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女兒的追問,言雨依舊找不到聲音來回答。
就在這時,幼稚園園長的出現,讓她及時獲得解脫。
"西門王子,要不要到我的辦公室喝杯茶?"
"謝謝,我想我不便再多留。"西門的微笑擄獲了在場每一個女人的心,不論是大人或小孩。
對於這一點,言雨非常瞭解,因為她也是為他迷人的魅力所傾倒的眾多女人之一。
如果說他生為王子是命運的安排,那麼他出眾的外表無疑是老天賜予他的一份厚禮。
"言心小公主,改天我再來看你。"他以低沉、悅耳的聲音許下承諾。
"好,騙人的是小狗。"言心稚氣地伸出小指,"我們來打勾勾。"
西門不只跟她勾小指,還給了她一個擁抱。當他伸手抱住言心時,言雨的眼眶不由得泛紅。
她曾在腦中想像過無數次這樣的畫面……
再一次的頷首,西門在隨從的陪伴下從容的步出幼稚園。
※ ※ ※
也許是因為有了西門的保證,言心很快就忘記先前跟母親的不愉快。
她正享受著小朋友欣羨的眼光和讚歎,完全忘記一旁的言雨。
"真是太令人不敢相信了,言心真的把青蛙變成王子了。"幼稚園老師察覺自己說了不適當的話,立刻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想我得先走了。"言雨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亟須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言心就麻煩老師照顧了。"
"這是我的職責,下課後我會讓言心坐娃娃車回去。"老師說。
"那麼,再見了。"言雨與步出幼稚園時,本來還擔心會遇上西門,但看見幼稚園外已經恢復寧靜,她著實鬆了口氣。
西門走了,就像五年前一樣,他們再也不會有所交集。
顯然他並沒有起疑心,這讓言雨再次鬆了口氣。
就在她伸手要招計程車時,一輛銀色的豪華汽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言雨並不以為意,又往前走了幾步。
"我想我們應該談一談。"
這低沉的、伴隨著一絲警告的聲音讓她停下腳步。
她轉過身見到西門,差點站不穩腳步,但心底有個聲音立刻告誡她,千萬別露出破綻,也不能妥協。
"你是尊貴的王子,我只是個平凡人,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她盡量讓自己保持淡漠的口吻道:"這世界上有些人為了生活必須努力工作,而我就是其中一個,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如果你想找人解悶,我相信一定有許多人大排長龍等著。"
"忘了你那該死的工作!你必須跟我走。"他衝向她,拉著她的手就要走向他的豪華汽車。
她卻堅決地站在原地,"我不想去任何地方。"
"好吧!如果你想站在這裡談,我可以奉陪,不過,如果引來大批媒體,屆時──"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是認真的。
言雨見識過媒體可怕的一面,萬一因此帶給女兒不良的影響──
"好吧!我跟你走。"為了女兒,她不得不讓步。
司機下車想幫他們開門,但是西門對他擺擺手,親自為言雨打開車門。
言雨強迫自己不去看他一眼,即使在車子行駛中也是如此。
車子開上山,西門讓司機停在山頂,而他的隨從的座車也尾隨而至,盡責地在四處巡察,以防狗仔隊跟蹤。
車一停妥,言雨便自己開門下車。她等待著,直到西門緩慢地、若有所思地朝她走近。
"你想談什麼,尊貴的西門王子?"她難掩嘲諷的語調。
"言心是你的女兒。"他低沉的聲音中透著一絲危險。
言雨並沒有因他的注視而退縮。
"是的。"
"我需要一個解釋,小雨。"他的下顎變得冷硬。
"我不懂。"她將雙臂交叉在胸前,竭力想阻止自己肩膀的顫抖。
"不要迴避我的問題,這對於你和我都很重要。"
言雨揚起微顫的下顎,強迫自己直視他的眼睛,她的沉默對於他不啻是無聲的抗議。
"我想請你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在台灣親吻青蛙的小女孩,與法達斯國國王書房裡的那幅肖像畫如此驚人的相像?那幅肖像畫上也是一個孩子。"他的聲音低沉而緊繃,"那個孩子就是我。"
這麼多年來,言雨一直害怕的一刻終於到來了。
她的母性本能厲聲警告著她,要她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女兒;但是,她的良心卻在抗議,提出相反的意見──不管最終的結果是什麼,西門都有權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小雨,告訴我,她是不是我的女兒?"這一次,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情感。
言雨內心掙扎得更加激烈,最後她體內正義的那一方贏了。
"是的。"她明白自己的回答將改變他們三個人的生活。
"真該死!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他怒氣沖沖地問。
"你離開了。"她提醒他。
即使現在回想起來,過去的回憶對她依然是一種傷害。
曾經,她愛上了一個男孩,夢想著與他永遠相愛,但是,他卻礙於自己尊貴的身份而不能跟她長相斯守。
王子離開了,童話夢幻滅。
在他離開後,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也曾想過要拿掉孩子,但最後她還是無法狠下心來扼殺一個無辜的小生命,只能在別人異樣的眼光下生活,經歷一個又一個的挑戰。
不過,最後她總算都勇敢的挺了過去。這一次,她相信自己依然能挺過去。
"就算我離開了,你仍然可以找得到我。"提起那段往事,他的傷痛絕不亞於她。
"我不想!"她也有她的自尊。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倔強?"他痛苦地閉了下眼。"如果你可以為我忍受──"
"為什麼你不為我放棄王子的身份?"
"我有我的責任!"
言雨覺得十分可笑,事隔多年,他們所爭執的仍是同一件事,而他的回答也依舊不變。
"那我想我們已經無話可說了。"她冷笑著o
"不,我們要說的話可多了,我已經在女兒的生命中缺席了五年,我一定會盡全力彌補回來。"他的聲音堅持且飽含威嚴。
恐懼如同一雙無形的冰冷的手,一下子就掐住了言雨的喉嚨。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語氣焦急,"其實,你不必擔心我會以心心來威脅或恐嚇你,我發誓,我從沒向任何人透露心心的身份,我們生活得很好,你儘管當你的王子,而我和心心只想過平凡的日子。"
"你認為我會轉身離開……"他定定的看著她,"忘記我已經有一個女兒的事實嗎?"
當然不會!言雨太瞭解他了,她開始懊悔剛才不該告訴他事實的。
保護女兒的堅定決心讓她變得勇敢,她不容許任何人將她的女兒搶走,哪怕他是王子,甚至是國王也不能!
"你想怎樣?"她雙手插在腰間,像個女戰士。
"現在我還不知道。"他的口氣緩和了些。"不過,無論我想做什麼,誰都不能阻止我。"
言雨恨不得將他一腳踹回法達斯去。
"我提供你一個選擇,就是請你離開,就像當年一樣。你若有什麼不良企圖,我將不惜跟你對簿公堂,因為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心心!"
西門的雙眼彷彿要噴出火來。
"我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我的女兒,即使必須打官司,我也在所不惜!"
言下之意,他是跟她貢上了。
"心心是我的女兒!"
"但也是我的女兒!"他沒有說錯,心心是他倆的女兒。
"她是我辛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
"沒有我,你會懷孕嗎?"他語帶曖昧,眼光變得邪佞。
在他的注視下,她的心跳有如小鹿亂撞。
"我不想再跟你說這些沒營養的話,我得回去工作了。"
實際上,她需要的是遠離他。
"好。"這一次他沒有反對。"不過,晚上我到你家去找你跟心心。"
"不!"她幾乎是用喊的。"你不能來!"
"好,那你來我下榻的飯店找我。"他嘴角的線條是冷酷的。"如果你不來,我會去找你,你自己選擇。"
"我會去找你。"她聲音中透著被擊敗的沮喪。"我八點鐘到。"
"我等你。"
※ ※ ※
看著信上歪歪斜斜的字跡,西門臉上充滿了笑意。
他根本看不懂這上面所寫的注音符號,除了"言心"兩個字之外。
就因為這個名字,使得他毫不猶豫地決定前來見她。
他該感謝女兒的勇氣,居然會寫信要求與他相見,更感謝官方接待人員如此慎重的處理這件小事,才讓他可以見到自己的女兒。
他回想著言心的相貌,喉嚨不由得一陣陣發緊。她與他長得太像了!連瞎子也看得出來,她就是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