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衣眺望窗外昏暗的天色。「今晚好像特別冷。」他若有所思一句。
「冷氣團來襲啊,冷死人了。」茵茵故意強調。「可憐的霞飛,一定還窩在公司想案子。那丫頭整天沒吃東西,又急又哭又餓,真慘。」她故意說得好像霞飛多委屈。
梁振衣深吁口氣,低沈道:「希望……她能記取教訓。」
「就怕還來不及記取教訓,她就先陣亡了。」她笑瞇瞇滿意地看梁振衣不自在地扯扯領帶,眼中閃過一抹不安。呵呵……看樣子他粉心疼ㄟ。
酒會進行到一半,梁振衣交代茵茵打點一切,便提早離開。
行經飯店大廳,他被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吸引住目光,停了腳步。
櫃抬前一男一女正辦理投宿登記,男的摟緊女人腰身,狀甚親密,女的一身清涼打扮,舉止輕浮曖昧,很像是歡場女子。
令梁振衣震驚的是那男人,他不會忘記那一張臉,削瘦的面孔、細長的眼睛,他見過這人,而且印象深刻。
他正是溫霞飛的男友,那個令他嫉妒到死的幸運男子。
和警衛打過招呼,梁振衣在午夜時分回到公司。
他手上拎著一袋食物,企劃部的燈還亮著,但是沒見到霞飛人影。他轉身出來,步往走廊底的辦公室,果然,燈亮著。毫不意外,他在桌底找到已經睡得迷糊的溫霞飛。他扶著桌沿,彎身望住底下那個可憐的人兒。
她顯然哭慘也累慘了,縮著身子,手底還揪著爛爛破破的企劃本子,文件散落一地。一邊睡,還一邊冷得打顫。看見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梁振衣心痛得一塌糊塗,他皺眉,為自己下午對她的嚴厲感到內疚。
他彎身小心地將她抱出來,霞飛呻吟,下意識便偎進那片溫暖胸膛,喃喃胡說了幾句夢話,便又睡傻了。
他將她輕輕擱落牆前的黑色長沙發,把西裝外套脫下來,覆蓋上她發抖的身子。溫霞飛很自然地縮進大外套裡,滿足地歎息一聲。
「……漢群啊……」她迷迷糊糊說著。「……唉……我完了……」皺眉,又累得睡去,渾不知頂上有一對多麼深情的眼眸正望著她。
梁振衣心疼她的疲憊,蹲在沙發前審視她熟睡的表情,他抬手,指尖輕輕摸過她眼角已干的淚痕。她的眼瞼浮腫,顯然哭得很慘。他想將她抱進懷底安撫,又怕驚醒她。梁振衣坐落沙發,他的重量令沙發深陷,霞飛身子陷入沙發,掙扎了一下,弓起身子,抱緊溫暖的外套。
他微笑,湊身過去俯望她熟睡的表情,滿意地看見她原本因寒冷而蒼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她逐漸泛紅的小臉多麼可愛,她柔潤的唇瓣好誘人,特別是霞飛那一副毫不設防的睡容,簡直可愛得教他想侵犯她。老天,他的身體因渴望抱她而疼痛,情不自禁地低下臉,他炙熱的嘴唇貪婪地擦過她頰畔,他一陣心悸,是多麼柔軟的臉,身體瞬間熱燙。該死,他該死的熱血沸騰。
「什麼!」她忽然喊著轉過臉來,兩人的唇霎時碰上。梁振衣驀地瞳孔一縮,以為她醒了,但沒有,她只是蹙攏眉頭。怕她睜眼,他欲抽身,霞飛卻忽然伸手攬住他頸項,抱住他。她滿足地逸出一聲歎息,害得他身體繃緊,痛苦地閉上眼睛。這是多麼甜蜜又殘忍的折磨!
好溫暖喔……霞飛以為撈到抱枕,迷糊地將他整個人攬入懷。
梁振衣苦澀地笑了,身體繃緊,慾望亢奮,這剎動彈不得,他痛苦地繃緊面孔,握緊雙手,心跳如擂。她柔軟的胸脯結結實實貼住他的胸膛,他忍不住低身,壓住她,霞飛呻吟,將他樓得更緊了,兩人身體重疊一起,他灼熱的亢奮抵在她最柔軟的地方。
如此近,如此貼近。要命,他亢奮至極,心火燃燒,他的呼吸變得低沈急促。
梁振衣痛苦地緊閉雙眼,不管了,他放棄掙扎,身子一側,乾脆將它整個人攬入懷中。他歎息,為這親密美妙的感覺。他這一抱原是豁出去的,霞飛若醒了,他只好認錯;沒想到睡糊塗的霞飛非但沒醒,毫不矜持便將凍極的臉埋入他溫暖胸膛,她頂上的發擦過他下巴,她的身體緊緊挨著他強壯炙熱的身軀,梁振衣只好繃緊了身體,忍耐那被慾望折磨得痛苦的身體。該死,他熱得流汗。
他苦笑,是霞飛太不懂保護自己,還是白癡得太徹底?竟這樣住他抱著也不醒。是太累了吧?今日夠她受了。
長長沙發上,他們面對面,他強壯溫熱的臂膀就橫抱在她腰上,她卻渾然不覺是誰正呵護著酣睡的她。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臉,她也沒感覺;他的心跳那麼大聲,她卻沒聽見,她只是傻傻地睡得好滿足,忘了自己在公司,夢中還以為睡在溫暖的床上,攬到了溫熱的羽毛被,哪知這羽毛被竟是梁振衣。
梁振衣很壓抑地緊抱她。要不是怕嚇壞她,真想衝動的扒光她衣服埋進她體內好滿足自己的慾望。他摟著霞飛,閉上眼睛,痛苦呻吟,老天,他可以想像赤身露體的她有多迷人,她的皮膚白哲,他想像她渾圓可愛的胸脯,想像她美麗修長的大腿,想像她纖細的頸項,美妙的腰身,柔潤的小腹,他想像自己盡情地撫遍她的身體,想得渾身發燙,口乾舌燥,簡直快變色情狂了。
可憐的霞飛,渾不知這溫暖的抱枕已經熱得快爆炸,還伸長腿,跨上梁振衣的腰。他的身體立即有了反應,慾望亢奮,再下去他真會不顧一切要了她。
冷靜,冷靜!硬是隱忍慾望,只是緊抱她。汗水滲出背脊,理智與慾望拔河,他痛苦又歡喜。享受著短暫又親暱的深夜時光,忽然希望她永遠別醒,就這樣讓他盡情抱擁。梁振衣悲哀地想。
他真正傻,她的男友不忠,他卻還謹守分寸,不敢造次。不,摟緊霞飛,他這麼小心翼翼只是因為太喜歡她,乘人之危,只怕她驚醒了,會被她憎恨嫌惡。也許是太喜歡、太愛了,人難免就變得特別軟弱吧?益發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像是害怕驚動了什麼,在很愛的人面前,梁振衣也只是個憂鬱的傻瓜。
望向落地窗外,夜色美麗,新月如勾,玻璃窗倒映他們身影,他看見淒惶膽怯的自己,面對真正鍾愛的女人,他小心得可笑至極。但她也糊塗,渾然未覺他的情意。即使蔚茵茵察覺了,方俊泯也發現了,唯獨她卻是傻傻忽略。
她的髮梢柔軟地纏繞他頸項,梁振衣熱血沸騰,脈搏飛馳。環抱著她,他有些不知所措,該怎樣將感情傳遞出去,才不致嚇壞她?該將她男友的事揭穿嗎?該不該衝動地表明心意?
月兒在夜空中亮得刺眼,梁振衣憂鬱地歎息。但是……怎樣將愛說出口?成長的記憶裡有的只是父母指責怒罵的話語,要怎樣對心儀的女人表示愛意?溫暖親愛的情感他不曾感受過,自然也不會表達心底那溫暖情意。他只能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守護她,她能明白嗎?她能體會嗎?
梁振衣忐忑,霞飛有多喜歡她男友?他無從知道,此情此景,他枰然心動的同時,又傷感地隱隱意識到自己的無助。只怕真正戀愛了,他將避免不了,受傷的滋味。
天色藍紫,燈亮著。一杯咖啡冒著蒸氣,靜置桌上。霞飛仍睡在溫暖外套底,柔軟沙發上。她蜷縮著身體,輕輕打鼾。
梁振衣坐在桌前,一夜未眠,守護著溫霞飛。翻閱她的企劃案,審視她的進度,發現每一個點子都被畫上大叉叉,顯然她已經掉入死胡同裡,找不到對策。
點燃一根香煙,冉冉煙霧中,他提筆在本子上寫了幾行字。
清晨,霞飛猛然驚醒,望見窗外青紫的天色。慘了!抱住腦袋跳下沙發,該死,她睡著了!怎麼回事?猝然發現身上的西服外套,她抓來打量,這是?
等等,她又瞪住沙發,我怎麼會睡在這?跑回桌前,看見冷掉的咖啡、菸灰缸上捻熄的菸管,恍然明白,驚呼出聲。「Shit!」
梁振衣來過了,而她竟睡死了。又瞥見桌上一隻袋子,她狐疑地打開,裡頭有冷了的面,還有很多零食、飯團、飲料,連補充體力的蠻牛都有。
霞飛愣住了,忽然喉嚨酸澀,淚湧了上來,望向緊閉的門扉,他已經走了,他待了多久?!
她恍惚地坐落桌前,傻傻拽著他的外套,看見原先散落在地上的文件,現下被整整齊齊地疊在桌上,顫抖的手摸上攤開的企劃本子,看見他的字跡,端正地落在她混亂的雜記旁--
還記得應徵V.J.我對你說的話嗎?
當然記得,他說廣告就是騙,不論商品好壞,就是騙過消費者眼睛,騙?!霞飛眼一睜,對啊,幹麼要因為沒有周全的市場調查就怕得想不出企劃?她可以騙啊,騙那些漢群主管。猛然驚醒,豁然開朗,霎時各種點子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