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中竄過一陣驚慌,他知道自己不該這樣想的,可是整個情況似乎反常到了極點,讓他不覺把事情往最壞的地方想去。
而對他來說,最糟的情況就是徵律出了事!
「不是!徵律一點事也沒有,她大概馬上就會過來了。」方宮律的聲音總是有著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
駱天恩在聽了她的話和她臉上保證的神情後,一顆懸蕩的心才算是落了地。「那到底是什麼事呢?」
「我……」
衛焰的來意還沒說出口,方商律已經旋風似的由門外衝了進來,而她的身後緊跟著看不出任何表情的徵律。
「徵律!」駱天恩的聲音是如此輕柔,他的眼睛因為看到了徵律而散發出溫柔而深邃的光彩,然後是他的笑,如此的柔和而渴望。
徵律垂下眼瞼避開了他深深的凝視,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在亂什麼,可是她知道他的情愈深,她的心就愈難過,難過的就像要裂成兩半一樣。
她早就明白,一牽扯上情愛就是痛,傷人也傷已!
「你們說了沒有?」方商律一開口就問。
方羽律對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們如果說不出來就讓我來說好了。」方商律歎了一口氣,她也知道要對一個自己認識了這麼久的人進行控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身為國家刑罰追訴權的執行者,這事就算再難為,她還是非做不可。
「喂!你們是來鬧場的是不是?這麼多人全圍在這兒,又不是在審犯人,有話快說!」潘似乎也發覺他們神色有異,再加上一看到方商律的出現,一股不知名的火竄了上來,忍不住就開了口。
方商律嫌惡的瞪了潘一眼,她從第一次和眼前這紅透半邊天的模特兒見面起,就處不好,她也不知道是哪兒犯到了她,這個女人每次一開口就是針對她。
「那我挑明了說。」方商律點點頭。「我們有足夠的證據懷疑你可能和最近的幾起連續殺人案有關,我們現在要帶你回去協助調查。」
駱天恩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他像是被點了穴般,愣在當場。
「喂!你們會不會搞錯了,他連傷害一隻螞蟻都不會,更何況是殺人呢?」潘整個人跳了起來,杏眼圓睜,一步步的通向方商律。「我向來就聽說台灣的檢警人員素質良莠不齊,可從來沒有想到會離譜到這種地步!拜託!他像是會殺人的人嗎?」
「笨蛋!大笨蛋!」洛可又叫了起來。
「小姐,你別再過來了,不然我就告你妨礙公務!」方商律沒想到潘的氣勢這麼驚人,竟然讓她不自覺的退了一步,她在發現自己的動作後皺起了眉頭。「還有,你這只笨鳥也一樣再吵,我就把你的皮剝了。」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駱學長不是這種人,他絕對不可能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的!」小洛也急急的出聲替駱天恩辯解。
駱天恩微微的皺起他甚少緊鎖的眉頭,「我可以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他緩緩的掃了在場所有的人一眼,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語不發,眼光似乎飄得好遠的徵律的身上,然後就再也沒有移動過半分。
「今天我們又發現了最近連續偷心殺人事件的第四個受害者,她叫汪莞嬌,相信你一定認識她。」方商律用一種像是背誦的口氣說。
「汪莞嬌?她的狗一直都是在我這兒做檢查的。」駱天恩的口氣聽不出任何的感覺。「你們懷疑我?」
「不是我們懷疑你,而是有人報案說,在汪莞嬌死亡前,記得她是和一個高高瘦瘦、戴著金框眼鏡的人一起離開的。」方商律說完,所有的人全看向駱天恩的金框眼鏡。
「你還是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至少在沒有確切的證據前,我們還可以盡力幫你洗清罪嫌,不然以這件案子現在轟動的程度,要是讓其他的人接手了這個案子,對你反而是一種傷害。」方宮律淡淡的開了口。
駱天恩也聽得出方宮律這樣的行動是為他好,可是,他想知道的不是這個。「徵律,你也認為這是我做的?」
徵律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問她,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慌,臉上是一派的冷漠。「你昨天午夜曾帶著淡色的貓出門,我今天在陳屍現場發現了一些類似貓毛的毛髮,現正送去分析中,但我認為那是貓毛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我只想知道你認為這是我做的嗎?」駱天恩不要聽她的分析,他只想知道,她的心中真正的想法。
徵律張開口,但沒發出任何聲音,她安靜了也許是三秒鐘,也許有三輩子那麼久,終於她說話了,可她的聲音裡沒有絲毫的情感。
「我想,你還是跟著二姐回去,以現在檢方手中的資料雖不至於到起訴的階段,但要拘提或是羈押你已經十分足夠了。」
她的話語是那樣的輕,要不是他如此全神貫注的傾聽,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但此刻,他情願他不曾對她的一舉一動這麼的在乎。
她的話像是一把黑色透明的利刃,無聲無息的刺入他的心臟,他知道表面上的他沒有一絲的破損,但他的心已熱血流成河。
「我明白了。」他的聲音一下子猶如槁木死灰,而他眼中曾有的溫柔愛戀也如水中火星剎那盡滅,「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幾個小時前,我還以為我終於到達了天堂,而現在你才讓我知道,原來我到的地方是地獄。」
他眼中的傷痛是如此的明顯,彷彿一伸手就能觸及得到。他原先只是輕輕的低笑出聲,而後笑聲愈來愈大、愈來愈狂,彷彿想借由笑聲宣洩無法遏止的心痛。
「阿恩,你不要這樣,我只是請你回去協助調查,沒有其他的意思。」方商律皺起了眉頭,和駱天恩認識這麼久,她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反常的駱天恩。
「商律,我跟你走,因為我現在真的很想把她的心拿出來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麼做的?不然為什麼可以這樣的傷人,說不定她連顆心也沒有!」
心痛已然控制了駱天恩的思緒,他把他所能講的最惡毒的話全說出了口,因為他也想讓徵律感覺他此刻所受的傷痛。
方商律點點頭,駱天恩舉步跟在她的身後,在經過徵律時,他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看她一眼,現在的他除了滿心的傷痛外,什麼也沒有了。
「我不是……」他的冷漠讓徵律心慌,她的手背叛了她的理智,伸手拉住了他。
一種像是黑暗的空洞一下子由他的身上傳入她的心中,那噬人的心痛,幾乎要連她的知覺一起吞沒,她心驚的抬頭望入駱天恩幽黑的眸子。
這是第一次,駱天恩撥開了她的手,他臉上露出一個似是嘲諷的笑容,他的聲音冷的像是萬年不化的雪巖。
「從一個在地獄中的人身上,除了黑暗,你還想找到什麼嗎?」
第九章
明明是大熱天,可是身在辦公室的徵律卻覺得一股冷意上了心頭。
她望著自己的手微微出了神,那上面還殘留著駱天恩撥開她的手時那毫不留情的力道,就連他心中的黑暗情緒也不曾稍稍遠離,她幾乎閉上眼睛就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傷痛。
她將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整個頭向後仰,眼中無焦距的瞪視著遠萬,全身散發出來的冷凝氣勢教人望而生畏。
一陣怒氣沖沖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當徵律回過神時,紅褐的一片兜頭倒下,她定神一看,那落在她身上的是一堆製作精良、保存狀態極佳的乾燥花。
正確的來說,是「火色天使」的乾燥花!
她訝異的對上了潘那充滿風暴的雙眼,她幾乎不用觸碰到潘,就可以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
「你想做什麼?」徵律冷冷的開口。
「如果你不是天恩的心上人、如果不是我殺了你,他一定不會原諒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然後把你的心給挖出來的!」
潘的怒火對上徵律的冷凝,一時之間,火花在整個法醫辦公室爆開來。
整間辦公室的人連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深怕一不小心就漏看了這冰女VS火爆女郎的世紀大對決。
說真的,這比酷斯拉對上摩斯拉還刺激呢!
「你不知道『挖心』這話題現在很敏感嗎?你可得小心禍從口出。還是因為你的腦子本來就不大,不過這也難怪,靠一張臉來欺騙世人的人,大概也不會有什麼腦子可言。」徵律冷笑。
「你……」有一瞬間潘震怒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放心,我這個人對別人行為的動機一向沒有興趣,你愛怎麼做是你家的事,別來煩我就好。」徵律將沾在身上的一枝幹燥花用兩指拈了起來,來回的在手中轉動,相對於潘的震驚,她的神情淡漠得看不出一絲情緒。
「天恩怎麼會看上你這樣的女人?你報本是不可能有心的!如果你有一絲一毫的真心,你不可能會這樣傷一個如此愛著你的人的心,你不可能把他的真心如此的踐踏。如果說愛情真的是盲目的,他是我看過愛得最深情的人,卻也是我看過最盲目的,不然他不會選擇你!」潘氣得全身都顫抖了起來,她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女人可以冷血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