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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蔡小雀

  可是她至少可以多製造一些美麗的回憶,在這些日子的相處中,找到日後療傷的力量。

  「大哥,我好想吃西湖的鼎湖上素,聽說那兒的素齋是天下一絕。」她低著頭,柔柔地道。

  喜悅和寵愛之色同時飛揚在他的眉尖,「好,我們就到西湖吃素齋,待吃完了素齋後,我還可以帶你去嘗嘗月滿樓的棗泥鍋餅,又香又有咬勁,你一定會喜歡。」

  「你說得我肚子都餓了。」她咧嘴一笑。

  「那麼還等什麼?我們出發往西湖去﹗」他神采飛揚,幸福滿溢。

  芍葯望著他,不禁癡了。

  他們在西湖逛了兩天,吃遍了湖畔著名的各樣美食佳餚和各色小點,晚上就投宿在西湖最有名的寶苑客棧。

  滄浪在這兩日對芍葯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把她捧在手掌心上呵護著,生怕她有一點不開心和委屈。

  芍葯相信,若是嫁給了他,她的下半輩子都會過得這麼幸福。

  如果他不是個江湖中人,或者願意退出江湖的話。

  這個話題她不敢再提,可是這個念頭卻時常纏繞著她。

  尤其每當滄浪買了小玩意兒要給她賞玩時,流露在他眼底的愛憐都教她差點脫口而出——若你真的愛我,就為我捨棄江湖好嗎?

  可是每回她都忍住了,為的就是不讓自己難堪,或者讓他百般為難。

  他身負兩大家族的期望,有他自己的責任在,她又怎能祈求他為她做犧牲呢?

  很早以前她就已經學會了一種處世態度:在這世上一個人所能擁有的,就只有自己而已。

  她怎麼有那個權利要求另外一個人為她做些什麼呢?

  儘管她希望他與她廝守到老,想到心都痛了。

  「你在想什麼?」

  這一夜,當芍葯依偎在他懷中時,柳眉又不禁輕攢了起來時,滄浪忍不住問出口。

  這兩天老是見她若有所思的,他早就想要問問她了,可是每回她都用最甜美的笑容引開了他的注意力,惹得他意亂情迷好半天,理智幾乎恢復不過來。

  可是今晚他們同榻而眠,將她緊擁在自己懷中,他有把握可以逼問出她的心事。

  他一定要知道究竟是什麼事困擾著她。

  「我在想什麼?你怎麼會認為我在想什麼呢?」她一開始還企圖模糊焦點,試著用反問搞混他的思緒。

  可是他絲毫不上當,「因為你又發呆了。」

  她咬著唇,嘟起嘴道:「我只是在思考,思考不叫發呆,你太侮辱我了。」

  「好,那麼你是在思考,可是思考些什麼呢?」

  「這是女孩家的心事,我為什麼要跟你講?」

  「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一切心事我都要知道。」他霸道地說。

  她瞪了他一眼,「你好霸道。」

  「因為我十分關心你。」他輕輕地用手指撩撥著她胸前細嫩的肌膚,惹得她臉上一片潮紅。

  「呵,壞人,你還想做什麼?」她把他的手推開,嬌嗔連連。

  他邪氣地看著她,「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就……」

  她看出了他眼底壞壞的笑,不禁紅了臉,推著他的胸膛就要滾到床的另一邊。

  滄浪哪容得了她逃開,他大手一攬就又將她攬回了身邊,可是芍葯也不是省油的燈,她早一把抓過大大的繡枕塞在兩人中間。

  「好狡黠的小女子。」他歎道。

  她對著地皺鼻子,「哼,好丟臉的大男人,光會欺負我而已。」

  「我哪有欺負你?現在我抱到的只是繡枕一枚,」他故意長吁短歎,「唉,別說了,我知道你又要讓我獨守空閨了。」

  他一副怨夫的模樣,逗得芍葯咯咯笑不停。

  「還笑?」他益發可憐。

  她笑得前俯後仰,「好……好了,哈哈哈……我不讓你當怨夫就是了……」

  他眸光一閃,迅速地將她壓在身下,「這可是你親口答允的。」

  芍葯的笑聲倏地消失,吞嚥著口水,盯著他充滿情慾火焰的眼眸。

  氣氛一下子變得火熱纏綿,教人喘不過氣來。

  他堅定地吻住了她,高大的身子緩緩地覆上她的。

  芍葯低歎著閉上眼睛,歡娛地接受他最深情的探索。

  繾綣歡愛幾度,直到滄浪低吼著衝向最後的解放,芍葯也醉倒在這令人驚心動魄的至樂浪潮中,他們才雙雙地緊擁喘息,慢慢地回復平靜。

  芍葯再也沒有力氣了,她整個身子蜷曲在他懷裡,偎著他立刻就睡著了。

  滄浪則是汗水淋漓,滿足與憐愛塞滿了他的心。他疼惜無比地緊緊懷抱著她柔軟的身子,低歎了一聲也閉上眼準備睡去。

  一個隱隱約約的尖哨聲,細細地鑽入了他的耳膜,滄浪倏地睜開眼睛,霎時清醒。

  他輕輕地將芍葯挪放在軟軟的紅繡床褥上,迅速著好了衣裳。

  在認識芍葯之後,他已經沒有再接任何任務了,但是唐門的婆婆還是不打算放過他,讓他清靜、清靜。

  他穿窗而出,打算在芍葯醒來之前擺平事情,然後再回來摟抱著她,好好地憐愛一番。

  尖哨聲自遠而近,在客棧外的空地上,已是夜闌人靜無人打擾了,滄浪沉著臉看銀衣人來到身前。

  「幸好我還沒睡,否則誰來理會你們的唐門吟哨聲?」他挑起眉毛。

  來人一凜,急忙拱手致歉,「孫少爺,是屬下的錯,可是五少爺要屬下來通知您,說武林寨蠢蠢欲動,可能在近日之內就會對本門發動攻擊,而且赭廣天已經盯上您了。」

  「我知道武林寨的人別有企圖,他們派來的幾批人也都被我打發了,可是沒想到連大名鼎鼎的赭大當家都出動了,他們末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孫少爺,五少爺希望您馬上回分壇,以免赭廣天有機可趁。」

  「你告訴五舅,我現在有要事在身,以後再去陪他。」他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這個年輕的五舅是外婆在四十五高齡時才產下的,和他差不了幾歲,雖然輕狂調皮卻聰明卓絕,因此年紀輕輕的就爬上了江南分壇的壇主之位。

  五舅也是滄浪在家族中最為欣賞與親近的一號人物,可惜他對於執掌唐門大權並沒有什麼興趣,要不然滄浪就可以在外婆面前美言一番,把這湯手山芋拋給他。唉,看來外婆也頭疼得很,因為放眼全唐門最適合成為未來掌門人的兩位小子,統統避如蛇蠍逃得遠遠的。

  「孫少爺,可是壇主……」

  「就這麼說定了,」他微笑地道:「還有,你回去告訴五舅,說我的動作比他快,我已經找到一個可以終生廝守的好女子了,要他多加油。」

  「恭喜孫少爺,賀喜孫少爺,」銀衣人大喜,躬身道:「老夫人一定會很開心的。」

  「先別告訴婆婆,省得她現在就急著張燈結綵,把我們兩個人押回四川去成親。」

  他揮揮手,「好了,赭廣天這邊我會小心的,旁人怕他的狂龍十八掌,我可不當一回事。」

  「孫少爺,還是讓屬下派人保護您……還有未來的孫夫人。」

  滄浪微微一笑,「不了,倘若赭廣天真盯上我,你們派再多的人來也沒用。放心,若是他現身,我自會與他了斷的。」

  「可是……」

  「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如此拖拖拉拉、吞吞吐吐?」他衣袖一揮,轉身往客棧走回去。「就這麼辦了。」

  「這……是,屬下遵命。」銀衣人只能乖乖聽命了,忽又想起一件事,「對了,上次孫少爺要屬下通知一位天管家相關事宜,可是當屬下等到達柳樹胡同時,卻發現這位老管家已經中了毒,昏倒在屋內,我們當下就將他帶回分壇……」

  「他沒事吧?」滄浪眉頭一蹙,「哼,那個赭怡綠可真是歹毒,連個老人都不放過。」

  「幸好,他中的是幽曇花之毒,雖然旁人無解,可是壇主深諳本門解毒絕技,輕輕鬆鬆就治好了他的毒,現下老人家正在分壇作客休養,可是他好像看起來有點郁然不悅的樣子。」銀衣人詳盡稟報。

  「不礙事,那是另有緣由的。」他苦笑了一下。

  滄浪回到了房間,芍葯依舊沉沉地睡著,他輕輕地上了床,再小心翼翼將她攬入懷中。

  「你是我一輩子的女人。」他吻上她的前額,低低道:「我絕不讓你離開我身邊。」

  他抱著她,安心地入睡。

  睡夢中,芍葯正作一個好美、好美的夢,夢中滄浪已經退出江湖,正和她隱居在西湖畔的一棟小屋裡。

  她還夢到了三月楊柳如絲輕撩湖面,她坐在臨水堤上彈著古琴,而滄浪就在她身邊垂釣。

  耳鬢廝磨、巧笑情兮,日子過得幸福無比。

  芍葯在睡夢中,嘴角泛起了好甜、好甜的笑——

  芍葯偕同滄浪漫步在街道上,開心地環顧四周的小販和商家。

  他們經過一個賣首飾的攤位,芍葯興奮地拉著他的手,「大哥,你看,好漂亮的簪子。」

  「你喜歡﹖」他順著她的手指一看,目光落在一支小巧玲瓏的藍色蘭花簪上。

  她好像不怎麼喜歡戴名貴的飾物,每回看見她髮髻上若不是簪著一支小小的藍玉釵,就只是繫了條藍銀相間的錦帶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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