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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典心「姊,我聽說了一些你的事情。」萼兒拿著筷子在旁邊窩著,從書包裡拿出便當盒,愉快地吃起便當。勤儉持家是她們的最高準則,姊妹兩人都是窮怕了的。 「聽說前不久有個剛出獄的老大,在你這裡搗亂,結果被人給揍得鼻青臉腫的。我聽那些小姐們在說啊,那人是為了你出頭呢!」 「他只是看不過去,在那個老大的手中救了我。」蜜兒輕描淡寫地說道,但是放下化妝棉的姿態卻有些不自在。 「是嗎?我只是想問問,那男人是什麼模樣,會幫酒家女出頭,該是個英雄主義的凱子吧?要是一頭肥羊的話,可千萬要把握住。你要是不想動手的話,就讓給我吧!我保證能搾乾他荷包裡的最後一毛錢。」萼兒咬著便當裡的雞腿,將欺騙錢財的事說得像是最普通的事。 「不。」蜜兒匆忙回頭,緊張地看著妹妹。 不知為什麼,當妹妹一提到要對雷霆下手時,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緊張。男人不都是一樣的嗎?她是不該相信男人的,但為何偏偏對他感到擔心? 「不?」萼兒瞇起眼睛,拿著筷子在姊姊面前搖啊搖。「你危險嘍!竟然為了那個男人緊張成這樣,該不會是對那人認真了吧?你最好祈禱,不要再碰上那個男人,否則看來你大概是難逃一劫了。」她三兩下解決完便當,拍拍燙得平整的百褶裙,信步往外走去。「好啦!今晚我不回去,你回家後就可以鎖門了。」她隨口說完,便快步離開酒家。 這是姊妹二人的習慣,萼兒讀的是夜校,放學後剛好趕上蜜兒下班的卸妝時刻。姊妹二人總是如此,一個卸妝、一個吃著便當,聊著一天的種種,之後相偕回家去。不過近來萼兒外務頗多,通常吃完便當就不見人影。 蜜兒整理著衣物,沒有了化妝品的遮蓋,她看來更加美麗,有著素淨的美感。 「蜜兒?」門上傳來禮貌的輕敲,沈紅滿臉是笑地走了進來。她手裡端著一盅醒酒湯,親暱地走到蜜兒身邊,拍拍蜜兒的肩膀,憐惜地看著蜜兒的臉。 「媽媽桑,有事嗎?」蜜兒詢問著,隱約感覺到對方的目光有些不同,但是哪裡不同,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事沒事,只是來看看你。」沈紅仔細地看著蜜兒的臉,之後滿意地點點頭。「你臉上的傷好些了吧?我這些天來老是掛心,但是有著化妝品遮蓋,又看不出你這傷到底好了沒。」 「用冰塊數了幾天,已經沒事了。」蜜兒簡單地說道,收拾著衣物,將心中奇異的感覺推開。她在這裡工作數年,沈紅不曾害過她,甚至還處處保護她,她不應該懷疑沈紅才是。 沈紅端起蜜兒的臉,像是察看貨物般仔細端詳著。「瞧瞧你這臉蛋,出落得愈來愈標緻了。當初你上門來應徵時,雖然又瘦又憔悴,但是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美人胚子。沒有想到,一眨眼間,這麼多年就過去了。」她感歎她說道,眼裡閃過些微的不忍,但是那抹憐憫很快被貪婪掩蓋。 「是啊,好多年了。」蜜兒征征地說道,想起這些年來送往迎來的日子。這種被男人當成玩物的日子,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唉,別想那麼多。這盅湯,是我要廚房煮的,知道你不勝酒力,而今晚又喝多了酒,怕你等會兒回去的路上危險,先喝些湯醒醒酒。」沈紅將熱湯遞給蜜兒。 蜜兒不疑有他,端起熱湯就口,吞嚥了幾口湯後才逐漸覺得不對勁。 她驚慌地抬起頭來,卻覺得四肢發軟,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那熱湯滑入她的喉中,讓她的身體變得軟弱。她喘息著,力氣在轉眼間消失,再也捧不住湯碗,湯碗落在地面摔得粉碎。 那湯裡有著其它東西,某種能讓人軟弱無力的東西。她才喝了幾口,就已經眼前昏黑,全身虛弱無力。 怎麼會這樣子呢?她是那麼相信沈紅…… 「孩子,你可別怪我啊!」沈紅憐憫地說道,伸手摸著蜜兒的臉蛋,態度就像是一個慈母,卻做著最可怕的事情。 沈紅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總會有人喊出令她心動的高價,將蜜兒買了去;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她會罔顧良心的苛責,將蜜兒推入某個男人的懷抱……只是在此刻,在蜜兒無言的痛苦眼光下,她有些不忍。 此時,門口闖入一個額頭微禿的男人,緊張兮兮地探頭看著。 「怎麼樣?她把藥喝下去了嗎?」陳經理問道,在看見軟倒在地上的蜜兒時,露出滿意的表情。 「這藥不會傷害她吧?」沈紅問著,還有些許的良心。蜜兒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來也幫他賺了不少錢。 「當然不會傷害她,我還等著拿她送人呢,怎麼會笨到拿會傷害她的藥給她喝?這些藥只會讓她四肢無力、昏昏沉沉的。」陳經理不耐煩地說道。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句藥粉,倒進水杯裡調勻,伸手端給沈紅。「再餵她喝下這一杯。」 「這又是什麼?」沈紅接過水杯,忐忑地問道。 「讓她比較容易撐過今晚的藥。」陳經理簡單地解釋完,又緊張地頻頻看向門口。他不是做壞事的料,手腳在此刻已經頻頻顫抖。「動作快點,我們必須馬上把她抱出去。」 「媽媽桑,不要……」蜜兒掙扎著,但是黑暗卻仍然無情地逐漸籠罩她,她軟弱而乏力,只能喘息著,用剩餘的力氣哀求。 「蜜兒,乖,喝下去,這些藥是要幫助你的。」沈紅狠起心腸說道,將水杯緊靠著蜜兒的唇,逼著她喝下去。藥粉和在水中,被灌入蜜兒的口中。 蜜兒再也無力掙扎,她軟弱地揮動手腳,在陷入昏睡之前,隱約地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最可怕的命運。 在酒店中工作多年,她也曾經聽過這方面的傳言,聽說過酒店與酒客串通,下藥迷昏不合作的小姐。但是這麼多年了,她始終信任著沈紅,總以為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只是,蜜兒仍舊太過單純,她的信任給得太輕易,沒有發現人性貪婪的一面,才會傻傻地喝下那盅被下了藥的湯。 沈紅歎氣著,摸摸已然昏睡的蜜兒,心裡到底有些不忍心。 「你歎什麼氣?之前不也看到了,蜜兒跟那人互望的神情,證明他們都給對方留下好印象了。那個人優秀得很,說不定我們這麼做,還是幫了蜜兒。」陳經理自欺欺人地說完,便抱起包裹在棉被裡的蜜兒就往外走去。 在酒店的後門,已經有車子在等待著,陳經理很快地上了車,帶著昏迷不醒的蜜兒絕塵而去。 沈紅站在酒店的後門,心裡很是不忍,看了半晌,她迅速地轉身走回酒店內。 她的良心現在正苛責得很厲害,或許去數數那疊陳經理給她的厚鈔票,心裡的內疚就能好過些。 ※※※ 「太偉集團」位於台北的總公司,在深夜裡是寂靜的。 沉穩的腳步聲緩慢地從最底部的樓層,一路巡視到最高的樓層,之後轉入頂層的高級幹部專屬辦公室。 燈光亮起,偌大的房間裡有著最舒適的設備,雷霆隨意地褪下衣衫,將隨身攜帶的槍枝放置在桌面上,轉身面對台北市的燈海,開始打著從軍隊裡學來的一套中國拳法。 半晌之後,強健的體魄上已經滿是汗水,他停下練習,黝黑的肌肉及那一身蘊藏的力量令人咋舌。 陡然,他的身軀緊繃著,銳利的視線移向厚重玻璃製成的門扉。 「是誰?」他厲聲問道。 在下班之後,大樓內不應該有著任何閒雜人等才是。轉眼之間,他的身影一閃已經握住桌上的槍枝,慎重地瞄準門外,高大的身軀緊繃著,顯示他隨時可能開槍,那姿態像是狩獵的野獸。 門扉滑開,臉色蒼白的陳經理抱著一床棉被站在那裡。 「雷、雷霆先生。」陳經理吞吞吐吐地說道,鼓起勇氣緩慢地走近幾步,將棉被放置在沙發上。 雷霆挑起濃眉,看看沙發上的棉被。「你是怕我著涼,特地幫我多拿一床棉被來嗎?」他調侃地問道,放下手中的槍枝。 在酒店的混亂之後,他就不曾看過陳經理。高級幹部已經掌握足夠的證據,證明陳經理利用職務之便,在酒店內對廠商索取回扣。「太偉集團」的總裁唐霸宇無法忍受這種回扣文化,已經下令高級幹部之一的社豐臣開始調查。整件事情到如今,已經不關雷霆的事。 「是的,是怕雷霆先生著涼,才給您抱了保暖的東西來。」陳經理打蛇隨棍上地說道,眼底眉梢都是曖昧的神色。 他自知難逃調查,只能使出最後絕招,花了一大筆錢買通沈紅,迷昏了冷蜜兒當是禮物,送給雷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