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一痛,「妳何必這樣貶低自己?」
「不是貶低。」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但是她拒絕再讓它掉出來,「這是事實。我知道你已經很容忍我了,如果我再這麼不知好歹地下去,到最後你一定會更厭惡我。」她不要讓那一夜的美麗化作虛幻和醜惡的牽掛,她寧願就這麼一輩子抱著那個美好回憶過活,也不要繼續下去,等著他一天一天地討厭嫌棄她。
經過那一夜,她已經無法再接受看到他的鄙夷眼光,那會讓她心碎。
「誰說我厭惡妳?」他低喊出來。
她搖頭,拚命眨回淚水,那個早晨的事在在提醒著她,他喜歡的終究不是自己。
「傻瓜,如果我真那麼厭惡妳,我何必一連八天的過來等候妳的出現?又為什麼會食不下嚥,睡不安枕的,腦海裡全是妳的影子?」
他深沉沙啞的低吼瞬間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備和傷痛,她重重驚喘了一聲,睜大眼睛看向他。
他……他剛剛說了什麼?
向揚煩躁地揪著自己的頭髮,俊美的臉上一片苦惱,「我也很想要就此把妳忘記,也很想要把那一夜和以前無數次的夜晚視為一同,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但是我不行。」
她腦中一片空白,已經沒有任何思考能力,只是瞪著他,接收著他的每一字、每一句。
他滿眼傷痛地看著她!低喃道:「我不知道我是怎麼了,但我就是沒有辦法把妳的身影從我腦海中逐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情形,也無以名之……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就這樣讓妳溜走。」
她咬著下唇,狂喜瞬間飛上了心頭,但是,她的理智依舊不敢輕易相信這個事實。
他不討厭她?甚至,他還在想她?這怎麼可能?
她低喘著,潔白的牙齒更用力地緊咬唇瓣。
他臉色微白地看著她嘴唇已經咬出了一絲血紅,他急急地伸手一探,撐開她的貝齒,讓陷入沉沉思索中的她咬上他的指尖。
儘管她咬的力道很大,但是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心疼地端詳著她的嘴唇。
「妳為什麼要這樣傷害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撫觸她柔軟微紅的唇,咬著牙問道。費琪一愣,這才發覺自己正大口咬著他的手,「哎呀!」
她連忙鬆開了牙,看到他的手指已經深深印上兩排小小的齒印。
「你才奇怪,為什麼要把手送上來讓我咬?」她連忙檢視起他的手,急急替他握揉著。
他一翻手握住她的柔荑,溫柔地看著她,「告訴我,妳那天為什麼要偷偷跑掉?我差點沒把傭人們炒魷魚,因為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妳什麼時候跑掉的。」
她眼神一黯,「我不想妨礙你和季小姐。」
「若蘭?」他端起費琪的下巴,深深地凝視著她,「妳在吃醋?」
她一吞口水,「我沒有!」
「還說沒有,臉頰都紅了還說謊?」他低笑。
「就算我在吃醋,那又如何?」
「我和若蘭之間的關係遠遠比不上我和妳的,照理說應該是她吃妳的醋才對。」他愛憐地道:「妳有什麼醋好吃的呢?」
她垂下睫毛,心中百味雜陳,低語道:「越得不到的越是值得追求。」
她現在總算體會得出,潔美組長話裡的意思。
「妳說什麼?」向揚沒聽清楚。
「沒事。」她勉強一笑,「現在你已經看到我了,所以應該不擔心了吧?我沒事的。」
「我怎能不擔心?妳從剛剛到現在一直都怪怪的,完全和我以前所認識的妳不一樣。」他專注地盯著她,「我喜歡妳以前的樣子,天真又自然,毫不造作,一副天塌下來有人擋的可愛模樣。」
「我想這就是花癡的特性吧!」她自我解嘲,「原來你喜歡看我耍白癡的樣子。」不知怎的,她就是無法從那股自憐的情緒中抽離。
「妳何苦這樣消遣自己?」他凝神看著她,眉頭微蹙,「妳是個很可愛的女孩,一點都不是白癡。」
她心一動,「你……不是覺得我很醜,很糟,很討人厭嗎?」
「若是如此,我何必想念妳?」說完後他一愣,緩緩地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我以前為什麼要這麼說。不過我跟妳道歉,因為我表現得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一點都不像個君子。」
「才不,你只是保持你的品味罷了。」她深吸一口氣,遲疑地道:「畢竟我本來就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型。」
「我不討厭妳。」他真誠地道:「一點也不討厭,所以,妳可以停止繼續自厭了嗎?」
費琪心悴悴跳,她悄悄地抬眼望著他,「剛剛……你說你想我是真的嗎?」
「當然,妳要我重複幾次才願意相信我呢?」他從未向女人作過這麼多次的保證。
「我只是不敢相信。」她臉蛋漸漸浮起一抹紅暈,「我不敢相信。」
「小傻瓜。」他看著她,一股前所未有的莫名憐借湧上了心頭,柔柔地緊裹住他的心房。「肚子餓了吧?妳瘦了一大圈,這幾天究竟是怎麼過的?」
「這幾天……」她搖搖頭,靦賟地微笑,「甭提了。」
「我帶妳去吃晚飯,然後妳需要好好睡上一覺。」
她淡青色的眼圈明顯地說明了她缺乏睡眠,這個事實更讓他心底隱隱抽痛。
費琪咬著下唇,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有這般好運氣,他對她好溫柔呀!
難道……他發現他最喜歡的人是她,而不是其它那些美麗動人的紅粉知己?
儘管知道這不太可能,但是他的溫柔舉動還是令她樂得暈陶陶,什麼也不想思考了。
眼前這個眉開眼笑的男人才是最重要的。
* * *
費琪不知道他們現在的關係究竟該如何定位,事實上,就連向揚自己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們的情況和他以前的女友們都不一樣,而且還是大大的不一樣。
比方說,他渴望她曼妙溫暖的身子,可是,那種感覺又不只是一種瘋狂的情慾而已,而是摻雜著想望、心疼、渴求和滿足。
不過他總是硬生生壓抑下來,怕再度嚇跑了她。
又比方說,和她在一起,他絕不需要用珠寶來博得她一笑,因為只要一些微小簡單的事情,就能夠樂得她哈哈大笑,露出比春花還美的容顏來。
和她相處,更是讓他體驗到了在輕鬆不過的快樂。
他從來不知道,開心是這麼一件簡單自然的事,這讓他更加珍惜起和她相處的日子,也更不願破壞這份美好的寧靜。
儘管他想要她的渴望,經常巨大衝動到嚇著他自己。
然而對費琪來講,他絕對不像是在熱戀或追求她的樣子,因為他只是每天很自然地在公車站牌前等她,然後載她去吃飯。
用話逗她笑和她聊天,再來就是把她載回家。
他沒有再碰過她,也沒有再談到那些令人心旌搖動的感情話題,讓她不免悵然若失。他對她彬彬有禮宛若君子,態度比以前好上千百倍,但是他也不曾再露出渴望她的樣子。
他們之間一點都不像在戀愛,她心知肚明。
不過她依然感謝老天,這樣子她就好滿足好滿足了。
只是有件事情始終在快樂之餘困擾著她,那就是關於他的徘聞報導仍層出不窮,一下子跟某女星,一下子跟某女模特兒,還有,最主要的一則就是那個冷艷的季若蘭。照雜誌上所說!季若蘭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般拒他從千里之外了,然而向揚的態度卻也是撲朔迷離得很,一下子送季小姐花,一下子又像是在吊她胃口似的不搭理她。
大家普遍認為,辛二少爺在使出欲拒還迎的招術,所以冰山美人再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融化成溫馴小貓咪。
媒體是報導得沸沸揚揚,好像總有取之不盡的題材和消息來源,不過,就是沒有一則是跟她高費琪有關的。
明顯得很,她壓根兒構不上辛二少爺的花名冊中,所以連媒體都懶得理她。費琪在慶幸之餘,不免也越發失落。
向揚……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
費琪深深地歎了口氣,心事層層迭迭的堆滿了腦袋瓜,就連最近日本偶像男星來台的消息,她一點都無心理會。
她現在除了每天工作外,就是陷入她與向揚的複雜習題之中。
這一天,當她半是期待半是矛盾地走向站牌時,向揚的騷包跑車,和他迷死人不償命的性感笑容再度出現在她面前。
不同以往的是,他自行開了車門朝她走來。
微挑金髮和瀟灑不羈的容貌,配上從容不迫的步伐,一身亞曼尼西裝的他既酷且帥,風流不言可喻。
「嗨。」他藏在墨鏡後的眼眸充滿溫暖,堅毅性格的嘴角漾出一抹笑意。
這笑容燦爛到幾乎可以和陽光媲美。
她覺得有些刺眼,忍不住眨了眨眼睛。真難以想像,這麼英俊的男人居然天天找她吃晚餐。
「嗨。」她有些被口水梗到,兩腿有點酥軟。
呵,帥哥帥哥,真是今人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