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二爺聽了店小二的話!曖昧的笑說:「姑娘這就是二爺我的本事了,只要跟我一起用餐,別說帶只小猴子,你就算高興帶成群的也沒關係。」
他那不懷好意的語氣和賊般的眼神,讓聽話的人明白他說的可不只是一起吃個飯這麼單純的事兒。
「你別講笑話了我就算是蹲在路邊吃東西,也比對上你這張教人倒盡胃口的臉來得好。跟你?你再投胎個十輩子、再修個三百年!我還要考慮哩!」
這胡蝶一向是個利嘴派的人,只是在食翳谷中的人一向忍著她,讓她沒什麼機會說狠話,可在這谷外,胡蜂可是百無禁忌,什麼惡毒的話都說得出口。
「吱!」大白猿搖搖頭,發出近似人類的笑聲,對葉二爺投去同情的一眼。
它主人這話兒是毫不留情的拒絕可要是再往深處想去那真是惡毒到了極點!想想投胎十輩子才只有一二百年,那豈不是世世早夭、代代短命?還說人是萬物之靈,怎麼它這猴子的腦都比這些人靈光些?饕餮好笑的掃了整個客棧一眼,看來除了它之外還沒有人能聽出它主人的弦外之音,當然它沒發現身後那桌正在用餐的男人臉上閃過一抹笑意。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葉二爺雖沒聽出胡蝶話中的惡意,但她直言的拒絕已夠讓他臉上無光。
想他葉二爺在整個山陽縣中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多少的姑娘巴不得倒貼過來,可今干卻讓人拒絕,這要是傳了開來!他是還要不要做人哪?
胡蝶雙手抱胸,冷笑的揚起一邊的嘴角,學足了十分她大哥冷眼看人的藐視樣,那表情說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姑娘打從貴州的茅台酒到丹陽的封缸酒,什麼天下的名酒都喝過,就是沒聽過、喝過什麼罰酒。想來也不過是不上眼的次級品這等東西就留給你這同等級的人慢慢享用好了,反正什麼人配什麼酒唄!」她狀似無聊的呵一口氣。
她這話讓葉二爺真的火了,打他一出世便是人人捧在手心的寶!何嘗讓人
羞辱得這般徹底過?於是他一舉手對著胡蝶就揮打過去———
胡蝶沒想到這痞子那麼禁不得人家激,她罵人的癮都還沒有過足,他就動起手,真是無聊斃了。
她微微一側,就閃過葉二爺的花拳繡腿讓他整個人摔到身後的桌子上,還把桌子給撞翻了,只見身著粗衣的男人以超乎尋常的定力,仍端坐在他的長板凳上拿著碗吃飯。
看看葉二爺一身的狼狽再瞧瞧那安然用餐的男人整個飯堂一時間陷入一陣靜默,而後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接著便是一陣幾乎可以掀掉屋頂的哄堂大笑。
客棧中沒有笑的人除了那一臉老羞成怒的葉二爺外,就是那面不改色的男人了。只見他停下用餐的動作,向還趴在地上的葉二爺伸出手。
「不用你多事!」葉二爺一把打掉那男人的手,沒好氣的急急起身,沒想到腳下一不小心勾著桌腳,一個跟頭,又是一個王八翻身。這下又引來比方才更大的笑聲。
粗衣男人好脾氣的起身,一把將在地上疼得哀嚎的葉二爺拉起來,然後回身把倒了的桌椅一一扶正。
你這個女人我今天非好好教訓你不可!」葉二爺把這一切的羞辱全算在胡蝶的身上,只見他舉起拳頭就對著胡蝶走去。
客棧中的人緊張的觀望著雖然胡蝶替他們這些長久被欺壓的人出了一口氣,可二爺生起氣來,他們也不敢出聲只能在心中替她捏一把冷汗。
「這位兄弟,你就別和這位姑娘生氣了,打女人不是大丈夫當為之事。」一直沒開口的粗衣男人這時倒出了聲。
「你是什麼人,管得了我葉二爺的事兒?識相點的就給我站到一旁去,不然葉二爺我的拳頭可是不長眼的。」說著,拳頭也跟著揮出去。
正當大夥要為胡蝶驚叫出聲,都還沒有看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時粗衣男人的手已扣上葉二爺的手腕。
「二爺,這兒是食館!這般吵鬧總是不妥的,您是有量之人,就別跟個小姑娘一般見識。」粗衣男人一派溫和的說。
葉二爺看對方一臉清秀斯文樣橫豎看來都像是個白面書生,可怪的是被他扣住的手腕卻怎麼也動不了,若不是這男人有什麼怪異的招數!便是他是個深藏不露的高人。
「當——當然!我——這個人一向不愛記較,不過是個女人。」葉二爺幾乎是咬著牙把話給說出口。
可全客棧的人都不明白葉二爺和粗衣男人暗中較勁的事,只道是葉二爺怎麼突然轉性,紛紛不可置信的相互交換疑惑的眼神。
「在下就知道二爺是個明白人。」粗衣男人臉上仍是一派的謙和說著,便輕輕放開手。
「好樣的就留下個名來。」葉二爺連忙把手縮回來,想發飆又不敢的瞅著他。
「我姓易單名醒。」男人回答完後就重新回到他的位於,吃了起來。
「易醒,好!我記住了。」葉二爺撂下這話後,像只夾著尾巴的狗一樣跑了,在經過胡蝶身旁時,還不忘惡狠狠的瞪她一眼。
胡蝶存心想氣死葉二爺,故意對他扔了一個鬼臉,然後一臉興趣盎然的坐到易醒的對面。「謝謝你了。」
易醒放下手中的碗,起身留了塊碎銀在桌上,對著胡蝶說:「別謝我,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早一點離開這兒,等一下他一定會再帶人回來的。」
也許是「曉夢由來最易醒」,當葉二爺問他的名字時,這樣的字眼一下子浮上他的心頭而他頓時由莊曉夢變成易醒。
有個化名也好,一入京城,就是百味軒的地盤,雖然莊曉夢這名字已消失好些年,但只要有一個人記起那三個字,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麻煩。看來他暫時就叫易醒好了。
易醒、易醒,這名字叫得真是好如果可以的話,他但願這些年發生的事,全都只是一場夢境,等他夢醒時就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莊曉夢對自己這般的奢想,自嘲的搖搖頭,雖然他名為曉夢,但也用不著大白天就真的作起白日夢來吧。
身後吵鬧的聲響讓他皺起眉頭,他知道那姑娘帶著她那少見的紅眼白猿,打他一離開客棧就跟著他,就連他出了城,她也照跟不誤。
他抬頭一看漸漸轉暗的天色,眉頭也跟著微微蹙起,難道她不知道一個姑娘家在這時分出城是一件多危險的事嗎?
不過,依他在客棧的觀察,那姑娘就算明白這事的嚴重性,大概也不會去理會,畢竟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像她那樣去槓上葉二爺那種人,更別說是一個姑
娘家了。
是的!打從那姑娘一進客棧,他就發現她,畢竟沒有一個人不會被那一團像是火焰一般的身影所吸引,而她連性子都像團人。
一想起那姑娘損人不帶髒字的惡毒話,莊曉夢十成十確定那姑娘根本就是一個大麻煩,如果他夠聰明的話就應該選擇忽略她,不然遲早惹麻煩上身。
他原打算不理會的吃自己的東西,可整個飯堂那麼大,葉二爺那兒不撞,偏住他的桌子撞過來,搞得他還是得伸手拉葉二爺一把。
畢竟看人跌在自已面前而不伸手拉人一把,實非君子所為,不是嗎?
拉也拉了,原本這一切應該就只是這樣而已,如果他沒有多事的暗中阻撓葉二爺,現在的他還是可以安心的在城內待上一夜,而不是為了省去葉二爺可能會帶人回頭找他的麻煩,讓自己早點上路。但總不能教他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大男人打一個姑娘吧!
多事!唉——他真是多事!
「姑娘,你就別再跟了,這荒郊野地的,不適合姑娘家趁現在天色尚早還來得及!快回城裡去吧!」他知道自己很多事,他該當作沒看到才是,可是這話還是出了口。
「喝!你總算說話了,你既然知道我跟著你,為什麼一聲不吭,害我這一路上悶得要死?」
胡蝶這一路上弄出的嘈雜聲大到可以驚動方圓幾里內的動物!就只差沒有敲鑼打鼓昭告天下而已!她就不信前面的男人會不知道她的存在。她是故意的,她想看看這男人要到什麼時候才會受不了停下來跟她說上一句話?
當然這一路上她除了不時和饕餮用力給他製造聲響外,都在觀察眼前這個叫易醒的男人。
他是個挺有耐心的人,這由他讓她在他身後幾乎走上兩個時辰就是不跟她說上一句話便看得出來,他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不然他不會明明不想理人,可還是停下來勸她,他是個過於正經的人,不然像她這麼一個大美人跟著他!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胡蝶下了結論,他是一個正經八百到了無聊的男人!
人生得意須盡歡,這一向是胡蝶的處世原則,她就是不明白人活著已經夠辛苦的了,怎麼老是還有人喜歡把自己弄得更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