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若整個人放鬆地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不顧小柳兒還在替她解下頭上的髮釵珠飾。
「好棒的床,好舒服喔!你們也過來躺躺看。」她笑著邀請。
蘇艷沒有任何反應,轉身走向房門口淡聲道:「屬下到外頭守著。」
「蘇姊姊,你不累嗎?」
蘇艷腳步不停地走了出去,對她的話置若罔聞。
小柳兒見狀,氣呼呼地道:「公主,蘇護衛太過分了!居然這麼目中無人,簡宜就是大逆不道。」
若若在床上滾了一圈,讓小柳兒順利抽出身下的大紅鳳袍,輕笑道:「沒這麼嚴重。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小憩一番?」
「公主睡吧,奴婢守著你。」
「你不累嗎?臉上都有黑眼圈了。」
「奴婢真的不累。公主,您先睡一會兒!等點心來了,奴婢再叫您起床。」
若若打了個呵欠,覺得有些疲倦,「那好,我先躺躺,這幾天太興奮了!我都沒睡好。」
她身上只剩下一件淡桃紅色的薄杉,身軀傭懶地舒展著,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小柳兒掛好衣裳,收妥了釵環首飾和珍珠冠,也疲倦地倚著椅背沉沉睡去。
微帶涼意的春風輕柔地拂開窗戶的薄紗,將清新送入屋內。
若若粉嫩的臉蛋泛著一抹嫣紅,沉睡的模樣惹人憐愛,彷彿正作著美夢,嘴角隱隱泛起了笑意。
門外,耶律宿卻對上了緊守房門不肯放行的蘇艷。
「大王,公主正在安歇,您先請回。」她冷冷道。
他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你是蘇艷。」
她眉頭微微一蹙,「是。」
「怎麼不問我為何知道你的姓名?」
「貴國人才濟濟,我絕不會小看了貴國的情報組織。」蘇艷神情淡然的回答。
「你很聰明。」他深邃的眼眸彷彿能采入她的內心,「不過心思過於縝密者容易自討苦吃。」
她眼睛微瞇,心裡有些驚駭,「屬下不明白大王的意思。公主正在休息,大王還是請回。」
「公主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她這些日子舟車勞頓,十分辛苦,於情於理我都該探望她。」說完,他舉步想要走入房問。
蘇艷柳眉一皺,身形一閃就要攔住他。但耶律宿只是身子微動,就避過她的阻擋踏入房內。
「大王!」她臉色微變,沒想到他的身手如此俐落。
「守著門外,不許旁人打擾我們。」耶律宿淡淡拋下這句話,反手關上了門。
蘇艷咬著下唇,目光複雜的直盯著那扇緊閉的門扉。
☆ ☆ ☆
這就是他的小新娘。
耶律宿緩緩走向躺在床上的若若,眸光微帶著溫柔。
她睡得好安詳,一點也沒有身在異域的不安。
他在床沿坐下,伸手為她蓋上錦被。
這就是將與他共度一生的女子,儘管這樁婚姻是出自於政治聯婚,也是他手中的一顆棋子,然而在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卻打從心底滿意起來。
看來她並不是那種乏善可陳的驕蠻公主,和她在一起應該不會太無聊。
他想起她在大庭廣眾下,坦白要脫掉礙手礙腳的衣裳時的情景,唇角不禁揚起笑意。
這個小女人,看起來挺有意思的,希望她的內心與她的外表一樣天真無邪。
耶律宿陷在沉思裡,沒有注意到若若睜開眼睛,正好奇地打量著他。
她美麗黑亮的大眼睛眨了眨,嗓音嬌嫩地輕問:「你忙完了?」
他微微一震,溫和的說:「醒了?肚子餓嗎?」
「還好。」她緩緩起身,沒有意識到錦被滑下後,身上淡桃紅的薄衫份外引誘人,還對著他噓了一聲,「小聲點,別吵醒了小柳兒,她這些日子也折騰得夠累了。你可以帶我出去走走嗎?」
耶律宿看著她的嬌軀,驀然眸色變深了,「你……是否該加件衣裳?」
老天,她若隱若現的雪白肌膚簡直是引人犯罪!
若若低頭一看,差點驚呼出聲,「你、你轉過頭,眼睛捂起來,不可以偷看。」
耶律宿故意不動,促狹地看著她,「咱們已是未婚夫妻了,你還怕我看見什麼嗎?」
若若一愣,隨即搖搖頭,「不成,就算是夫妻,這樣也羞死人了,我才不要。」
見她臉蛋泛起如晚霞般的酡紅,他更想逗她。「沒有寬衣解帶如何生兒育女?等咱們成親後,自然就得『坦誠相見』了。」
「沒人告訴我可以在男子面前袒露身子的,你想騙我對不對?」她沾沾自喜地說:「哈,我才沒那麼笨,這麼容易就上當的。」
他又好笑又詫異,「你當真什麼都不懂?」
若若被他的眼光瞅得不好意思,「討厭,難道還有學堂是教人如何跟人『坦誠相見』
的?你該不會是不想帶我出去,故意捉弄我的吧?」
「怎麼會呢?你還是先換件衣裳吧。」他輕笑道。
「好,你快出去,別從門縫偷看喔!」她邊說邊推箸他厚實的胸膛。
耶律宿笑看著她,順從地退了幾步,否則就算她用盡全力恐怕也難撼動他半分。
直到他走出門外,若若才捂著紅若榴火的臉蛋,感覺到觸手處一陣熱燙。真是羞煞人了!
不過她還真有些好奇,究竟小娃娃該怎麼生呢?
第四章
儘管一見到他就忍不住臉紅心跳,但若若還是換上一件淡紅衣裳就跑出去見他。
她的心怦怦亂跳,嬌喘細細苦吟,她將這一切不尋常的反應歸咎於太想見識遼國風光,可是在心底深處她隱約明白,有這等奇異的心緒絕不只是為了這大片山河。
耶律宿靜靜地佇立在門外,溫言問道:「換好衣裳了?」
她點點頭,小腳有些軟弱地往前邁進。
蘇艷滿臉戒慎之色的跟在她身側,看樣子好似要寸步不離地跟著她。
耶律宿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毛。
「蘇姊姊,你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我和大王逛逛就回來。」若若溫柔道。
「恕屬下不能從命,皇上命屬下隨時隨地要保護公主,屬下怎可擅離?」蘇艷不為所動的說。
「不要緊,大王會保護我的。再說在這遼國境內,不會有人來傷害我。」若若笑著安撫她。
蘇艷目光銳利地看了耶律宿一眼,「公主,防人之心不可無。」
「蘇姑娘該不會連本王都信不過吧?」耶律宿淡聲道,威嚴的氣勢卻不容挑戰。
蘇艷眼睛一瞇,躬身道:「屬下不敢,公主請凡事小心。」
若若絲毫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她輕輕一笑,「我會當心的,你下去休息吧。」
「是。」
眼見蘇艷離去,耶律宿不由得微笑道:「你身旁有這麼忠心耿耿的護衛,我放心多了。」
「你們為什麼都認為我會有危險?我和人無冤無仇,哪有那麼多刺客會對我不利?」若若笑著搖搖頭,「你們都太多心了。」
「你的身份就是一種危險的來源。」耶律宿緊盯箸她,對她的天真感到一絲憂心。
她低垂眼睫,語氣略帶苦澀道:「你說得沒錯,只是我從來就不希望做一個公主,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平民女子。」
他情不自禁拉起她的小手,引領著她走過長廊。
長廊兩旁的花園櫝滿許多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混合成了一種神秘的幽然香氣,直沁入人心底。
「世人皆想要富貴榮華,怎麼你偏偏渴望當一個平凡人?」
她的小手被暖暖地包圍在他厚實的大掌裡,這帶給她無比的安全感。
若若仰頭看著他,「平凡人有平凡人的快樂,至少可以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過日子,不必管宮廷鬥爭,也不用勾心鬥角,多好。」
「可是聽說貴國皇帝視你為珍貴明珠,將你供於錦繡之中,呵護於掌心之上,你的地位絲毫不會受到威脅影響。」
如果是他,他也會將這個嬌悄可人的小女人緊緊保護,絕不讓人危及到她一根寒毛。
「大家都這麼說,可是正因為得寵遭嫉,有的嬪妃急著巴結我,有的則成天在父皇面前說我的不是,說我是個麻煩精,希望父皇早日將我嫁出去,省得惹來大禍。」若若聳聳肩,紅潤櫻唇微噘著,「煩都煩死了,我過自己的生活,與別人又有何干?」
他凝規著她,「你並不如表面所見的快樂。」
「錯了,我是很快樂,那些人與事並不會影響到我的自得其樂。我只是不懂,為何大家放著清閒的日子不過,非要尋些事來煩心呢?」
聞言,他微訝地看著她,「好一番透徹的見解。」
她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怎能揉合天真與智慧於一身呢?
耶律宿對她越發好奇了。
「見解是沒有啦,不過是一點點的心情抒發罷了。」她粲然一笑,「對了!你呢?」
「我?」
「是呀,身為一國之君,你要承擔的責任必定更沉重了。」
他深沉一笑,「你是個很體貼的好女子。」
若若臉上浮現兩抹紅暈,「這倒新鮮,以前在皇宮裡,大家都說我是個惹禍精呢!」
耶律宿感興趣的微挑一眉!「喔?事實真是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