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想再說話,可是她不經意的小手卻在他的肌膚上撩起了陣陣火焰,搔得他渾身神經纖維都意亂情迷了起來。
他低喘著,握住了她不安分的小手,「你在做什麼?」
「我在……」她這才發現他的胸膛滾燙了起來,而且她坐著的地方已經有某處漸漸堅硬了起來。
呀!
他倏然抱緊了她,俯身吻住了她雪白柔細的頸項,大手自有意識地解開了她的盤扣。
「是你放的火,你要有滅火的心理準備。」他急促激情地低吼。
輕梅嬌吟了一聲,雙手緊緊交纏住他的脖子,迎向他最熾熱的烈吻……
饒是清風,亦沉醉……
☆ ☆ ☆
這一天,英孝有事進宮去了,獨留輕梅自己一個人。
其實她自己一個人是不太孤單的,因為英孝不知道去哪兒買了很多漢字的書本,有詩書和外國的翻譯小說。
看著書,被寵著,她好像又回到過去那個清純的讀書年代。
只是在看書之餘,她還是會不時地發起怔來……
父親的音容,明霞姊的笑聲,夜總會裡一些好心的人們,都在她的腦子裡盤旋著,出現著。
很難想像,她已經跟童年到少女的那一些點點滴滴歲月告別了,現在來到了另外一個國家,過著另外的生活,就像做了一場夢。
只是莊周夢蝶,不知道是在哪場夢裡醒了,還是又在這場夢裡睡了……
「輕梅小姐,輝子小姐來拜訪你,現在正在樓下。」僕人過來敲門。
輕梅一愣,隨即將書本合上,「我馬上下去,謝謝你了。」
僕人眼底浮起了一層憂心,欲言又止,但是還是沒有說什麼地退下了。
輕梅心底陡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這位大臣之女為什麼突然來找她?
還是,她是來找英孝的,卻不知道英孝不在宅邸裡。
她忐忑著心下樓,對著一身艷光照人的輝子,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
「輝子小姐,你好。」
輝子的表情是高傲的,她得意又鄙視地瞥了輕梅一眼,「別招呼我了,照說你是客人,應該是我招呼你才對。」
輕梅一時不解,「啊?」
「今天天皇已經親口允婚了,我是未來的太子妃了。」她一字一句地道。
轟地一聲,輕梅腦子像被劈了一個落雷般,震得她整個人都搖搖欲墜起來。
「什,什麼?」她臉色刷地慘白,小小聲地輕問。
「我知道你是他的寵妾,不過就算他再喜歡你,你不過是個沒有地位的寵物罷了,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真正的女主人才是我,你最好認清這一點。」她尖酸刻薄地道,美麗的臉龐充滿輕蔑之色。
輕梅從不敢奢望能夠成為英孝的妻子,可是她卻怎麼也不願見到這樣的情況。
粉飾太平的假象被狠狠地撕裂,撕得她鮮血淋漓痛徹心肺。
從此以後,英孝那偉岸的胸膛和堅毅有力的雙臂,眼底的溫柔和唇邊慵懶邪氣的笑容,再也不是專屬她一個人的。
懷裡也將不再只有她了,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他是別人的了,而且名正言順……那麼她又算什麼呢?
一想到自己即將落到像明霞姊那樣的不堪境地,輕梅的心就好痛好痛。
更痛的是,英孝就要是別人的了。
她強打起精神,努力捉住最後一絲希望,「我怎麼能夠相信你?」
輝子沒想到她居然會反擊,鳳眉一揚,「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質疑我的話?」
「除了英孝之外,其他的人我一概不相信。」她漸漸冷靜下來,鎮定地道。
她雖然個性溫和,可也不是任人欺負的軟弱性子,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英孝,所以她絕對不會任人輕易就將他自身邊奪走。
除非英孝說不要她了,或是親口承認,否則她怎麼也不肯相信。
「你以為今天太子殿下為什麼要進宮?」輝子一挑柳眉,從輕梅煞白的臉龐得知,她擊中了紅心。
輕梅嘴硬地道:「他還沒有回來,事情究竟如何,還沒有個分明的答案,我寧可聽他自己說。」
「你這個亡國奴,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是天皇親自選定的媳婦,而你這個中國女人又算得了什麼呢?」
她的話深深刺痛了輕梅,「中國還沒有滅亡,我也不是亡國奴,就算你是天皇欽定的媳婦又如何?你是英孝心中最愛的女人嗎?他的心底有你嗎?他會答應這門親事嗎?」
輝子臉色一變,這是她心底深處最害怕的事,「你太放肆了。」
「再說,只有你把你們的天皇視若神祇,對我而言,他只是一個染滿鮮血的劊子手,成為劊子手的媳婦有什麼好得意的?」輕梅口不擇言地道。
「你住口!」一個陰沉慍怒的聲音響起。
輕梅心猛然一震,回頭就看見了滿臉深沉怒意的英孝。
他甫踏進門口,就聽見了她最後說的那段話。
輝子怎能放過這個機會,她表情瞬閒換上震驚和受傷,「輕梅小姐,你怎麼可以隨便污蔑我們的天皇?就算你是中國人也不可以這樣沒禮貌。」
輕梅腦袋已經空白掉了,她呆呆地望著英孝一步步走近她,像頭發怒的獅子即將爆發。
「我一直以為……」他眼睛危險地瞇了起來,「至少你對我的父母還有最基本的尊敬。」
輕梅臉色蒼白,身子搖晃了一下。
輝子幸災樂禍地看著這一切。
「虧我一直以為你是個通情達禮的好女子,我又在父皇母后的面前為你說了多少的好話……」他咬牙切齒,心痛地低吼,「沒想到你這麼『不屑』成為我的妻子,這麼『厭惡』成為劊子手的媳婦。」
輕梅再晃了一下,她的頭突然變得好沉重好痛……心已經被片片撕碎了。
「幸好我們之間還來得及做一個結束。」他冷冷地,彷彿想要折磨自己也要懲罰她地道:「不是嗎?」
輕梅的心一寸寸地沉入了無邊的地獄中,只是在最後的墜落崩潰前,她有一句話想問。
「我想問你……」她吞嚥著噎喉的熱淚,努力地道:「你的父母真的把輝子許配給你為妃嗎?」
「是的。」他冷硬地道。
並沒有對她解釋,他在宮中卻是強烈反對這門婚事。
輕梅眼睛閉了閉,空蕩蕩的眼眶中沒有淚,因為淚已經乾枯了。
只是在她心死去之前,她還有最後一個希望……
「那麼……」她舔了舔乾躁苦澀的嘴唇,彷彿嘗到了自己的鮮血,「最後我只想問你一句……你的心裡……可有我?」
英孝閉上了眼睛,椎心的刺痛和被背叛的心痛交錯攻擊著他。
他傲然的,脆弱的感情被她的話摧殘得零零落落,已經痛到極點了。
他絕對不原諒她,他也要她嘗嘗這致命的痛苦!
他毅然地睜開眼睛,眼神柔情不復現,有的只是重重寒霜,「不,你從來就只是我的玩物,我也從來不會在玩物身上放感情。」
輕梅大大一震,「不,你不是說真的。」
「哦?」他冷酷無情地一挑眉,「你試試看?」
輕梅的心瞬間死去,她緩緩地,緩緩地點了點頭,好像自始至終就是在等待這個答案。
「我明白了。」她突然覺得好冷好冷……
是不是心死掉了,胸口就會空蕩蕩的,然後全身再無一絲絲暖氣了?
輕梅突然間笑了,眼神冷淡而空洞,「原來如此。」
英孝被她的笑驚動了,他驚懼地看著她,心臟急促地狂跳起來。
她……怎麼回事?
輕梅眼神緩緩游移到滿臉興奮得意的輝子身上,再看了英孝一眼,她不由得又笑了。
是啊,她又與人來湊什麼熱鬧呢?
早在父親死去的那一瞬間,她就不該再獨活了,為什麼還任由這口氣延續到現在,與眼前這個男人糾纏一場?
她是敵國的女兒,為何還在這兒苟延殘喘?之前是為了一片情絲留下,現在既然知道了是笑話一場,她就該走了。
「祝福你們。」她輕輕地道,拖著空虛虛的身子往外走。
這場異國之戀早就受了詛咒,注定不得善終。
英孝倏地抓住了她的手,急促粗魯地叫道:「你要去哪裡?」
「去我該去的地方。」她回頭,給了他一個淒艷哀絕的笑。
他大大震動,手不由自主地鬆了開。
她最後的笑容徹底地擊潰了他所有的情感理智,他渾身上下動彈不得,都被這抹淒艷震懾住了。
無法反應。
輕梅鬆開了他的掌握,就像離了枝椏的花瓣,飄飄然地消失在春天的午後中。
直到她的身影完全不見了,英孝這才大夢初醒,蒼白著臉衝出大門,「輕梅!」
他凌厲的叫聲驚動了一樹鳥兒,翩然振翅驚飛的同時,那滿樹的櫻花竟紛紛地墜落
紅顏薄命的花瓣隨風飛舞飄蕩,落在英孝的發上,肩上,落在滿地青草黃土上。
淒艷的像是輕梅回首的那一個笑。
英孝輕輕地拈起了一朵憔悴了的櫻花,悚然而驚。
曾幾何時,這美麗盛開的花朵已經全都沾塵落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