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可以幫你們。」
「行有行規,幫有幫例,」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有點心軟。「妳幫不上忙的,過幾天等贖金送來,妳就可以回去了。」
「那樣你們就被烙上綁架之名了。」她善良的天性又發揮了。「不可以,不可以。」
「妳只需要謹守肉票的本分就好了。」他惟恐自己被這黃毛丫頭說服,頭也不回地衝出去。」
「小三。」
「我不能說。」生怕被她套出話,小三緊捂著嘴。
「沒道理我想幫忙,你們卻不接受。」
「這樣不好。」小三自己也想不出一個反駁的好理由。
「沒有必要一定得上映『殺手輓歌』的,不是嗎?」她拚命說服他,「人之初,性本善呀!小三,你們是不是才剛出道?這是你們第一樁買賣嗎?」
「噯!」反射性地一點頭,他忽又驚覺,「幹嘛?」
「我是在想,既然你們有困難,而我那老公『據說』很有錢,不如……」
「啊?」小三伸長耳朵。
「告訴我,你們有什麼需要,我可以當個中介。」
「妳還真是不死心。」那老大又神出鬼沒地冒出來。
「信我一次啦!也不一定要當壞人嘛!還沒有到那種必要吧?我相信那些作惡多端的人,以前若是有這種選擇的機會,也不會傻得走入黑暗路。你想想,人家吳敦先生現在改邪歸正重新開始,都可以有這樣一番大局面,更何況你若不涉入這歹路,能及時抽腿,未來前途該有多光明哪!」她一口氣說完。
「老大?」小三囁嚅地問。
「妳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孩?」他吁出一口氣,投降了。
「我只是永遠相信人性的光明面。」她釋然地一笑。
「小三,替她鬆綁。」
好不容易三個人總算面對面坐下。
「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嗎?」
「我父親經商失敗,即將宣告破產。」他苦澀地笑笑,「真是很通俗的倒霉事。」
「然後呢?」
「若我不能湊足三千萬軋票子,公司就毀了,而我父親也會毀了,所以我只好鋌而走險。」
「那艷伶怎麼和你搭上線的?」她「逼供」的功夫可是一流的。
「小三的一個大哥介紹給我的,而小三他則義務幫我。」
「哦!」洛素總算弄清楚了。
「那現在……」
「如果你們信得過我,就跟我一起去找我的未婚夫,他們……我那堆朋友會有辦法的。就算沒辦法,我就跟我老公『挖錢』,誰教他欺騙我。」洛素凝視著他,「信得過我嗎?」
他一咬牙,「好,反正也沒其它退路了。」
「那麼煩你一件事好嗎?」
「妳說!」他抬起頭。
「我想吃冰耶!」
天啊!他一愣,幾乎笑出來。他記得敲昏她時,她手上還緊緊地抓著一支雪糕不放呢!
※ ※ ※
就在展家鬧得雞飛狗跳時,洛素一臉滿足──吃了一桶冰淇淋──地被護送回來。
她正大大地打了個嗝時,就被一頭攬入學甫的懷抱中。他又焦急又釋然的問:「妳到哪兒去了?我剛剛接到一通電話,說妳被綁架,妳沒事吧?」
「沒事。」
接著,雅媚、沐英和華姊一湧而上,七嘴八舌的。
「若不是我拿禮服的布料要來給妳挑,我們還不知道妳失蹤了呢!」
「害我們好擔心。」
「還有擔心我的干……」
「噓!」其餘兩人連忙摀住華姊的嘴。
「這兩位是……」學甫尊貴儒雅的氣質令小三著迷了一下。
「這是施衡生,那是邱三郎。」洛素為他介紹。惟恐學甫追問,她先告訴他衡生的難題,然後以一副崇拜的眼光瞅著他──你一定行,學甫頂刮刮。
「嗯,我知道,你父親的公司是不是叫『施德建設公司』?」看他驚愕地點點頭,學甫繼續說道:「你父親的能力不錯,只是沒有辦法把資金做有效的調度,因此投資錯誤,導致周轉不靈。施德建設的潛力其實相當被看好,所以我想我可以助你度過危機。」
「謝謝你。」衡生震驚狂喜得不敢置信。
「不用謝我,只是要洛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爽朗地一笑。
施衡生尷尬地看著洛素,示意她──該不該說?
洛素皺眉想了想。
「洛素,妳有話不能對我說嗎?」學甫察言觀色,和悅地問。他這小妻子向來心事寫在臉上,用不著人家苦苦追問。
「是有關於艷伶……」
「艷伶?她怎麼了?」學甫心口一緊,還是滿關心這個自小青梅竹馬的「妹妹」。
「她沒怎麼,是我怎麼了。她僱人綁架我。」洛素酸酸的說。
「綁架?艷伶?」學甫訝異,「妳?」
「是艷伶──綁架──我。」她指指自己,「剛和你訂婚的人。」
「怎麼可能?」她還不至於這麼做吧?學甫很難接受這個消息,一向嬌弱可人的艷伶……
「嫉妒會使一個人瘋狂。」華姊終於迸出一句至理名言。
「那妳沒事吧?」他連忙摟著洛素,心疼地問她。
「還好。」總算他還有那麼一點良心。
「是雇誰綁架妳?妳又是怎麼逃出來的?」他儒雅的氣息又被憤怒的氣勢所淹沒。
衡生和小三忍不住吞口口水,覺得有股逼人的魄力襲來。
「是他們。」她指向兩個面色蒼白的人。
「他們?」學甫不明白。
「人家有苦衷的。」她道,「你得先心平氣和地聽人家說完哦!」洛素又轉向衡生,「你們可得慢慢說,免得他以為我造謠生事。」
學甫啼笑皆非,「洛素。」
「雅媚,妳們不是拿布料要來給我挑嗎?」她趕緊清場。
「是啊!可是……」
「走呀!進去挑吧!」她左擁右抱地把她們拖進房間。
學甫笑笑,正色地道:「你可以開始說了。」
衡生開始戰戰兢兢敘述……
房間內,一群女人也討論起來。
「我覺得妳這次真的不能輕饒艷伶。」雅媚首先打抱不平。
「這女人太過分了。幸好這次妳命大,遇到剛誤入岐途的他們,若換成老江湖的黑道人物,豈不是小命難保?艷伶這次已經算犯罪了,不如妳去告她吧!不然下次再一個不小心,又教她坑了。」華姊也打抱不平。
「真的。尤其妳肚裡還有小寶寶,不是開玩笑的。」沐英柔聲道。
「我相信我老公等一下就發飆了。」洛素閒閒地說。
果不其然,門外傳來學甫低沉的聲音:「洛素,我出去一下。」
洛素挑高眉毛,得意地說:「看吧!」
「真難想像文質彬彬、溫文儒雅的學甫,發起怒來是怎樣一個情況。」沐英略感訝異。
「要他生氣動怒是很難,可是一旦讓他抓狂,」洛素有點壞心地幸災樂壞,「就有人要倒大楣了。所以我根本不需要去討公道,交給老公就行了,我想他這時大概已處在爆發的階段。」
※ ※ ※
「世伯,我找艷伶。」他冷靜地拜訪。
「學甫,你好久沒來了。艷伶直惦著你呢!」傅父驚喜地喊。
「世伯,其實我今天來打擾是有原因的。艷伶在嗎?」
傅父打量著沉靜嚴肅的學甫,直覺得事有蹊蹺。「莫非艷伶惹禍了?這孩子的個性向來驕縱不馴,不知她給你添什麼麻煩了?」
「展大哥,」艷伶一襲白裳,驚喜地翩然下樓。「你終於來找我啦?」
「我很痛心,沒想到妳竟為了嫉妒而去傷害人!」
「你……你說什麼呀?」她心虛地退後幾步。
「艷伶,別再隱瞞了,曾經做過的事任妳如何遮掩,終是紙包不住火的。妳應該明白我指的是妳僱人綁架洛素的事。」
「你怎麼會知道?」她大驚失色,猛問出口,而後才心悸地摀住嘴,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的意思是說,你怎麼知道洛素被綁架?她被綁架了嗎?有沒有事?」
看著她拙劣的掩飾,學甫爆發了怒氣,「妳知不知道妳這次真的做得太過火了?洛素是我未來的妻子,我這輩子都不能失去她,而妳竟然心腸狠到非置她於死地不可!士可忍,孰不可忍,妳自己看著辦,究竟要向她認錯,還是一切依法行事。」
「艷伶!妳……妳真的做出這種事?」傅父激動、顫抖地指著她。「妳這個傻丫頭!妳讀的書都用到哪兒去了?」
艷伶淚水奔流,嘶聲喊道:「怎麼能怪我?明明是她搶走了展大哥!」
「住口!妳非得氣死我嗎?看看妳說的是人話嗎?」傅父怒不可遏,沒想到自己視為珍寶的女兒,竟然思想偏差到這種地步。
「艷伶,我不希望這種事再發生第二次。妳聽好,若妳再有任何的詭計舉動,別怪我不客氣,妳應該明白我有這種實力。妳好自為之。」他怒目相視,「還有,我以後不希望再看到妳。」說完,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去。
「爸,展大哥討厭我了……」她哭得肝腸寸斷,「一向溫雅的展大哥竟然對我發那麼大的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