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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典心

   

  安嫻突然覺得喉嚨間那條領巾緊得讓她不舒服,杜豐臣的視線讓領巾似乎有了生命,一圈圈地加緊纏繞她,讓她無法呼吸,一種懼怕洩漏秘密的恐懼掌握了她。

   

  「用不著氣到臉色發白吧?」他淡淡地笑著,看一眼她手裡的資料。

   

  她暗暗喘息著,像是躲過獵獅追捕的小兔子。

   

  「『你』還是堅持要參加嗎?」他像是在詢問天氣,語氣悠閒自然。

   

  「當然。」

   

  「不怕在調查的過程中,被那些有錢人的富太們當成童子雞,迫不及待地抓去生吞活剝?」他譏誚地問。

   

  安嫻停頓了半晌,主意在心中逐漸成形。她不是輕易就打退堂鼓的人,這種事情怎麼能夠不算上她一份?

   

  「我自有辦法。」她不客氣地頂撞回去。

   

  「可不要被人剝了褲子後才在那裡喊救命,到時候可是沒人會來拯救『你』那可憐的清白。」他取笑著。

   

  「這點不勞費心。」她幾乎氣得想要咬他。

   

  幾秒鐘之後,他臉上調侃的表情消失了,銳利的眼睛看著她,甚至有幾分的冷酷無情。「很好,這些資料交給『你』,在這個星期內盡快完成證工作,看能挖到多少就挖,讓我看看莫老爺的『公子』,究竟有幾分的能耐?」他把筆記本丟給她,看著眼前這個眼神認真的她。

   

  「就這樣?」她有些吃驚,以為他至少還會給點幫忙什麼的,怎料得到杜豐臣竟然毫無責任心地放牛吃草?

   

  車子已經到達安嫻的住處,他將車子停下,轉頭看著她。「不然還想怎麼樣?我當初也是這樣自己摸索的,摸得到東西的話,代表『你』是塊料,適合吃這一行飯,要是摸不到東西就早點來跟我承認,也好認清自己到底有幾兩重。」他就事論事地說道,談起工作,他的態度總是冷靜淡漠的。事實上,他也實在不願意讓她涉入危險。

   

  「一個星期!我一個星期內給你資料。」安嫻怎麼受得了這樣的激怒,咬著牙根,她想也不想便丟下話,拿起那本筆記本,旋風似地跳下車,往住處走去。

   

  「小倭寇。」他帶著笑意喚道。

   

  安嫻停下腳步,轉頭瞄著他。「還有什麼事?」不期待他會說出什麼好話。

   

  果不其然,杜豐臣笑得極為邪惡。「要是被哪個阿姨或是姊姊給當童子雞抓去補身,事後記得跟她要紅包,可不能被人白吃。」他大笑著說,然後看著車門被當面用力關上。

   

  杜豐臣一個人坐在車子上,摸著下巴思索著,良久之後,濃黑的眉悄然揚起。

   

  這個小倭寇,脾氣還真夠火辣!

   

  ※※※

   

  為免再度受到「騷擾」,安嫻回到家裡後恢復女裝,扯掉自己身上的男性裝束。能恢復女兒身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她拿出京都的同學寄來的清酒,燙了一壺作為慶祝。

   

  把假髮放在木架上,綁了太久的頭髮終於獲得解脫,輕鬆地披散在肩膀。這頭到肩膀的黑髮是她身為女人的一點虛榮,即使是女扮男裝,她也不願意將長髮剪短,在日本時也只是綁成馬尾。

   

  她只是對於戲劇有著偏愛,而選擇的剛好是反串角色,在性別意識上倒沒有什麼錯亂,穿上壓箱底的漂亮衣棠,心裡還是十分愉快。她在鏡子前轉了轉,在臉上略施薄妝,擺脫掉男人的裝束,轉眼的時間一個美麗的女子就出現在鏡中。

   

  莫安嫻看了先前做好的筆記,把紙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再認真地記住了蔡震力的臉龐。她知道蔡震方常去晃蕩的地方,大部分都是一些夜生活的場所,類似日本六本木地區的那種小酒吧與夜總會。

   

  很奇怪,這麼一個大集團的經理竟然不是去逛高級酒廊,而是在這種小酒吧裡流連?大概是因為這個蔡震方本身也是一個一毛不撥的鐵公雞,所以連玩高級酒家女的錢也不願意出,寧可在小酒吧裡釣釣喝得醉釀釀的女人吧!

   

  這大概也能歸咎於有錢人的怪異習慣,想破頭也不關她的事,另外她也是一個不願意為其他事情傷腦筋的人,事不關己己不關心,她只是要找到一些關於蔡震方與其他企業販賣情報的證據,而美麗的姿色,則是她最有利的武器。

   

  拿起皮包,她走出大門,順手把門關上。而危險的台北夜晚,正等待著她……

  第五章

  莫安嫻花了不少時間才在一間昏暗的酒吧裡,找到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蔡震方。

   

  昏黃的燈光下,紅男綠女沉醉在音樂之中。她的出現吸引不少目光,眾人因為突然出現的美女而議論紛紛,畏懼於她週身清冷的氣質,沒有上前搭訕的勇氣。

   

  她筆直地朝蔡震方走去,倚靠著吧抬的邊緣,臉上是煙視媚行的笑容,知道男人通常一見美女有這種表情,就成了裙下臣。心中雖然痛恨死這樣的角色,但是基於優秀演員的自尊,莫安嫻用力將那些不快摒除在外。

   

  再說,想起杜豐臣那臉嘲弄的笑容,她就不由自主地感到憤怒,怎麼樣也不能讓那個殺千刀的男人把她看扁了!

   

  蔡震方正在與其他女人調笑,一見身邊突然來了這麼一個天仙的美人兒,眼睛頓時像是被定住般直瞧著安嫻。

   

  「請我喝杯酒好嗎?」安嫻帶著笑說道,決定在對方身上套出消息。

   

  嘴巴半開的男人猛點頭,那雙眼睛像是瞧見獵物般,有著算計的光芒。「美女的請求,我怎麼能夠拒絕?」他裝著紳士回答,努力吸氣縮著肚子,好讓經商應酬所囤積出來的小腹看來小些,增加一些翩翩風度。

   

  他揮揮手,示意酒保端上酒。流連花叢裡十多年,如此美麗的女人,還是第一次見到。

   

  安嫻低頭輕啜著酒杯裡的烈酒,思索著接下來該如何開口。

   

  「小姐從哪來?我似乎不曾見過你。」蔡震方笑著問,打量著安嫻柔美的身段,暗暗吞著口水。

   

  「剛從國外回來。」她簡單地說,發現蔡震方的手爬上肩膀,她不著痕跡地躲開,卻還是覺得肩膀土隱約有他的餘溫,讓她深覺噁心。

   

  「新入行的嗎?」他突然問道,沒有浪費時間。

   

  他的財富帶來不少女人緣,女人們眼裡只看見他的錢。他心中明白,這麼一個美女突然靠上來,絕不是因為他長得迷人,而是另有目的。

   

  安嫻愣了愣,轉過頭來看著對方,從那雙眼睛裡只看到獸慾蠢動。她直覺地往後退開一些,開始懷疑自己這麼衝動靠近蔡震方,非但不能得到任何有利情報,反而只是羊入虎口。

   

  「我聽不懂你說的話。」她僵硬地說,將飲盡的空杯用力放在桌上。

   

  蔡震方下流地笑著。「原諒我的直接,女人靠近我的目的通常只有一個,就是我口袋裡的錢。現代人時間寶貴,大家乾脆坦白爽快些。只要你肯出價我就能給錢,只是一夜情,過後誰也不用再煩誰。」他伸手到口袋裡拿支票本。

   

  她的表情冷漠,內心卻充滿了不屑,恨不得能奪過空杯砸在那張泛著油光的笑臉上。

   

  「只是一夜情?」她裝著冷靜問道,實際上已經在找尋機會。

   

  「當然只有一夜,我不包養女人。」蔡震方撇撇嘴,模樣很是痛苦。「我曾經犯過這個錯誤,正在承受著苦果。經驗告訴我,女人偶爾沾沾就好,找了一個回家裡只會惹出一堆麻煩。」他只是花錢買女人,所以需要大量的金錢。錢是最好的,其他的都是微不足道。

   

  安嫻心中隱約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出是哪裡有問題。在蔡震力的眼光下,她全身不舒服,連思考的能力都大打折扣。唯一可以知道的是,她沒有辦法容忍被人視為在酒吧裡釣男人的妓女。

   

  她冷著一張臉,斜睨著蔡震方。「我想你是搞錯了,我只是來喝酒,沒有興趣出賣身體。」她的目光在四周遊走,想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酒吧。

   

  迫不及待地接近偵察目標,證明是一件最不智的行動,她感受到危險,後悔地想盡快離開。或許她應該從遠處觀察,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查才對。

   

  都怪她不認輸、想立功的性格,更要怪杜豐臣不肯教導她,只是嘲諷的看著她笑,讓她難以嚥下那口氣。

   

  心思混亂的時刻,沒有注意到蔡震方與酒保交換一個詭異的眼神。酒保略微點頭,搖動手中的調製調杯,在調弄的酒裡加入一小撮白色粉末,粉末在酒中很快地融解開。

   

  「那真是抱歉了。」蔡震方陪笑,從酒保的手中接過酒杯。「算是我不對,再請小姐喝一杯,請賞臉讓我賠罪。」他微笑著,看安嫻接過那杯加了料的酒。

   

  安嫻接過酒杯,只想著要盡快離開這裡,沒有多想。酒杯碰著了嘴唇,低頭的她沒有看見蔡震方滿是心機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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