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花穗抬起頭,困惑的問。
「那個,你讓屠夫吃的那帖中藥能不能告訴我?」神偷在男女閱歷上豐富得很,光是看花穗嬌慵的樣兒,就猜出這對夫妻昨晚「戰況」有多激烈。
多麼神奇啊,難道那帖中藥真能「回春」嗎?他急著要討一帖來試試,挽救他的「永垂不朽」。
「你需要?」她問得很小心。
神偷像是被針扎到似的,猛地跳了起來,一張俊臉又青又白,雙手胡亂揮動,急著否認。「我、我、是有一個、一個朋友,他有這毛病。」他說得慌慌張張,還特別強調。「不是我喔,真的不是我,你不要誤會。」
「呃,沒關係,我可以把藥方給你。」不敢繼續追問,花穗立刻說道。
「多謝多謝。」神偷喜出望外,要是人在當場,大概已經衝過來,抱著花穗狂吻致謝。「對了,有個女人來找你,說是你的同事,知道你失蹤後,十分擔心。」他慇勤的說道。
「誰?」她眨眨眼睛。
螢幕一變,出現的是飯店大廳的畫面,在沙發上,翻閱著雜誌的年輕女子正是劉月眉。她穿著涼爽的無袖背心,蹺著二郎腿,偶爾抬頭看看四周,觀察是否有熟人經過。
「啊,她是我同事。」花穗驚喜的喊道,小臉立刻笑開。「可以讓她上樓來嗎?」她問道。
神偷得到藥方,笑得合不攏嘴,自然不敢怠慢花穗這「救命恩人」,急忙點頭答應。「我派人領她上來。」他微笑說道,敲下通話中止鍵。
霎時間,畫面再度變得一片漆黑。
「哇,短短時間不見,你就發了啊?」一踏進豪華臥房,月眉發出驚歎,眼睛咕嚕嚕的轉,觀察四周。
「我在浴室裡。」高亢的聲音傳來。
月眉晃到浴室,瞧見裡頭大得像游泳池的大理石浴池,再度吹了一聲口哨。
「發了發了,你肯定是發了。」瞧見忙得不可開交的花穗,她好奇的發問:「你在做什麼?」
「呃,打包。」花穗頭也不抬的說道,拿出飯店內精美的提袋,偷偷做起壞事。仔細一瞧,提袋裡已經裝滿了不少東西。
沒辦法啊,看見那些包裝精美的洗髮精、沐浴乳,她的雙手就不聽使喚,自動自發的動了起來。雖說已經知道這間飯店是老公的,但是她順手牽羊的舉動還是改不過來。
「啊,還有香浴球。」她驚喜的喊道,繼續挖寶。
「嗯,這是什麼?」她仔細搓了搓陌生的四角狀鋁箔包,讀著上頭的英文,接著粉臉一紅。
啊,保險套……呃,用不著,他們不需要……
「李芳農離開幼椎園了。」月眉在大理石的台階上坐下,眼睛盯著花穗。
「啊?離開了?」花穗停下打包的動作,小臉抬了起來。沒有了她的妨礙,李芳農能獨攬大權,應該雀躍萬分,怎麼竟也急著開溜?
「今早接到奇異果的電話,說是幼椎園被人出資買下,園長夫人『包袱款款』跟著情夫卷款潛逃,園長哭干了眼淚也找不到人,李芳農瞧見沒油水可撈,溜得比誰都快。」
「是誰這麼神通廣大,才幾天的時間就讓幼椎園江山易主?」花穗漫不經心的問,其實也不是很想追究,她已經辭職,那兒沒有她的容身之處了。
看來,幫助小朋友的願望,將變成今生最大的遺憾。
抱起提袋,她往月眉走去,才走沒兩步,裙擺陡然一緊。她低頭察看,嚇得倒抽一口涼氣。
「啊,我的衣服。」花穗慘叫一聲,彎下腰來檢查。
昨夜才慘遭冷天霽蹂躪的禮服,這會兒又被大理石的邊緣鉤住,絲絨縫線被扯開一道口子,看得她的心不斷淌血。
「拿我的刀子去,把縫線割開,不然裙擺的裂縫會愈來愈大。」月眉說道,把刀子遞過來。
「這刀子好不順手。」花穗彆扭的說道,皺著細長的眉,困惑的瞪著那把刀子。老覺得刀刀跟刀柄的方向,跟慣用的刀子不同,怎麼割都不對勁。
對喔,這時才突然想起,月眉先前提過,她是左撇子……等等,左撇子?她搜刮戰利品的動作驀地一僵,完全靜止。
殺手右手持玫瑰,左手持刀劍,殺人技術精湛。
那殺手是左撇子!
花穗極為緩慢的回頭,瞪大眼睛看著月眉。懷疑像是泡泡一個又一個往上直冒,止都止不住。
兩個月前,各界才開始對她的心臟感興趣,而月眉正是那時候進入幼椎園的。
再說,普通女子為何隨身要帶著刀子?
不會吧?她此刻心中浮現的可怕猜測,難道是事實?
「你發現了?那我的動作就必須快一點了。」可愛的微笑不變,月眉的手卻緩慢的伸到胸前,從胸罩底部俐落的一抽,手中霎時多了一條柔韌而細長如針的金屬。
「發現?發現什麼?」花穗瞪著那細長的金屬,發現尾端磨得十分尖銳,絕對可以輕易穿透人的肌膚。
「你發現我的身份了。」月眉微笑說道,但笑容卻不再天真無邪,反倒猙獰得嚇人;那些天真甜美,都只是面具。「你的丈夫應該也提過我。」
「你……不可能……你……」花穗的腦子亂成一團,仍本能察覺到危險逼近。
她扔下滿袋子的戰利品,不斷往後退,想拉開兩人的距離。
「這是我的手法,潛伏在你的身邊,當你最沒有防備時再動手。」月眉步步逼近,笑得更燦爛。她最喜歡的,是看見獵物臨死前的表情,從詫異驚愕,轉為痛苦。
「但是,逵克已經死了。」花穗扔出小花瓶,以空間換取時間。
「他的死跟我的任務無關,必須殺了你我才能拿到錢。」
「連半點同事情誼都不顧嗎?」花穗做最後掙扎,充滿希望的問。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
看來,討人情是沒用的,先前的友善只是假象,都只是為了要降低她的防備,找機會取她性命。
嬌小的身影往她衝來,力道出乎預料的強大,撞得花穗也飛了出去。兩個窈窕的身段,在地上撞成一團,月眉一個翻身,已經掌握大局。
花穗喘息著,瞪著懸宕在身上的月眉,心跳得好快,肌膚一片冰涼,感覺到死神的撫摸。老天,難道她注定要死在這裡?
「這鋼針,只要穿透你的心臟,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月眉獰笑著,將鋼針舉高,瞄準花穗的心臟……
砰的一聲,一個巨大聲音響起,身上的重量瞬間不見了。
花穗悄悄睜開左邊眼睛,確定生命暫時沒有危險後,再睜開另一隻。映入眼中的高大身影,讓她鬆懈的癱軟在地上。
最危險的時候,她的英雄老公仍舊及時趕到,解除了危機。
「你──」月眉被拎得高高的,頸間的強大壓力,扼斷了空氣的供給,她驚愕到極點,看著陰沉的冷天霽。
「不想活了嗎?」他冷笑,那神情讓人不寒而慄,簡直就是死神的化身。他回到飯店中,聽見神偷提及有花穗的同事來找她,心中就警鈴大作。
奔回房間時,浴室裡傳來的呼喊聲證實了他的猜測,他沒有思索,俐落的出手,就已將恣意逞兇的月眉手到擒來。
「她騙我!」花穗終於坐起身來,小臉氣得通紅,憤怒的情緒居多。「老公,替我……」她本想請冷天霽嚇嚇月眉,但拳頭撞擊在人體上的聲音,讓她目瞪口呆。
沉重的拳頭猛烈的撞擊在月眉的身上,一拳強過一拳,冷天霽沒有手下留情,下手格外狠毒,光是聽那拳頭打在人體身上的聲音,就知道那痛楚的程度有多強烈。
「呃,不用打得這麼用力吧?」花穗小聲的說道,匆忙走上前去,想制止這可怕的責罰。就算月眉再不是,終究是個女孩子,男人打女人,說什麼都是不對。
她湊過來,撲住冷天霽堅實的手臂,阻止他繼續狂揍月眉。
「住手住手,你要打死她了!」她開始懷疑,他心裡根本就打算要親手打死殺手。不行不行,雖然她不介意他替天行道,但是她可不希望飯店裡鬧出人命,這會影響生意的。
冷天霽停下手,看了妻子一眼,確定她安然無恙。「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對付月眉的口吻,冰冷得像十二月的寒風,冷酷極了。
被打得不斷乾嘔的月眉,咬緊牙根,勉強抬起頭來看向花穗。
「我……」她欲言又止,說得很吃力。
花穗湊上前來,以為她要說些什麼,才靠近沒兩寸,一雙手已經扯住她的衣袖,鋼針在空中高高舉起。
「我要你陪葬,」月眉吼道,聲音粗啞得很不自然,手起針落。
一個凌厲的側踢,陡然拐中月眉的左臉頰,那一下側踢,用的勁道極為強悍,猛的轟掉她的神智。她眼前一黑,往後跌去,掉進浴池裡,手中鋼針也飛了,再也不能作怪。
被扯得緊緊的花穗,僥倖逃過一劫,卻也跟著跌進浴池裡,當場變成落湯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