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掏出PDA,觸控筆在上頭迅速地點閱著,這幾天有許多無法挪移和取消的行程與會議,他越看臉色越下沉,最後微蹙的眉心突然一鬆,愉快地問道:「下個星期六,我請你吃晚餐。」
下星期六是個無關公事,跟賺錢沒關係且可去可不去的音樂會。
「可是下個星期六晚上你不是要請我們三個人去聽音樂會嗎?」她古怪地瞅了他一眼。
他一怔,真的忘了這回事,神情有一絲狼狽,不過他轉得很快,俊臉又恢復了鎮定自若,「我指的是聽完音樂會後。」
「聽完音樂會……」她又低下頭了,輕輕道:「你不是該單獨請玫瑰嗎?這是個好機會啊。」
他又是一呆。沒錯,下星期六晚上的確擁有很好的理由和機會邀請到玫瑰和他約會。
瞥見他臉上那一抹恍然和喜悅,春喜的胸口越發沉重鬱悶了,好像沉甸甸地壓了什麼似的……
「如果你真的需要我的幫忙,隨時打電話給我,如果沒有辦法出來的話,我們也可以在電話裡講。」她強忍著眼眶發熱,七手八腳地掏出了紙筆,迅速地寫下一個號碼,「這是我的手機號碼,願意的話可以打給我。」
他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接過了紙條。
「我會打給你的。」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她顫抖著聲音,拚命叫自己不要露出一絲絲真正的想法。
她希望常常聽到他的聲音,希望他常常需要她,常常想到她,更希望……他不要輕易忘了她。
「我會的。」他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應允道。
她纖瘦的指尖緊緊拽著自己的衣擺,胡亂地點了點頭,「那很好……很好。」
韓拓本想告訴她,那幅櫻花林已經製作好了,可是他沒來由地嚥下了這件事,打算下次再告訴她。
等到音樂會過後,或是下一次的邀約過後……他並不想那麼快就將那幅櫻花林給她。
「你家也住附近嗎?」
「我住天母,但是在市區也有房子,如果忙的話就乾脆睡在這裡。」他盯著她,「你和香香她們住很久了嗎?」
「幾個月而已,她們對我非常好,我們是好朋友喔!」提到了這個,她本能地抬頭對他笑。
他看著她快樂的笑容,情不自禁也跟著笑了起來。
韓拓發現她有一種奇妙的魔力,只要俏皮的鼻尖微微一皺,小嘴往上揚,燦爛的笑意盛滿了眼底,就會勾惹得人不由自主也跟著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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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春喜再度與韓拓在公車站牌「不期而遇」。
她再度莫名其妙地搭上了他的賓士車,在站牌下同樣等公車的上班族艷漾目光中。風風光光地駛離。
他和她一樣坐在後座,對著她微微一笑,打過招呼後,低下頭繼續審視著手上的公文。
春喜眨了眨眼,一開始不太習慣,渾身還有些緊繃僵硬,可是看他自然得像有她坐在身畔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她也慢慢地放鬆下來。
一樣將她送抵名牌服飾店前,一樣對她溫和一笑,車窗再緩緩上升完全掩住他俊挺嚴肅的臉龐……她目送著賓士車離開。
第三天,第四天……一樣如此。
短短三十分鐘的車程,卻奇異地連結起他們之間奧妙的感覺。
第五天,星期五,一件事情終結了他們坐在車上互相微笑後就各自沉默不語的習慣。
星期五這天非常非常的冷,春喜足足穿了兩件衛生衣和兩件毛衣和一件大外套,還戴了毛茸茸的耳套,站在路邊活像只胖嘟嘟的兔子。
說實話,她本來想打扮得非常性感好看的,可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想要不凍僵的「性感」還真是不容易。
他看見我這一身可笑的樣子,一定更不會對我有什麼興趣了,她哀聲歎氣。
不過想起手裡拎著的保溫罐和兩個她精心製作的三明治,她又燃起了希望之火。
阿嬤說男人的胃是通到他的心……既然是從人生歷練豐富的老人家嘴裡說出的話,應該有它的可靠性吧?
她不是想打消他追求玫瑰的念頭,而且他和玫瑰根本也還不是男女朋友。
車子到了,他就自動自發地打開車讓鑽了進去。
「嗨,早。」她小臉興奮到通紅。
「早。」他認真地打量了她幾眼,「你穿得真暖和。」
「對啊,我怕冷。」她吐吐舌,拎高了食物,「吃早餐。」
他眼底難掩一絲詫異,「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吃早餐?」
「昨天我不小心偷聽到你用手機吩咐秘書幫你準備一杯黑咖啡和三明治。」她誠實回答,「還聽到一些些你們的對話,這才知道你很忙,幾乎沒有什麼時間吃早飯……所以我想,既然我們都要塞在車子裡半個小時,都不如利用這個時間好好吃個飽。」
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眸光熠熠,像是驚喜也像是不敢置信。
好半天,韓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謝謝。」
「你不會覺得我很厚臉皮,自作主張吧?」她擔憂地看著他。
他不禁失笑,「怎麼會?」
她又開心了起來,興匆匆地將紙袋打開,遞給他一個猶溫的煮雞肉蔬菜三明治。烤得金黃的吐司看起來就很誘人,再加上份量十足的生菜起司和雞肉片,韓拓情不自禁地覺得飢腸轆轆。
他接過,激賞地望著三明治,再望向她,「看起來很好吃。」
「你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她充滿期待。
他咬了一大口,緩緩咀嚼著,向來專注嚴謹的臉上看不出什麼明顯的喜惡表情。
她的一顆心懸在半空中,眸光緊緊巴著他不放。
終於,他露出了—個不可思議的滿意笑容,「真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三明治!」
「真的?」她摀住驚呼聲。
「我從不說謊。」他的表情鄭重極了。
「謝謝。」她眉開眼笑,高興得快暈了,「還有咖啡,我想常常喝黑咖啡對胃不是很好,可是我又怕你已經習慣喝重口味,所以我用了雙份的曼特寧豆子下去煮,只加一份牛奶,應該還滿濃的,你喝喝看。」
他接過保溫罐啜飲了一口,看著她的眼神更加驚奇,「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連天母家裡的李嫂煮了那麼多年的萊,都還不能掌握他的脾胃,春喜完全熨貼符合的手藝對他而言簡直是個大驚喜。
「謝謝。」雖然「肚子裡的蛔蟲」比她希望聽到的,類似像「你是我的天使」或「你是我心底的烙印」等等要俗氣多了,但她還是很高興,「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天天都可以煮給你喝。」
「太好了。」他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只怕太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她急急道:「我喜歡煮給你……們吃,香香和玫瑰也喜歡我做的菜,雖然她們老是說我破壞她們的減肥計劃。」
「我相信。」他嚼著新鮮美味的三明治,有著掩不住的愉快。
雖是在車廂內,氣氛卻溫馨得如同在自家廚房裡,他們倆坐在一起吃早餐,不時輕鬆地聊天說笑。
就在這時,前方突然有輛闖紅燈的車子閃過去,司機連忙緊急煞車,無防備的兩人身子都是一晃,只是春喜正側過身要去拿紙巾,不小心整個人就往車窗撞去……
「哇!」
「當心!」他的心跳差點停止,長臂緊急一攬,總算及時將她撈回自己懷裡。
所有的變故和動作都在幾秒間發生,兩個人的姿勢瞬間親密暖昧到了極點。
春喜整個人趴在韓拓堅實的胸膛上,嘴唇整個貼在他的下巴……傻眼地瞪著他挺直的鼻樑。
韓拓則是一手緊擁著她的腰,透過厚厚的衣裳還是能夠感覺得到她的柔軟和纖細,另一手則是意外地搭在她的左胸上……
她傻傻地盯著他的鼻端,敏感地察覺到他的呼息變亂了,胸膛也稍嫌急促地起伏不定,「剛剛是……緊急煞車嗎?」
「是。」她身上的幽香隱隱約約鑽入鼻端,韓拓心頭一蕩,渾身的血液開始無意識地狂奔亂竄起來。
「那我們……跌倒了?」她結結巴巴地問著無關痛癢的蠢話,腦袋瓜瞬間糊成一團。
「對。」看來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兩個人維持這樣的姿勢將近一分鐘,心跳不約而同地亂了節奏,奔騰著。
「我好像壓著你……很不舒服?」她傻傻地問。
他的眸色倏然變深了,聲音低啞深沉,「不會。」
驀地,他環緊了她,渴望的雙唇攫住了她的。
老天!
「砰」地一聲,春喜的腦海剎那間炸開迷醉激情的萬千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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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
春喜呆呆地煎著吐司,呆呆地攪著咖啡,然後呆呆地將咖啡倒進鍋子裡,再呆呆地打了三個蛋上去。
坐在餐桌旁摩擦掌等著大快朵頤的兩個美人看到她的動作,也跟著呆掉了。
玫瑰首先揉了揉眼睛,「奇怪,我的眼睛從昨晚到現在都怪怪的,好像常常看到不合理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