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兒,沒想到你嫁做人婦,不僅聰慧不減,更是睿智許多,把皇兄這一番心思抓得準準的,不過你既知這許多原因,又憑什麼以為皇兄會下旨赦去裴冷築的罪?」
「就憑這個。」杏兒拿出了此行帶來的琅琊十二音玉,一一的擺在亭中的石桌上。
琅琊音玉一見光便開始共鳴,吟唱出悠悠動人的音樂。李隆基本是個極愛樂之人,對這從未聽聞的美妙音律,也忍不住拍案叫絕,動心不已。
「原來音玉的傳說是真,真有如此動人攝魄之音,彷彿天樂而人間不可聞。」
「傳說有此玉者能成天子,這也是公孫昕為何處心積慮要這些玉的原因了,若皇兄肯免去冷築之罪,這玉就雙手奉上,皇兄盡可以此曲加以編樂排舞,為皇兄的梨園增色一番,再者音玉於皇兄的手中也較妥當,畢竟皇兄可是『天子』。」
杏兒這話說得是極有技巧,表面上是賄賂,可實際上是要脅,擺明了李隆基若不收下這音玉,那他天子之位亦有可能隨時易主。
「雲兒,你真是愈來愈不像話了,竟然出口要脅!」李隆基語氣甚為不悅,雖然他也明白冷竹島是有這個實力,但他身為大唐的天子,曾幾何時被人以這種口氣要脅過,自是非常不悅。
「皇兄,你先別忙著生氣,雲兒哪敢對你有一絲一毫的不敬,不然今日亦不會帶這原該屬於皇兄的音玉來找您了,更何況這是對你對冷竹島都有利的兩全之策,皇兄何樂而不為呢?
「一來皇兄有了絕世的奇樂,而且皇位更加穩固,又做順手人情給冷竹島,總之,皇兄,您對降罪之事可要三思。」
」擔朝中內外對此事聲浪頗大,說免就免了裴冷築的罪,恐有人會不滿。」李隆基是聰明人,他當然知道怎麼樣做對他最有利,只是一想到將要承受的壓力,他就備感頭痛。
「皇兄,您放心,只要您免了裴冷築的罪,我不但包您免去那些噪音,而且讓你的民心土氣更為團結,如何?」杏兒看準了李隆基早已心動,緊接著打蛇隨棍上的說。
「真有此事,我倒要聽聽看。」
「這事說難也不難,所有的人都知道,公孫昕和楊玉仙曾和白守謙扮的御史大人李傑有過衝突,且在大街上大打出手,他們的不和早是眾所皆知的事。」說起此事,她也算是始作俑者,不過難教那個楊玉仙如此的「豬哥」,連裴冷笙扮成的女人這種貨色也要。
「這事我倒聽過。」李隆基倒也有所耳聞。
「你只要下旨說公孫昕、楊玉仙這兩人仗勢暴打朝廷大臣,為振朝綱風紀,以他們殺雞儆猴,反正他們兩人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有人會對這一點有所懷疑,如此一來,朝中又豈有人敢不服,反倒會說皇兄大義滅親、公而忘私。」杏兒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二十世紀的連續劇她又不是看假的,這種程度不過是小意思。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但是有太多人知道裴冷築殺了他們兩人,這樣的做法反倒給人一種徇私之感。」
「這更簡單了,朝中只是傳說裴冷築殺了他們,可哪個親眼看過了,堂兄大可去天牢找來兩名相像的死囚,在朝中當眾降罪賜死,以封悠悠眾人之口。」
「妙!真是妙!為兄從不知你有如此之機智,真可借你不是男兒身,不然定可幫為兄定奪不少事。」李隆基不禁拍案叫絕,如此一來朝中的聲浪定風平息,他怎麼就沒有想過這李代桃僵之計呢?
杏兒只是暗暗的投了鬼臉,她說的不過是三流宮廷劇的情節,沒什麼了不起的吧!
「不過皇兄,雲兒幫您解決了此一頭痛的事,總該有個賞了吧!」
「好說,是該給你個賞的,只不過這冷竹島富滿天下,你還要想什麼東西呢?」李隆基小心翼翼的看了杏兒一眼,不知道她又想要些什麼難以辦到的事。
「我想皇兄也知道冤死的麟台監狄氏一族吧!我希望您能為他們平反,而且狄家尚有一余孤狄羽音,和妹子私交甚篤,她就是有名的玉笛子,希望以兄能一併免去她的罪,收她為義妹,並降旨將她婚配於裴冷築,如何?」這才是這一次杏兒來的最主要目的,如此一來,冬月再也沒有理由說她個嫁了,皇上都降旨了,這天下又有哪一個人敢有意見?有的話就叫他去找個上理論吧!
這一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那個狐狸臉真是上輩子燒得好香,有她這麼聰明的人當他的大嫂,幫他解決了這棘手的事。
「就這麼簡單?你沒有別的要求了?」李隆基不敢相信的說,雲兒一向不是這麼容易就能打發的。
「就這樣,其他的最多我再向裴冷築要。」杏兒聳聳肩。
什麼奇珍異寶她沒興趣,那種東西冷竹島又不會比官中少,但,只要一想到讓裴冷築這個總是一臉沒什麼了不起的男人欠她這麼個人情債,她可是比中了第一特獎還興奮。
「可以,我會降旨為狄氏一族平反,封秋羽音為御音公主,並要其與裴冷築擇日完婚。不過你也得答應我,這音玉之事不再有第三者知道,如何?」「沒問題,這音玉是您的了,當然也包括了那曲子,如果皇兄不嫌棄的話,就讓雲兒為您的曲子定個名如何?」
「何名?」
「就叫其為霓裳羽衣曲,您意下如何?」杏兒眼珠子一轉,賊賊的說。
「妙!太妙了,此樂若仙境之天女舞百花,不以霓裳羽衣之名又何以為名,朕決定了,這曲就定名於此,雲兒,你真是愈來愈深得我心了。」
「很高興皇兄還喜歡這名字,那雲兒先行告退,盼皇兄可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沒問題!」李隆基一口答應,現在他的心思只被這絕美音律佔據,連杏兒何時離去亦不曾察覺,只是口中不停的哺念著:「好一個霓裳羽衣曲、好一個霓裳羽衣曲、好一個霓裳羽衣曲……」
尾聲
仍是個和平常一樣早春的日子,一大早冬月便梳洗完畢,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皮跳個不停,彷彿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難道會是杏兒上京去替冷築脫罪的事有變?她早該知道殺了公孫昕不是一件這麼簡單就能解決的事。
「姨,杏兒媽媽要我帶你到大廳。」
冷不防的一個金髮藍眼的小男孩從樹叢跳了出來,嚇了她好大的一跳,定了神才發現他是杏兒和裴冷箭的義子,裴書奇。
「有什麼事嗎?」冬月有些疑惑,一大早否兒請她到大廳,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呢?
「今兒個早上,杏兒媽媽從宮中回來還帶了一個穿得有點怪的人,說要宣讀聖旨,而且是和你有關的事,所以她要我來帶你到大廳去。」
「我?」冬月有些許的驚疑,不會是和她方才不停跳動的眼皮有關吧!
「不會有事的,你別怕,只要有義父和叔叔在,他們不會讓你發生任何事的,更何況還有杏兒媽媽替你撐腰,安啦!我保證你沒事的。」小奇和杏兒在一起混久了,都被她給帶壞了,講起話來多少夾著二十世紀的用語。「安啦?」
「就是沒有問題的意思。好啦!快點到大廳,讓否兒媽媽等太久她會不高興的。」小奇說完,拉起冬月就往大廳的方向走,讓冬月連說話的機會也沒有。
一進入大廳就看見杏兒笑盈盈的看著她,臉上有說不出的賊意,不過卻也讓她放下了一顆懸著的心。至少依她的樣子看起來,冷築是不會有事的了。
「你就是狄氏羽音嗎?」一個看來是宮中宦官打扮的公公一看到她便開口問。
「什麼……是的。」這許久不被提及的名字讓她好生怔愣了一會,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應聲。
「狄羽音接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日,察秋氏一門忠烈,遭人陷害,今已真相大白,除恢愎其原來官籍之外,特追加三品以追悼之……」
冬月被這突然的消息弄得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只能愣愣的任那人念著,卻完全不知道他接下來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一心想著她的族人終於沉冤得雪。
「……追封其為御音公主,並擇日與裴冷築完婚,任何人不得有異議,欽此。」
失了神的冬月一時沒有聽清楚,只能呆呆的接下了公公手中傳過來的聖旨。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只能抬眼望著四周,希望有人能給她一個答案。
「恭喜了,反正皇上都下旨了,你們就挑個日子成親吧!不過可別忘了我這一杯媒人酒。」杏兒首先高興的向冬月道賀。
「成親?」冬月還是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誰要和誰成親?
「你可別說你忘了,你不是說只要天下人對你們倆的婚事沒有意見,你就答應嫁給冷築,現在皇上都下旨且命任何人皆不得有異議了,如果還有意見的就叫他去找皇上理論去,這樣不全依了你的話,你可別現在才反悔,抗旨可是要殺頭的,我保得了你們一次,可不見得保得了你們兩次。」杏兒連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