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我從小就知道我比別人奇怪,這沒有什麼好訝異的。」說完,她扮了個
鬼臉,勉力想支起身體來。
懷墨的君子風度不容自己袖手旁觀,他略一遲疑,隨即一個箭步上前扶住她,幫助
她坐好。
「謝謝,我已經很久沒看到這麼有禮貌的紳士了。」靈月朝他靦腆一笑。
懷墨手一僵,立刻放開她,臉上的表情又回復冷漠。
「我說錯什麼了嗎?」她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如果你身體已經沒什麼大礙,我也該送你回去了。」
「呃……也對。」她眼睫低垂望著自己的手。是呀!她怎麼好意思繼續打擾著不走
呢?
靈月移動身子下床,發軟的雙腿幾乎不聽使喚,可是他的語氣裡有著明顯的送客意
味,她也不好再耽誤了。
「你可以走嗎?」他不動聲色地看著她。
靈月抬起小臉燦爛一笑,「當然。」
她尾隨著他走出客房,經過美麗古典的長廊,忍不住驚異於氣派又雅致的擺設。
「好美的房子!」她的眼光被這一切吸引住了。
「謝謝。」
「我從來不知道,純中國式的房子也可以這麼美。」她興奮道。
懷墨沒有回答,自顧自地大步往前走,害她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
「你自己一個人住這麼大的屋子?」她氣喘吁吁,好奇地問。
他驀然回頭,眼底浮起一抹陰鷙,「這似乎不關你的事。」
靈月一怔,有些難堪又有些心酸地說;「對不起,我只是……」
就在他們經過一扇緊閉著的門時,一陣閃電般的光瞬間劃過靈月眼前,她倏然低呼
一聲,身子搖搖欲墜地靠在牆上,大口大口急促地呼吸著。
「你怎麼了?」懷墨皺眉看著她發白的臉色。
她閉了閉眼,努力揮去那種緊掐住心臟的悸痛,「我好像……」
剎那閒,一張清麗出塵的淺顰臉龐閃過她面前,那臉蛋上的眼眸有如黑水晶,透著
盈然淚光和無限的哀傷,好像想對她訴說什麼。
靈月緊揪住衣襟,費盡力氣掙扎著開口,「你……你是誰?」
那個影子瞬間又從她瞳孔中消失,卻留下了淡淡的哀戚。
我需要你……救救他……
一縷幽然輕柔的聲音灌入她的耳膜內,靈月緊緊咬住下唇,全身因用力而泛著薄薄
冷汗。
「你沒事吧?不舒服嗎?」懷墨看情勢不對,攔腰抱起她,「你需要去看醫生。」
「不!」她勉強擠出這個字,渾身虛脫地低喃道;「不,不用……我需要休息……」
一時之間,懷墨也沒有其它選擇,他又將她抱回客房。
靈月的身子一觸及柔軟的床墊,不禁輕吁了口氣,放開緊繃的神經和緊咬唇瓣的貝
齒。
「老天!」她想到剛才的情況,不由得驚駭地低呼了一聲。
「究竟怎麼回事?你這是老毛病嗎?」懷墨替她擰來一條濕毛巾,為她拭去額上的
冷汗。
「可以算是吧。」靈月稍稍休息了一下,定了定神後,突然抬起頭望著他,「你有
危險。」
他拭汗的動作倏地停下,似笑非笑道:「這是一場玩笑嗎?」
「我沒有那麼大的精神跟你開玩笑,難道你看不出事情很不尋常嗎?」她心底始終
怦怦亂跳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一樣。
發生的靈異現象與超能力量巨大明顯極了,可是她目前只能接收,而無法消化這些
訊息,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個男人有危險了。
她突然想起自從遇見他之後的離奇現象。
「依我看,最不尋常的就只有你了。」他毫不客氣地指出。
先是胡言亂語,接下來是莫名其妙的舉動,難道他真遇上了個女瘋子?
該死!他就知道這年頭好人不能做。
靈月杏眼圓睜,被他臉上明顯的冷漠諷刺給氣著了,「看到你,我這才知道什麼叫
作『人大笨狗大呆』!你簡直就是一隻沒有耳朵又固執得跟混凝土沒兩樣的騾子。」
從沒有人這樣罵過他,懷墨冷冷地挑起一邊眉毛,「看來我遇上一個不知感恩的女
人。」
「感什麼恩?你難道看不出這一切很不對勁嗎?」她狂亂地喊,試圖讓他明白情況。
「別以為裝神弄鬼就可以賴著不走,我受夠了你的胡言亂語。」
「我沒有賴著不走,只是我現在不能走。」
「想死賴著?」他瞇起眼睛,「說,究竟是誰指使你來的?你居心叵測地接近我是
為了什麼企圖?」
「企你個大頭烏龜。」她激動地叫道:「我剛剛看到了一個女人!」
他瞪著她,完全當她是瘋婦。
「我不是瘋子,我是個超異能者!」他看她的眼神彷彿她已病入膏肓,靈月不禁大
聲抗議著,「聽我說,我剛剛在那個房間外頭看到一個女人,她長得很美,她說你有危
險了,要我保護你。」
懷墨的眼神倏然凌厲起來,「你說什麼?」
「我說我剛剛看到一個女人……哇!」她驚叫一聲,雙肩被他抓得死緊,「別捏得
那麼用力,我肩膀快斷掉了。」
他的眼神狂亂,激動地質問:「那個女人長什麼樣子?」
「很漂亮,瓜子臉……眼睛很黑、很亮,可是總是眉頭深鎖的樣子。」靈月忍著痛
回答。
「雪眉……」懷墨突然放開她,臉上閃過狂喜和帶著哀傷的笑意,「她真的回來看
我了,我就知道她捨不下我的。」
靈月跌坐在床沿,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冰冷堅硬的眼神凝聚著濃濃的柔情。
那深情的溫柔神色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從來沒有見過哪個男人的眼中有如此深刻的愛意。
「你說的雪眉是誰?」她小心翼翼地開口,一顆心緊揪著。
他瞥了她一眼,聲音夾雜著喜悅與自製的矛盾,冷冷地問;「她跟你說了些什麼?」
「這個雪眉是你的心上人嗎?」她答非所問。
「回答我的問題。」懷墨握緊拳頭,好像靈月再不回答他的問題,他會不惜使用武
力逼迫一樣。
「我可以感應到她,可是我沒有辦法清楚明白她的意思。」她不禁蹙起眉頭,「我
需要時間。」
「多久?」
「我怎麼知道,人的磁場沒有絕對的頻率,我只是比較容易與她搭上線。」說到這
裡,她突然對他吼道;「喂,你不是說我胡言亂語,還要把我趕出去嗎?怎麼現在又追
問起我來了?你不怕我是在裝神弄鬼騙你嗎?」
「你敢。」他冷冷地道。
這個自大殘暴的土霸王,他以為他是誰呀?
靈月怒氣陡生,迅速跳下床,「是,我不敢,所以我不裝神弄鬼,也不再留在這裡
惹人嫌。」憤怒助長了她的力氣,她拔腿就往房門口沖。
懷墨雙眉深擰,伸手扯住她的手臂,「等等。」
「等什麼?等著被你一腳踹出去嗎?」她杏眼燃燒著怒火。
「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咬一咬牙,稍嫌困難地低吼。
「放開我,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她直直望入他的眼底,「你為了一個逝去的靈
魂哀傷至今,是不是?」
他渾身一震,猛然鬆開她的手,惱怒道:「是誰告訴你的?」
「我可以感覺得到。」她靈媒可不是做假的。
「紀超告訴你的,是他派你來的?」他狠狠地盯著她。
「我不認識什麼紀超。」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名字讓她打了個寒顫。
懷墨目光威脅地盯著她,「他還告訴你什麼?他派你還來做什麼?要我忘了雪眉
嗎?」
「我不——」
「哼!他也太高估你的魅力了。」他陰沉道。
靈月差點被他氣昏,「你……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王八蛋,你以為你是誰呀!」
「你不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嗎?想坐上元氏總裁夫人的寶座,你不是應該事先做好一
番調查的嗎?或者,紀超也被你騙了?」他眼中佈滿明顯的輕蔑。
「你竟然敢暗示我利用別人來接近你!」靈月像頭被激怒的小母獅,對著他張牙舞
爪。
「難道不是嗎?」他放肆的上上下下打量她的身材,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你這種
平板如飛機場的身材,就算送給我一夜春宵,我也沒那個興趣。」
他的眼光看得靈月臉蛋臊熱起來,可是他的語氣卻讓她暴跳如雷。「我不跟你這個
自以為是的傢伙講話,我真是倒了八輩子楣才會遇見你。」
「這麼快就要走了?該不會是欲擒故縱吧?」他好整以暇地倚在門邊看著她,眼中
半點笑意也沒有。
「怎麼,你很失望啊?真抱歉無法扮演好你以為的拜金女郎。」她不怒反笑。
「你的嘴巴倒挺厲害的。」
「哪裡,跟你學的。」她下巴一昂,雖然雙腿還有點虛軟,她卻不願示弱地大步往
外走。
懷墨雙臂環胸,凝視著她的身影,看見她在經過雪眉的房門時腳步稍頓了頓,隨即
甩甩頭舉步下樓。
她究竟是誰?
這個疑問充塞著他的心底。倘若她真是紀超雇來的女孩,她的演技也未免太好了。
但是她眼中散發著無可否認的清亮澄淨光彩,讓人完全無法把她跟『陰謀』兩字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