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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外十里處,有著一座華麗的別莊。在月色之下,別莊內隱約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不,不要,少爺,求你放過我!"一個妙齡女子衣衫不整地從屋內摔出迴廊,重重地跌在石地上。她驚慌失措地後退著,嘴角已經被打裂,汩汩流出鮮血。
裸著上身的沈皓淫笑著,手中拿著酒瓶,仰頭灌著美酒,醉醺醺地走上前來。"被本大爺看上了,你還想逃到哪裡去?乖乖認命了,自個兒把衣服給脫乾淨了來,省得受皮肉之苦。"他迫不及待地靠上前來。
女子失聲尖叫著,無頭蒼蠅似地在庭院裡亂竄。"不,求您放過我!"她哀求著,已經無處可逃。
沈皓不耐煩了,走上前來,兇惡地一腳端向女子的肩頭。女子咳了一咳,氣息斷續,因為劇痛而難以呼吸,全身乏力地仰躺著,只能瞪大眼睛,驚恐地看清沈皓。
這女人是他午間在京城裡看上的,美貌而嫻靜,看來不知是哪家的閨秀,他動了邪念,傍晚就去擄了回來,打算好好享受一番。誰知道她又哭又鬧,還掙扎著想逃開,逼得他非要動粗不可,讓他想起了某段不快的記憶。
"臭婊子,乖乖躺著不就好了,非要惹得我動怒?"他打了個酒嗝,動手開始撕女子身上所剩無幾的衣衫;"半年前啊!也是有一個不識相的女人,被我看上了,還又躲又逃,要不是有爹出面阻止,那女人大概早被我玩得膩了。說來可惜,那女人可美極了,一身肌膚又白又滑的,可是難得的銷魂兒,我要是可以嘗到她,絕對會把她綁在床上,分開她那雙粉光柔撇的腿兒,然後——"
空中刷地劃過一道青光,沈皓那些淫穢的話沒有機會說完。他的呼吸一頓,連動作都停止,雙眼陡然瞪得很大,頸處出現一條細細的紅線,然後紅線逐漸擴大,成為一個血窟窿,大量的鮮血從中噴出。
接著,沈皓的頭掉落在地上。他的眼睛還瞪得大大的,連被取了性命,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女子呆愣了半晌,全身都是沈皓的血。因為極度的驚恐,她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半年前,我就該取你性命了,哪裡還由得你繼續說這些渾話!"屋簷上傳來冷酷的聲音,而後一道人影飄落,高大的身軀站立在庭院中,冷眼看著衣衫半褪的女人。"還不快走。"他沉聲喝道。
無情粗魯的呼喝,讓女人清醒過來,連忙拉緊殘破的衣服,匆匆地就往大門奔去。
先前的尖叫聲,吸引了在別莊另一角休息的沈寬。他趕到庭院中,所看見的竟是獨子慘死的畫面。
"皓兒!"他狂吼一聲,撲倒在屍首旁,顫抖地抱住兒子的首級。雖然沈皓好色成性,時時惹是生非,但到底是他的獨子,看見這個畫面,令他憤怒到了極點。
"如果你當初就殺盡荊家的所有人,沒有為了羞辱我,而一再地留我活命,今日他或許不會死。"世遺冷冷地說道,在見著沈寬的一瞬間,他的眼前倏地蒙上了一層如血般的紅霧。他渾身劇烈地發抖著,知曉這一戰之後,一切將劃下句點,他的心情甚至是興奮的。
月光之下,沈寬的表情變得十分可怕,他的身體在顫抖,心中無限悔恨,懊悔為何要放過荊世遺,間接地促成獨子的慘死。自從半年前荊世遺再度握著一把利劍出現時,他就察覺到情況不對,刻意地迴避著。
誰知道躲避了這麼久,在今夜兩人卻還是對上,尚未開戰,沈皓就已經死在荊世遺的劍下。
沈寬握緊了手中的"冰火",眼裡焚燒著極度的憤怒。"今晚,我就讓荊家絕後,殺了你這荊家最後的餘孽。"他緩慢地說道。
"還不知道會是誰死在劍下。"世遺咬緊牙,知道此舉已經逼得沈寬願意放手一搏。他重重地吸了口氣,抬起了手中緊握的劍。
太漫長了,復仇之路是那麼地遙遠,幾乎要以為永遠沒有盡頭。
看了一眼那鋒利的劍鋒後,世遺緩緩回頭望向身後不遠處,瞧見那抹淡藍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到來,形影不高地跟隨著。
這半年多來,他每次殺戮,若芽就靜靜地站立在那兒,沉默地觀看著。那雙被仇恨覆蓋的眼,在望向若芽時,露出了一抹複雜的神色
除了包含著仇恨、冷酷與殺意的眼神,還夾雜某種細微的騷動。他猛地一甩頭,就又將眼光移回了前方的沈寬,沒有深究那些情緒的由來。
細微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逐漸變得清晰,凝結為某種沸騰的情緒。但那情緒太過強烈,強烈得讓他不敢去觸碰,只能隱隱地埋在心中最深處。
掉轉過頭的瞬間,他已經決心遺忘了身邊的一切,眼中只有沈寬,以及沈寬手中的"冰火"。復仇是他今生最重要的事情,那麼他就該只專注於完成,不能心有旁騖。
他如一頭出柙的猛虎,大步衝了出去。
"世遺……"若芽站在角落,雙手緊緊地交握著,低聲喚著他的名字。他的眼裡還有著深深的仇恨,她到底該怎麼辦?要再付出什麼,才能夠幫助他?
世遺眼中複雜神色,轉眼就已經消失,幾乎要讓她以為,那只是她一瞬間的錯覺,這麼長久以來,他不曾用那麼溫柔又激烈的眼神看過她。
只是,當他一點也不留戀般、絕情踏步離去時。她心中有著難忍的痛楚。看著他絕情的殘忍模樣,對她始終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沈寬!"世遺狂吼道,腳步急奔起來,衝到了沈寬身側,手中長劍迅速抽出,橫劍就是一劈。
青光閃過,森冷的劍氣撲上了正欲閃躲的沈寬額前。
劍勢來得這般迅速,沈寬避開了這一劍,但卻避得狼狽萬分。他渾身驚出了冷汗,沒有想到不過半年的時間,荊世遺的功夫精進得更驚人。儘管"冰火"舉世無敵,但時光卻是他最大的敵人。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儘管有著"冰火"助陣,卻也會年邁體衰,敵不過年輕力壯的荊世遺?
想著想著,他的眼中閃現一道寒光。縱虎歸山是最愚蠢的,他先前實在太過大意。
"看來,我不能再縱容你活下去了,我得在今夜剷除荊家的最後一條血脈,送你們一家團聚去。"沈寬拔出了"冰火",手中內勁一注,清脆的鳴響由"冰火"讓傳出。
看著那柄"冰火",世遺的眼中沒有一絲遲疑。他輕輕舉起手中的長劍,劍尖平穩不動,直指著沈寬,擺出了起手式。
"沈寬,這把劍是為了你手中的'冰火'而鑄造的,今日你能擋我幾劍?"暗啞的聲音,緩緩由他喉中進出。聲音由小漸大,一個字一個字迴盪在將一決死戰的兩人之間。
在決戰的緊要關頭,他的記憶卻回到半年前的那一日,鑄劍時的種種情景。他在持劍攻向沈寬時,心中浮現了某種熟悉的預感。那種感覺,像極了看見她踏上通天爐的瞬間,緊緊糾結他胸口的不安。
就像是在今夜,他又即將失去某樣非常重要的東西
月光淡淡,照著對峙的兩個人,所有的危機一觸即發。
第九章
京城十里外,別莊的石地上有著血跡。
血泊盈到了陰暗的一處,若芽站在那裡,藍紗衣裙上染滿了血。因為他又持著那把劍殺人,她的魂魄上就沾了死者的血跡。她緊咬著唇,專注地看著他,沒有力量上前幫助他。
就如同她對他心中的仇恨,也是無能為力,
嘶吼的同時,世遺身軀的每一寸肌理緊繃著,因即將到來的最終一戰而賁張著。
他口中一聲輕嘯,將劍直刺向沈寬。這是一招平凡無奇的劍招,只是往前的迅速一刺,不但沒有使出一身絕妙的劍招,甚至連後續退路也沒有考慮。
世遺只是用盡了全身勁力,奮力刺出這一劍。
沈寬露出冷笑。"連劍招都使不出來嗎?不怕我又斷了你手上的劍?"他轉身避開,本能地不讓手中的"冰火"與世遺的長劍交鋒。
"今夜,會斷折的,該是你的頸子。"勁風揚起,世遺以劍鋒掃過石牆,趁著勢子利落地回身,利劍又指向沈寬的心窩。
這是他最後的一柄劍,是若芽投爐鑄成的劍,如果這柄劍也敵不過"冰火"普天之下,大概就真的沒有任何武器可以克制"冰火"了。
若是今夜復仇仍是無望,他不打算再苟且偷生下去,就算賠上性命也要拖著沈寬下地獄。
"不知死活的小子,果然是荊家的餘孽,那臭脾氣跟你爹一模一樣!"沈寬罵道,心中卻十分地忌撣。看著耙世遺視死如歸的神色,儘管沈寬經歷了眾多陣仗,卻也不由自主地恐懼起來。
火光迸射,沈寬選擇避開這一劍,一個閃身,才堪堪避過,跟著回手一劍砍向了世遺手中長劍最脆弱的劍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