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斗膽,只要他沒有傷害夫人。」
「英雄識英雄,他的確值得惺惺相惜,不過你可知道他這次不是來交朋友的?」
「他是來報仇的。」
「鐵沐與他情同手足,縱然犯了叛國通敵之罪,但任劍輝是重情義之人,必然會不顧一切地替他報仇雪恨。」
「他實在太不智了。」
「被仇恨蒙蔽理智的人往往想不到這麼多。」
「公子,可要投宿一夜?你已好幾天沒歇息了。」
「觀觀一日沒救出,我如何能安心歇息?」
「是。」
☆ ☆ ☆
「皇兄不在?那觀觀呢?」
「也不在。公主有事嗎?」
「你們總是攔阻我找皇兄,是何居心?」
「請公主另日再來。」
「哼!我會告訴皇兄的。」芙蓉怒氣衝天地離去。
齊英鬆了口氣,沒有人吃得消這刁蠻公主的潑辣個性,比較之下還是觀觀夫人能體恤下人。
「齊總管,夫人會沒事吧?」喜兒憂心忡忡。
「公子親自出馬,她一定會沒事的。」他非常有信心。
「唉!真希望夫人早日回來。」
「喜兒,你回去陪奶娘,安慰安慰她,否則依她的身體可禁不起成日以淚洗面。」
「喜兒知道。」
☆ ☆ ☆
芙蓉回宮後氣得胡亂摔東西,教一干太監和宮娥嚇得瑟縮在旁,不明白一向天真活潑的公主為何變得如此暴躁。
「母后——」她撲向一名匆匆趕到的宮裝麗婦懷裡,委屈地抽噎起來。
嫻雅溫柔的皇后微微一笑,細心地拍撫她,「怎麼了?芙蓉。」
「母后,我要你下令捉拿千葉山莊裡的人。」
「芙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皇后柔和的面色一沉。
「我當然知道。」她忿忿道,流露出被寵壞的驕縱個性。
皇后輕聲卻堅定地說:「不行。」
「女兒不管,你都不知道山莊內的人有多可惡,冷冰冰、凶巴巴地對我,我是堂堂的公主呢!他們竟敢……」她嘴巳嘟得老高,氣憤地說。
見不著皇兄已是滿肚子火了,又一再被那些低三下四的人所漠視,教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芙蓉,不是母后要責怪你,你的性子真的要改改,多學學你父王,他身為一國之君尚且謙懷待人。」
「可是我……」
「你的性子母后還會不知道嗎?想必是你出口就咄咄逼人。你的個性善良純真,卻驕縱傲人。千葉山莊內的人大都是血性漢子和江湖中人,一向不畏強權,你想他們可能因為你的身份而讓步嗎?」
「那就對了,母后,他們絲毫不將皇室放在眼裡,這還有王法嗎?」她說什麼也要出這口氣。
「芙蓉,你在宮中可曾聽說過千葉山莊恃功自大,擾亂朝綱?」
「呃……沒有。」
「非但沒有,他們還跟隨易水效忠朝廷,不知替皇上做了多少事卻又不求賞賜。這些江湖豪傑不貪功名利祿,只願身無牽絆,就跟你皇兄一樣,這是國家百姓之福啊。」皇后苦口婆心地分析給她聽。
「母后,為何你度量如此大?」
「前朝暴隋用強壓手段統治人民,因而導致民怨四起,終至亡國;有此前鑒,難道我朝還不能警惕,真正地愛護百姓嗎?」皇后輕喟,「所謂苛政猛於虎,百姓若在暴政之下飽受荼毒,自然會揭竿起義,然而若是在仁君明政下生活,又怎麼會有怨言、會有反意呢?你父皇十分明白這個道理,因此時常告誡,就連皇族子弟也得敬民愛民,絕不可恃權欺壓百姓,難道這些你都忘了?倘若今朝你為一己私慾即任意欺凌百姓,那往後還有誰會信任朝廷,服氣皇上?」
「這……」芙蓉聽得冷汗涔涔。
「芙蓉,你是個聰明的好女孩,應該知道你不能再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尤其是千葉山莊,你忘了那是你皇兄的基業嗎?若毀了,那易水又會如何?」她點醒芙蓉。
「他會恨我一輩子。」芙蓉吸了口氣。「幸好母后提醒了我,否則……」
「你也不小了,不該再這麼任性、鬧脾氣。」
「可是……」
「我知道你很喜歡易水,只是感情是最不能勉強的,我和你父皇都不希望你們不快樂。如果勉強易水娶你的話,這將是個悲劇,母后和你父皇當年就差點……」
「咦?」
發現自己說溜了嘴,皇后臉一紅,「你明白了就好。」
「母后,當年你和父皇究竟是怎麼認識的?你們至今仍非常恩愛,想必從前也有段轟轟烈烈的故事吧?」芙蓉好奇地追問。
「這是多年前的事了……改天母后再說給你聽吧!」皇后羞得趕緊找機會「落跑」。
「母后——」芙蓉跺跺腳,不依道。
「你還是去問你父皇吧!」
敢情他們當年的情愛糾葛真的熱切到連皇后都不好意思在兒女面前提起?
☆ ☆ ☆
「你幹嘛整天盯著我?沒別的事好做嗎?」
「免得你又想出去『透口氣』。」
「放心,我若要出去一定會知會你一聲的。」
任劍輝面無表情,顯是懷疑她話中的可信度。
「求求你出去吧!我可不想整天被一個陌生人盯著,實在有損我的名節。」開玩笑,她好歹也是個「千金」,有一定的「矜持」;更何況,如果被易水大哥誤會了怎麼辦?那她真是跳進西湖也洗不清,屆時她即使不想離開他也不行了。
「你現在才考慮到這點?」
「走啦!討厭!」那是什麼表情嘛!
任劍輝聳聳肩,退出房間前還不忘問道:「你會再出去『透口氣』嗎?」
「砰!」茶杯飛撞上及時合上的門扉。
「怎麼辦?難道眼睜睜看著易水大哥和他刀刃相向,拚個你死我活嗎?」她踱著方步思考。
雖然她挺討厭這個冷得像冰塊、又精得跟狐狸一樣的「綁匪」,還是不忍見他被易水大哥一劍「卡嚓」掉——誰教他長得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
如果他長得蟑頭鼠目、言語令人生厭也就罷了,偏偏他生得一表人才且行事嚴正,並未對她亂來或是刑求,而且凡事都依她,更讓她每天吃得好、睡得飽;所以他要是「翹」掉了挺可惜的。
那該怎麼阻止這場決鬥呢?
☆ ☆ ☆
「他們已經到了。」任劍輝冷漠又急切地將她捆綁起來,不顧她的抗議掙扎,「起來,我要帶你到松林赴會。」
「不要綁得這麼緊嘛——」觀觀踢著腳,「會痛囉!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放棄這場決鬥?」
他面無表情地說:「你會很安全的。」
「喂!」她又抗議,咕噥道:「你以為在扛米呀!」
「閉嘴。」雖然他知道這實在是種奢求。
不出他所料,觀觀果然一路叨念他直到松林。
「觀觀——」易水歡喜地叫了一聲,眉宇間儘是關切。
「易水大哥,你來啦?」她想慘了他,一時之間忘了要繼續嘮叨任劍輝。
「任劍輝,放了她,你的目標是我。」易水斂氣沉神,冷冷地道。
關天雄則是伺機以待,準備搶救觀觀。
氣氛冷凝起來,兩人緊繃得一觸即發。
「我知道也許勝不了你,可是能讓你多淌出一滴血,也就多安慰鐵大哥一次。」任劍輝濃眉揪緊,沉聲道。
「我會給你一個公平比試的機會。」
任劍輝知道自己絕對贏不了李易水,但是他有同歸於盡的決心。
就在劍拔弩張、即將短兵相接之際:
「易水大哥,別殺他。」觀觀突然大喊道。
「觀觀?」
「他不是壞人,不能就這樣殺死他。」
「我們之間的恩怨毋需你插嘴。」任劍輝冷聲喝道,但心中有絲暖意——世上尚有關心我的人?
「觀觀,他的心意已決,你又何必替他求情?」
「你不懂啦!他……」
「莫非你們……」不可能,他的觀觀絕不可能會變了心。
「你想到哪兒去了?」觀觀沒好氣地說:「我有我的打算啦!」
「李易水,你不敢動手?」
「你放了她,我就遂你心願和你一決勝負。」
「是生死。」他臉色森冷。
「好,我都奉陪。」易水瀟儷一笑。
既然觀觀沒事,他就可放心地陪他過兩招——任劍輝雖然身手高超,但是易水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對手。
「易水大哥,你要手下留情。」觀觀眨眨眼。
易水微笑,只要觀觀沒事,天大的事都能商量。
任劍輝微一擰眉,青光上閃,已然迅捷出手。易水的緬鋼軟劍自袖中彈出,宛若騰天青龍般地飛身迎上」。兩人化成兩道灰影纏鬥。
觀觀看得口瞪口呆,若不是被綁著,她一定會拍手叫好,吶喊助陣。
「夫人。」關天雄身形一移,迅速來到觀觀身旁解開繩索。
「關樓主,好久不見!」她忙看看戰局,心不在焉地打招呼。
「夫人,退後一些;我怕劍氣會傷了你。」
勝負瞬間立現,一陣打鬥事,李易水神態自若地負著雙手,軟劍已收入衣袖中;昏厥在地的任劍輝則雙眸緊閉,發亂衣破。
「易水大哥——」觀觀興奮地飛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