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兇手真的使用這樣毫無人性的手法嗎?
「徵律,怎麼了?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方商律看出了徵律臉色怪異。
徵律沒開口,只是由工具中挑出銳利的解剖刀,從屍體上的縫線旁邊下刀,順著縫線利落的劃開屍體的胸口,當她割開胸膜時,一大團的血塊覆滿了屍體的胸口。
「該死!』微律不禁罵出聲來。
「現在是怎麼了?」關渡覺得情況有異,可他一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
「你們沒發現嗎?她的心不見了!」
「心不見了?」關渡和方商律互相交換了一個驚異的眼神。
「她的心臟被人以很俐落的刀法取走,除了沒有心臟外,我只能說,兇手主持了一場非常完美的『開心手術』。由死者胸中的血塊看來,他的手法非常的純熟,所以,使用的時間很少,再由這血管的切痕和處理的手法來看,兇手如果不是醫生,至少也是醫學院的學生。」
關渡和方商律對這情況說不出一句話,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件事一旦公佈出來,絕對會是個驚動社會的案件。
「兇手為什麼要拿走心臟?是情殺?還是有其他的原因?」方商律的腦中蹦出一連串的假設。
「有沒有可能是為了器官移植?一顆完美的心臟,在黑市可是值不少錢哪!」關渡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不可能!如果兇手只是要錢,何必這麼大費周章?我覺得會不會是一種宗教儀式?」方商律想起了發現屍體現場的怪異情形。
「或許,兇手只是故佈疑陣。」關渡又提出他的看法。
「這是什麼?」
徵律疑惑的低語,把原本神遊四方的關渡和方商律的注意力又引了回來,他們兩人連忙把目光調回徵律的身上。
徵律用鑷子小心的從那一團的血塊中夾出一張約名片大小的薄片,她小心的將薄片拿高看清楚,才發現那是一張印有紅心三的塑膠撲克牌。
「徵律?」方商律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兇手把這東西放在死者的心臟部位。」徵律咬了咬下唇,臉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
「那個天殺的心理變態,到底想做什麼?」方商律用力的爬了一下頭髮,她那微亂的髮型,讓她原就英氣十足的臉龐,又增添了幾許狂亂的感覺,應和著她現在的心情。
這一刻,沒有人有任何的答案,可是,他們卻也不約而同的明白,這或許只是剛開始——一個惡魔遊戲的開始!
※ ※ ※
落月西沉,看來不久就是晨曦將出的時刻。
徵律疲累的拖著蹣跚的腳步回到家門口,為了整理那一團混亂卻又被列為最速件的報告,她足足忙到了現在才回家。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頭,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覺。
想一想,她還算是幸運的了!為了這一個絕對是佔上各大媒體頭條的案件,檢警單位還成立了專案小組,那些人到現在還在開會,看來有好一段日子會忙得連家都回不了。
她掏出大門鑰匙,眼角的人影讓她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你回來了?」
「你在這兒做什麼?」徵律皺起眉頭看著路燈下,全身仿若沐浴在光圈中的駱天恩,先前被她遺忘的紛亂感覺又浮上了心頭。
「你走的時候甜湯沒有拿,所以……」駱天恩小心翼翼的看著她。
「你就為了這個站在這兒?要是我今晚不回來呢?」看駱天恩一臉茫然的模樣,他八成根本就沒想過她會不回來。
如果,她今天不回來,他難道就這樣等上一整夜?
呆!真是呆!
「你還在生氣?你不要誤會,我和潘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跟羅魅……」
「夠了!」徵律出聲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是羽兒先愛上別人,你就算是另找愛人也是正常的,你不需要和我解釋什麼。」
如果說他和羽兒仍是一對,身為羽兒姐姐的她自然要關心一下他身邊的女人,可現在的情況不同了,他身邊有多少的女人或是和女人有什麼樣「特殊」的情誼都不干她的事。
至於心頭那無可名狀的煩悶,她選擇了不加理會。
「可是,我不想讓你誤會啊!」
「為什麼?」話一出口徵律便開始後悔了。
「你真的不明白嗎?」駱天恩深吸了一口氣,像是要鼓足勇氣。
徵律皺起眉退了一步,她從他的眼中看出了一個隱約的概念,可她告訴自己這太荒謬了,她如果聰明的話,就應該立刻轉身進門去好好的睡一覺,然後忘了這瘋狂且什麼都不對勁的一天。
可是,她的腳彷彿有自己的意志力似的,一動也不肯動,她只能勉強擠出一句,「我累了。」
駱天恩知道她在逃避,心疼的看著她那瘦小的身影和臉上明顯的黑眼圈說:「我不說就是了,但至少告訴我,你相信我和潘之間真的什麼也沒有,我只要這樣就夠了。」
徵律靜靜的打量著駱天恩,他的眼睛是那麼的認真,彷彿她的回答決定了他的世界存在與否。
她輕輕的點點頭。
駱天恩彷彿直到此時才找回自己的呼吸,俊逸的臉上浮出一抹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他說著,眼眶竟有些濕潤。
從徵律揮開他的手離開後,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中,不知道何時會摔得粉碎?
他真的好怕,怕從此連偶爾偷得的片刻接近,她也不願意再給他;怕他這些年默默的守候而換得的些許關懷,都會被她決然抹去。
那種怕,就像蝕骨水澆上了心頭,時時刻刻吞噬著他不知所措的心。
「拿來吧!」徵律對他伸出手。
「什麼?」
「你不是拿湯來給我的嗎?」徵律看著他又是一臉的迷茫,幾乎要忍不住搖頭了。
「哦!」他連忙把手中的湯舉了起來,但是在交給徵律的時候又突然縮回了手。
「怎麼?」
「這湯都冷了,不好喝,我回去再重新煮好了。」
徵律像是被打敗的歎了一口氣,她搖搖頭的伸出手,「拿來吧!我肚子正餓著。」
「不要我重煮嗎?」
「駱大呆!」
駱天恩對徵律口中不甚好聽的綽號非但不介意,還露出了一個更明亮的笑容,因為她還願意這樣叫他,讓他的心更塌實了些。
「那你就先喝一些,我等會再煮新鮮的給你吃。」他把手伸向了徵律,但在一半的時候又突然停了下來。
「又怎麼了?」徵律皺起眉頭。
「我怕手會碰到你,你介意嗎?」駱天恩小心的看著眼前的佳人。之前她揮開了他的手,他不知道她還願意讓他碰嗎?
徵律微微訝異的看了駱天恩一眼,為他的體貼又多了一分悸動,她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鍋湯,那短暫的肌膚相親帶來的是流過心頭的暖意。
「你真的不生氣了!」駱天恩的喜悅溢於言表。
路燈不知道何時熄滅了,而天色也不知在何時轉成魚肚白,初起的黎明,輕柔的灑在駱天恩的身上,染得他一身點點金黃。
她不想去分析他眼中的情感和她胸中的波動是什麼,一個衝動讓她的話脫口而出。
「你不累嗎?每個人都知道我是無情無心的。」
駱天恩沒有回答,只是接過徵律手中的鑰匙替她開門。
他俯身在她的耳際輕前,「你有心的。」
※ ※ ※
纖弱的小貓咪用一種令人愛憐的撒嬌姿態,垂著耳朵,來回的在男人的腳邊磨蹭著,不時的從喉頭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響,表達它的喜悅和滿足。
男人彎下身子,修長的大手輕柔的將貓兒攫了起來,似是無限愛憐的輕撫著小貓的耳朵,惹得小貓又是一陣陣的喵喵撒嬌聲。
男人輕輕的揚起嘴角,倒了點微溫的牛奶到小碟子中放下小貓,讓它開心的喝著美味的牛奶。
他將桌子上的遙控器一按,電視上出現了一個冷然的身影,對著鏡頭面無表情的說著——無可奉告!
徵律是法醫界頗有知名度的法醫,這不僅是因為她的判斷迅速而正確,還有她夠冷,上了鏡頭一點也不遜色。
這一切的種種,讓媒體並沒有因為她的不友善而放棄她,反而對她偏愛有加,這段不出十秒鐘的鏡頭,幾乎遍及了各個電視台,而目還一而再、再而三的重播,就像是怕有人會者漏了似的。
男人像是出了神的看著畫面中冰雪似的容顏,冷絕的星眸就像是宇宙中的黑洞,不但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更甚者,還可能被吸入其中而萬劫不復。
他瘋狂的轉台,只為了在不同的頻道中找到她的身影,找到她像是看透一切的星眸,找到她來填滿他因為想她想到疼痛的心……
他是如此的瞭解她,因為她一切的一切,都是這麼完整的刻印在他的心頭,就像是他此生永遠擺脫不了的深刻烙印般。
他再一次伸手壓按遙控器,關了電視,整個空間只剩下他痛苦的喘息聲,他一邊用力的壓著自己的左胸口,一邊大口大口的吸氣,彷彿不這樣做就無法得到充足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