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她拖進一家高雅的日本料理店,把她安頓在對面的座位上後,他才笑吟吟地開口:「想吃點什麼?」
「人肉叉燒包。」而且肉餡的名字叫鍾遠!她在心中狠毒地補充道。
他微微一笑,「抱歉,叉燒包只有港式荼樓才有,我們改天再去吃。今天你想吃什麼樣的日本料理呢?」
「生鮮鍾痞子沙西米。」她脫口而出。
鍾遠並沒有她預料中的皺眉生氣,相反的,他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好似快樂得不得了。
「你叫我……鍾痞子?哈哈哈……」
連一旁身著和服的美麗女侍者都掩唇而笑,還邊笑邊睨著悅芬。
悅芬好生不爽。奇怪了,被貶的人是他,可是他們怎麼笑得好像她說了什麼天下奇蠢的笑話。她再也不管那麼多了,心情已經夠差,還要來這裡遭受這種非人的待遇。
她霍地站了起來,一臉臭臭地往外衝。
鍾遠的笑聲嘎然而止,換上的是歉疚和擔心,他急急的衝向前去拉住她的手臂。全餐廳的人都怔住了,靜靜地看著他們倆。
「悅芬,不要走,你生氣啦?」他手臂一攬,緊緊地將她抱在胸前。
悅芬剛才是生氣,現在則是羞急交加,她臉紅得像番茄一般,「你……放開我啦!眾目睽睽之下……」
他索性一把將她抱出門,在眾人的歡呼叫好聲中,如文藝電影中的男女主角一樣「光榮」地離開。
悅芬整個人都呆住了。誰說她戲劇化來著?這年頭受到電影影響的人比比皆是,只是沒想到鍾痞子也有此症。
她傻傻地想著,直到鍾遠將她放下來時,她才清醒過來。
「這是哪裡?」她環顧四周,看到了一大片綠野。
「公園綠地,帶你出來散散心。」他簡短地回答,隨即低聲下氣、關懷地瞅著她的臉蛋,「你剛才怎麼了?我惹你生氣了嗎?如果是我惹你生氣,我跟你道歉,不要氣了好不好?」
突然的輕聲細語加上這般溫柔的眼神,教悅芬滿腹的委屈和難堪都不見了,唯有一顆心怦怦急跳,活像要跳出胸腔似的。
鎮定!鎮定!悅芬深吸一口氣,挑眉問道:「我生什麼氣?我『敢』生什麼氣?」
「說這句話就表示你還在生氣。」他倒是極有經驗,識趣的又說:「我向你說抱歉。」
「跟你說了我沒生氣,那是小氣巴拉的人才會做的事。」她話說完,還是忍不住指著他的鼻子興師問罪,「你剛剛和那個美美的女服務生是在笑我什麼?」
「你不是沒生氣嗎?」他睜大眼睛看著地。
「我不生氣,我是憤怒,這兩種情緒完全不同。」
「噢。」他失笑。
「笑笑笑,全世界的人都已經知道你鍾大先生牙齒白了,麻煩你暫時別笑了吧!」 她齜牙咧嘴地吼叫。
鍾遠嗆咳了一下,勉強控制住自己,「咳,好的。」
「說,你們剛剛在笑什麼?」她一直耿耿於懷。
「我是不知道那個小姐在笑什麼啦!而我是笑你的形容詞用得好特別,就這樣而已。」他正經嚴肅地澄清。
「嗯?」她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天地良心,我可沒騙你。」他一臉無辜。
悅芬狐疑地瞧了他幾眼後才勉強點點頭。
「好,這次就算我自己神經過敏,如果有下次,哼哼!後果自行負責。」
咦?好熟的台詞,悅芬猛然想到這是老媽所撂下的話。
想到那個大問題,讓她整個情緒又急轉直下了。
鍾遠意識到她的悶悶不樂,不由得輕聲問道:「你又怎麼了?」
「我……唉!」真是未語先歎息呀!郁卒!
「到底有什麼事?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你?你幫不上忙的啦!這又不是個隨隨便便用金錢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她手掌捂著線條優美的瓜子臉,大聲歎氣。
鍾遠的好奇心和好勝心同時被挑起了,他揚眉微笑,「哦?不見得吧!」
「哎呀,反正你不知道的。」她還是搖頭。
「說說看,或許我真的可以幫得上忙。」他的態度誠摯且堅決。
悅芬抬起頭來想回絕他,卻被他眼底強烈的決心與魄力吸引住。
「我……我很懷疑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說說看。」他微微一笑。悅芬聳聳肩,說就說吧!反正說出來正好可以讓人評評理,看老媽下的是什麼爛懿旨嘛!
她清了清喉嚨,大聲嚷道:「我媽警告我,要我在月底前帶個男朋友回去給她看。你瞧這是什麼跟什麼嘛!這麼短的時間教我到哪裡去生一個男朋友出來?簡直就是強人所難嘛!」
鍾遠一怔,隨即爆笑出聲,冷漠俊美的氣質頓時消失無蹤。
「笑什麼?」她不滿地瞪著他。笑笑笑,難道她說的每句話都那麼好笑嗎?笑死他最好了。「咳,別生氣,」他吸著氣,拚命地忍住笑,「我不是在笑你,千萬別誤會。」
「是喲!」悅芬不是滋味地咕噥。
「是真的,我沒有取笑你的意思,我只是對於你母親所作的這個決定感到訝異。」
「你感到訝異時通常都會笑得這麼開心?」她沒好氣地啐道。
「當然不是,只是覺得你母親太好玩了,怎麼會突然要你在月底前帶個男友回去呢?」
「嫌我礙眼。」
「嘎?」鍾遠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急著和我爸共效于飛,所以想早早把我嫁出去,就不用顧慮我這個女兒,什麼事都動不了了。」她冷哼一聲,「講好聽是希望我早日嫁得如意郎君,說穿了還不是嫌我每天當他們的電燈泡。」
「你母親是……後母嗎?或者是……」鍾遠聽了她的話,直接聯想到破碎悲慘的家庭。
這次換悅芬笑得喘不過氣來,她差點笑倒在草地上打滾呢!
鍾遠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女子,「我第一次見到有人身世道麼可憐無奈,還可以笑的這麼開心的。」
「那是因為……」悅芬好不激動,指著他的鼻子大笑,「那是因為你搞錯了,哇哈哈……」「什麼?」他眨眨眼,感到一頭霧水,「那麼你在笑什麼?介不介意為我解除疑惑?」
悅芬笑到快沒力氣了才勉強止住,邊喘氣邊說:「老天,你怎麼會以為我媽是後母?你這樣說很危險喔!上次有一個人說我媽是虎姑婆,現在他已經蹲在土城看守所了;你說她是後母的這件事如果傳到她耳裡去,我真不敢想像你的下場會如何。」
「有這麼嚴重?」鍾還驚訝不已,
「真的只是因為罵你媽媽就被抓進土城看守所?」
「騙你的啦!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擄人勒索,外帶持有槍械。」悅芬豪邁地拍拍他的肩,「不要擔心。」
鍾遠又好氣又好笑,「你呀,」
「嘿,我可沒存心讓你誤會,是你自已會錯意。」她扮了個鬼臉,「我哪知道你那麼天才,想像力如此之豐富。」
「是是,不過這倒引起了我的好奇,」他輕蹙劍眉,奇怪地問:「你母親是做什麼的?」
「警佐。」
「原來是將門虎女呀!失敬失敬。」
「愛說笑,我哪稱得上是虎女?毛毛蟲女倒差不多。」
「毛毛蟲女?」鍾遠被她新奇怪異的詞彙逗笑了。
「我媽老說我這兩道濃眉是火燒毛毛蟲,所以作所毛毛蟲女,非虎女也。」
鍾遠啞然失笑,他突然間覺得不知何時,他的四周充斥了許多笑料,讓他每天都生活在歡樂笑聲中。
這對他而言是一個全然不同的天地,鍾遠覺得他好像被這個小精靈帶入了一個奇妙的秘密花園。
「想什麼?讀不會被我這條毛毛蟲女給嚇到了吧?」悅芬的手掌在他面前招來搖去,試圖把他神遊的魂給喚回來。
鍾遠搖搖頭,訝異於自己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他向來不是浪漫、不切實際的人呀!
「沒事,我們說到你的問題。」
「我的問題?」悅芬的眉頭又打起結束了,「唉!我已經不知道怎麼去想它了,管他的。」「哦?不理會你媽媽了嗎?」
「我怎麼敢?又不是準備要被逐出家門了。」她向後一躺,索性倒在那片如茵的草地上,「可是我能怎麼辦呢?憑我這種三流的姿色,想要臨時釣一個男朋友是不可能的。」
「你並不像那種自卑且安自菲薄的人,怎麼會這麼說呢?」
「我當然不自卑,可是我也不可能高估自己的魅力與容貌,把自己想像成天仙國色,難道你覺得我像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嗎?」悅芬斜睨了他一眼。
「的碓不是。」他老實回答,「可是你雖然不像那種細緻如水晶的美人,但是你個性活潑明朗,是個可愛的俏皮女郎,我相信有許多人寧願選擇像你這樣自然活潑的女子。」
悅芬被讚美得飄飄欲仙,差點就把自己想像成宇宙超級大美女,不過她開心的神魂總算即時回到地球。
「嘿,總經理的嘴巴很甜喲!可見經常運用磨練。可不可以讓屬下知道總經理轟動的愛情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