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痛死我了,我沒給上次那欠K的混蛋給一刀捅死,倒先給你撞散了骨頭! 」杜超琴一把撥開羽律伸過來的手。「你沒聽過好狗不擋……」她一抬頭,看到一臉焦 急咬著下唇的羽律時,其餘罵人的話全吞下肚。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妳有沒有摔疼了哪裡?」羽律急急的說,被杜超琴 這樣一吼,羽律才發現了她手上還纏著繃帶,想到因為自己的不夠機警可能會給她造成 的傷害,心中不免產生濃濃的罪惡感。
「喂!妳可別哭,我這輩子天不怕、地不驚,就怕別人哭,妳的眼珠子這麼大,掉 的淚水沒半斤也會有八兩,我可吃不消喔!」杜超琴人連連的搖手。
「妳沒事吧?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痛,而且妳的臉色好白喔!」
杜超琴看看自己手上的傷,這傷口是新的,碰著了當然會痛,不過,對她這種受傷 比吃飯還正常的人來說,根本就算不了什麼。若是她的臉色真的發白,那也是因為早餐 沒吃,又被那個拒絕把拘票簽給她的混小子氣出來的。
「我沒事啦!」杜超琴揮揮手,猛一起身就要走,突然眼前發黑,身子整個晃了一 下,嚇得羽律連忙扶住她。
杜超琴雖然不胖,可她的身材對女人來說算得上是高大,以羽律不及一百六十公分 的身高要撐住她,得費上好大的一番工夫。
「妳真的沒事嗎?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
「我沒事啦!只是人真的老了,受不得那混小子的氣,加上我那太久沒祭的五臟廟 ,也跟我抗議罷了。」杜超琴沒好氣的說。
「什麼!妳還沒吃早餐?這樣不行的,妳才受過傷,怎麼可以空腹呢?而且又生氣 ,這樣對身體很不好的!妳的兒女怎麼可以都不關心妳?這太過分了!」方羽律皺起了 眉頭說。
「就是說嘛!那些個混小子,虧我一個個把他們拉拔得這麼大,孩子大了翅膀就硬 了,老娘的話全當成了屁……哦!對不起,我這種粗人說話就是這樣。」杜超琴不自覺 的道歉。
她幹了一輩子的警察、當了一輩子的差,什麼樣的角色沒見過,「對不起」這三個 字她從來就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可不知道怎麼的,眼前這小丫頭就是給人一種憐愛的感 覺,彷彿多說了一句重話,都會傷了她似的。
「既然妳還沒吃早餐,如果不嫌棄,我手上有三明治和牛奶,妳先果腹,至少血醣 會高一點,也比較不容易頭暈。」
杜超琴看了看羽律手中的三明治,那散發出來的香味,讓她不覺得吞了口
口水,也把到口的推辭給吞了下去。
羽律貼心的為她將三明治的保鮮膜撕開,然後再將牛奶盒打開,插上吸管,一併送 到杜超琴的面前。
杜超琴本來就是個大而化之的人,當下接過三明治就咬了一口。
她立刻感動得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她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三明治,香松可口、 入口生津,那吐司的口感,更是她從未嘗過的。
「你快告訴我,這三明治是在什麼地方買的?我這輩子再也不吃其它的早餐了。」 杜超琴三口並兩口的和著牛奶吃完,連忙開口問。
「這三明治是我做的。」羽律微微紅了臉,雖然家人一直稱讚她的手藝,可杜超琴 這樣毫不保留的讚美,竟教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如何響應。
「妳做的?全部?」杜超琴瞪大了眼睛,像她這種柴米不識、油鹽不分、醬醋茶可 以一起喝的人,對有著高超廚藝的人只有一種想法||這種人不是外星人就是魔術師!
不然怎麼可以把看來一點關係都沒有的東西全都加在一起,然後變成這麼好吃的東 西呢?
「不是全部,那牛奶是真的。」羽律趕緊解釋。
「我當然知道牛奶是真的。」杜超琴好笑的翻了翻白眼,可是旋即又喪氣的拍了拍 額頭,「那我不就再也吃不到了嗎?」
「那這樣好了,如果妳真的這麼想吃,我每天幫妳準備一份好了。」
「每天?」杜超琴訝異的看了羽律一眼,在她的臉上,她看到的只有一片純然的好 意。天!這是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會有這種好心到近乎天真的人?
「對啊!反正我只是多準備一份,不麻煩的。」羽律認真的點點頭。
「我和妳素不相識,怎麼可以讓妳這樣做?這傳出去不教人說我杜超琴占妳的便宜 ,那我一世的英明不就毀在這三明治的手中?不行!這萬萬使不得。」
「不會啦!就說我請你幫我試口味的不就好了。」羽律笑說。
「這倒是個好法子,可是,我覺得還是我的法子好一點。」
「什麼法子?」
「不如妳當我的媳婦好了,我有兩個兒子妳隨便挑一個,這樣子媳婦做東西給婆婆 吃可是名正言順的事。」杜超群抱胸好好的把羽律給打量了一番。
嗯!雖然個頭是小了些,可身材均勻、五官秀麗,而且個性又溫純善良,配她家那 兩個沒大沒小的混小子倒是便宜了他們,不過為了她的五臟廟,只好委屈一下這個小姑 娘了,反正她一定會保證,在她家只有女權至上而沒有婆媳問題。
「什麼?」羽律先是瞪大了眼睛,然後輕笑出聲。
這位伯母真是愛開玩笑,哪有人為了一份三明治就把兒子給賣掉的?
「妳考慮看看怎麼樣?」
「伯母,妳的臉色看來好了很多,還可以開玩笑,我想應該沒事了,那我得先走了 ,我還有……完了,我遲到了!」
羽律在看到手錶上的時間後,好心情一下子消失無蹤,她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她竟然比報到的時間晚了近十二分鐘了,這下死定了!
「妳是來上班的?」
「對不起!伯母,我不能陪妳了,再不去報到,我可能會被罵得很慘。」
羽律轉身要走,杜超琴卻一把抓住她,而且還在她手中塞了一張名片。
「別著急,不管妳的的人是這裡的誰,如果他敢罵妳就叫他來找我,我倒要看看誰 敢罵我杜超琴的媳婦。」
「我不是……」
羽律本想再說些什麼,轉念一想又閉上了嘴巴,現在可不是爭論這種事的時候,她 接過了手中的名片,看也不看的放進手提包,和杜超琴道了再見後,就連忙去找她的辦 公室。
衛焰沒好氣的把手上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摔,發出了好大的聲響,卻無法平息他胸中 的怒氣。
「令堂大人又來過了?」
衛焰一抬頭,是發現這地檢署唯一敢在他發怒時不怕死的來到他面前的方商律,他 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又是找你開拘票的?」方商律明白的笑笑。
衛焰人如其名,個性沖得就像一把熊熊的烈火,而他的父親可是個溫和的教書人, 不消說,他的脾氣十足十遺傳那現在身為刑事組長的母親。
「還用問嗎?她已經是一腳踏進棺材的老女人了,還跟那些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去 抓黑道大哥,她也不想想,上個禮拜才出院,這禮拜又開始不安分,她活得不耐煩,也 得看我有沒有空去替她辦喪事。」衛焰沒好氣的說。
通常衛焰對女人一點好感都沒有,可對方商律卻不一樣,說穿了,她全身上下沒有 一點的女人樣。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別說是在台灣,就是在國外也少有女人有這種高度 ,更別說她那雌雄莫辨的身材和世界武術冠軍的身手,所以,衛焰怎麼也沒辦法將她當 女人看,對她的態度就像是哥兒們似的。
「你就是講這種話才會和衛伯母老是吵架,你們感情明明好得很,怎麼說起話來是 這種調調?要是給我家那古板老頭聽到了,穩犯心臟病不可。」方商律打趣的說。
「妳還不是叫你爸『那個老頭』,和我差到哪兒了?」衛焰難得扭出一個嘴角上揚 的表情,不過表達的卻是嘲弄之意。
「至少我從不在他面前講這種話。」方商律比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虛偽!」衛焰將手中的紙揉成一團,對著角落的垃圾桶丟了過去,那紙圍在垃圾 桶的邊緣彈跳了三次後還是掉在地板上,然後滾到方商律的腳邊。
「錯!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方商律彎身把地上的紙團撿起來,順手一丟,一個 漂亮的空心籃板入了垃圾桶。看來她大學校隊的身手還沒有退步,方商律得意地對衛焰 挑了個眉頭。
「說到俊傑,我現在只真希望這一次配給我的書記可以有點用,別不到三個月就跑 人。」衛焰皺起眉頭。
「又換人了?上次的阿凱呢?」方商律倒也不訝異,這衛焰換書記比起花花公子換 女人可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別說我了,在小毛沒跟你之前,妳換書記的速度跟我有得拚,唉!為什麼妳會遇 到一個像小毛這種有膽包、肯吃苦的書記官,而我遇到的都是些軟趴趴的爛柿子?上次 那個阿凱先生,竟然在跟我去搜毒品的時候犯氣喘,真是去他的擔擔面。」不說還好, 這一提起,教衛焰又是一臉的怒髮衝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