雲說情講理,但願這件事到此能告一段落,別再冤冤相報下去了。
柯泰山雙眼不停注視著孔翎雲,他很好奇,這是從哪跑出來的一號人物,可以一再地將他們「藍景」打得落花流水,讓他們一點招架之力也沒有。
「我……我知道錯了,不過……我能不能請教你一個問題?」柯泰山老覺得這孔翎雲面熟。
「有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只希望所有紛爭到此能劃下句點,大家以後良性競爭,和平相處,這樣你能答應我嗎?」他拉緊蓓拉的手,只想傳遞給她一個讓她安心的訊息。
「這是當然的,以後我們大家就各憑本事,也許……能相互交流,談談合作計劃也行。」情勢比人弱,不得不低頭。
「免了,能井水不犯河水我就上蒼保佑了……」
「蓓拉,不能這樣沒大沒小。」掌心箍緊暗示著。
「本來就是嘛!」
「好吧,有什麼問題你就直說,我能告訴你的絕不隱瞞。」
柯泰山指著他的臉,回憶說道:「你……父親是不是一位華裔的科學家?叫做孔一鳴?」
孔翎雲突然間被父親太過響亮的名聲給震懾,他一臉保守鏡靜,娓娓回話,「我父親是誰跟這件事有關聯嗎?」
柯泰山忙撇清,「你不用太緊張,我會這麼認為,是因為……孔一鳴來蒙地卡羅,都會在我們這邊住上一個月,而我從旁打聽到你也是姓孔,父親又是科學家,所以才……」
「算了算了,你也不用東猜西猜了,我父親就是孔一鳴,這下總行了吧!」被人認出來並非什麼值得驕傲的事,當個名人兒子,並不需要大肆張揚。「既然你都知道了,那現在總該可以解開你心中的迷惑,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吧?」
「不急不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準備上好的宴席,請你和所有『棕櫚樹』的人員,當做是我一點心意,跟大家正式賠罪好嗎?」既然確定對方身份,柯泰山更不敢怠慢,這孔一鳴是個鼎鼎有名的科學家,有著美蘇法德四國國家元首頗過的榮譽勳章,萬一沒將他兒子給招呼好,那他以後怎混下去?
孔翎雲將這回答權利交給蓓拉,從她不停看著大門,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顯然並不想赴這種沒意義的約。
「我看不必了,你們還是趕緊將這殘局收拾乾淨再說,翎雲哥,現在小朋友都到我們飯店去了,我想過去看看他們。」
「那我們就不打擾了。」宴無好宴,會無好會,孔翎雲也跟蓓拉一樣,參加的意願並不高。
兩人手牽著手,邊說邊笑地走出「藍景」,這是蓓拉第一次這麼愉悅,在「藍景」大門的招牌下,迎向美好燦爛的陽光。
「不對不對,再往右邊挪一點點……好,好,再上去一點……好了好了,別再動了……」蓓拉站在飯店門口,對著兩位扛著「棕櫚樹」這塊大招牌的工人,不停地調度指揮。
「我建議用白底藍瓦的顏色來當新飯店的主要色系,很多希臘的一些小島都採用這種類似的中海的建築模式,得到許多觀光客的認同,你覺得如何呢?」孔翎雲戴著太陽眼鏡,並肩站在蓓拉旁邊,兩人正為即將重新開幕的「棕櫚樹」作最後的準備。
「如果要的話,那就得快一點,我想配合亞維農藝術節當天,來做個盛大隆重的開幕儀式。」蓓拉沒有意見,一切都聽從孔翎雲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