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人微挑銀眉,「啊!你們是買來當結婚紀念物的?」
晨莊一愣,芳繽忍不住拉了拉他的手提醒,「呃,是啊、是啊!」
店主人充滿歉意,「很抱歉,你們小倆口看起來已經夠幸福了,我想就不再需要這珍珠了。」
他們倆聞言微微一愣。還有這種理論?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它,你擺出來就是給有緣人選購的,不是嗎?」芳繽困惑地道:「為什麼不能賣給我們呢?」
店主人看了他們倆身上的服飾,微笑道:「聽我說,你們已經結婚了,就不符合這珠子要撮合的對象,所以何不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呢?」
芳繽直視入他眼底,讀出他的心思,「最主要的原因是,你覺得我們沒有這個能力買下它,對不對?」
店主人至此才有一絲狼狽,「啊,你誤會了。」
晨莊挑起一邊的濃眉,低沉道:「那麼就請你出個價。」
店主人看著他們,最後只好坦白道:「我買下它的價錢是一萬兩千元港幣,所以你們至少也要出比一萬兩千元更高的價錢,可以嗎?」
一萬兩千元港幣?!
芳繽臉色微微變幻,不過她立刻冷靜道:「就珍珠來講,它的確有這個價值,但是我們的確不太可能花比一萬兩千元更高的價錢來買這個奢侈品,謝謝你。」
晨莊沉思了一下,正要開口,芳繽緊緊地挽住他的手臂,「晨莊,我好餓……我們去吃晚飯好嗎?」
這是她第一次喚出他的名字。
晨莊震動著,眸光倏然更溫柔了。
「但是項鏈……」他望入她眼底。
「我不想要了。」她好怕他會一時衝動買下送給自己,要不然他為什麼這麼堅持進來呢?
「但……」他還想說什麼。
她更加用力地偎近他,威脅道:「你忍心餓死嬌妻嗎?快快帶我去填飽肚子,要不然我餓暈了,你是抱不動的喔!」
他緩緩地挑起一邊的眉毛,懷疑地咕噥,「抱不動你?」
「快走啦,真的餓死了、餓死了!」她拚命的將他往外拖,等到兩人離開了古董店十幾步,她才鬆開了小手,「呼!」
她方才在店裡佯裝妻子撒嬌的模樣實在太惹人憐愛了,這時她的小手放開了,晨莊反倒覺得一陣異樣的空虛。
「為什麼急著把我拉出來?」
「就算把你賣掉也湊不到一萬兩千塊呀!」她掩著小嘴笑道:「再留在那兒只是讓店老闆看我們笑話,何必呢?」
他瞪大眼,「你又知道我買不起了?」
「韋大社長,不是我看不起你,」她一個勁兒想笑,拚命忍住,「只是……嗯……反正我們也沒有必要花這麼多錢買這麼奢華的東西啊!」
「但是你很喜歡它。」他指出。
「沒錯,但是我也喜歡台灣故宮的翠玉白菜啊,難不成我們也要想辦法把它給弄出來嗎?」她拉拉他,「我真的餓了,肚子快要肩掉了……再不請我吃飯,等一下我就生把火把你烤來吃喔!」
「我又不是燒鴨。」他啼笑皆非。
她還好認真地打量了一番,正經八百地道:「嗯,你的確不像,因為身上沒有什麼肥油,人家肥肥的燒鴨烤起來是油水淋漓,好吃得不得了,你的肉……唔!烤起來一定是幹幹的吧!」
他嚇了一跳,「你真的想把我巴比Q啊?」
她笑得好不開心,「哈哈哈……」
晨莊欣慰地看著她的笑容,陡然有種想將她擁入懷中的強烈衝動。
只要能逗她開心,就算真把他綁起來當乳豬烤,他也心甘情願!
☆ ☆ ☆
今天不知怎地,酒店的咖啡廳裡來了一大票外國客人,笑語喧嘩、高談闊論著,從中午直坐到了下午六點還不甘願,紛紛又點了吐司夾起司和香檳,邊吃邊聊笑著。
更可怕的是他們十幾個人都抽雪茄,那辛辣刺激的味道瀰漫得整個咖啡座裡都是,差點把阿細和芳繽給熏昏過去。
等到晚上同事來交班時,芳繽的臉色已經快要綠掉了。
她咬牙切齒,「這些人要是生在清朝,不被林則徐一把火給燒掉才怪!真是荼毒世人!」
「芳繽,你被煙熏傻啦?林則徐燒的是鴉片,又不是雪茄煙。」阿細好笑道。
「都一樣啦,我們長年吸二手煙的下場絕對比吸鴉片還慘。」
「幸虧不是天天有這樣的客人。」
芳繽忍不住叮嚀著交班的同事,「敏敏,記得多煮些咖啡,咖啡味多少能解尼古丁。」
敏敏一臉苦相,「我絕對不會忘記的。」
「那我們下班。」阿細高興地取過皮包,揪了她一把,「芳繽,你還在蘑菇什麼?」
「你先走吧,我想先去洗把臉。」她揉了揉臉蛋,好像都掐得出煙味。
於是阿細先行離去,芳繽則走到飯店一樓潔淨優雅的女廁裡,好好地梳洗了一番才走回咖啡座。
她才拿過皮包要走出飯店大門,驀然一道高大的身影佇立在她跟前。
「嗨!」還是一身簡單的黑衣外套配牛仔褲,塵埃滿佈的咖啡牛皮短靴,晨莊的笑容卻比什麼都要明亮。
她的心瞬間溫暖了起來,「嗨!」
「我有這個榮幸送你一程嗎?」他溫柔地道。
她俏皮地偏了頭想想,「只是送一程嗎?從這兒到我家要好幾程喔!」
「保證服務到家。」他抬手行了個紳士禮。
她被逗笑了,心底蕩漾著一片水波似的柔軟,「好吧,我就試試看你們公司的服務,如果不滿意的話……」
「不滿意包換包退,但是保證換來的還是同一個人。」
「去!那還說可以換?」她笑捶了他一下,「你們公司怎麼這麼爛,只有一個司機?」
他一臉嚴肅,「嗯,我會向上頭呈報的。」
她忍俊不住,笑著瞪了他一眼,「那你到底要不要送我呢?還是要站在這裡逗我笑就好了?」
他伸出手來,讓她快樂地勾住他的手臂,「請!」
芳繽心花怒放,踩著如暈車、醉酒般的腳步跟隨著他。不論他要帶自己去哪裡,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會高興地跳下去。
從來沒有人這樣溫柔貼心地對待她,還接送她下班……
飯店外的天空雖是夜幕低垂,她的心裡卻出著大太陽,還有一大片、一大片的藍天和草原。
這種感覺真是太美了。
☆ ☆ ☆
晨莊坐在辦公室裡,英俊好看的臉龐透著深思,嘴邊還隱隱浮現著一抹笑意,眉宇間的神采更是春意盎然。
他在想芳繽。
從來沒有一個女子能夠這麼牽動他的心,無時無刻只要一想到她,整個心都唱起歌來。
以前在歐洲讀書時,他也交過幾個女朋友,可是從來沒有這種深深牽掛一個人的心情。
這就是愛情嗎?他不知道,但是這種感覺卻讓他的四肢百骸都透著暖洋洋的舒服。
簡單狹窄的辦公室裡一片靜默,惟有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地自行走動,桌上的文件少得可憐,僅有的一隻黑色電話也安靜得像個啞巴一樣。
這幾日沒有工作、沒有委託、沒有電話聲,可是他一點兒也不擔心。
或許是滿腦子都有著芳繽甜美的笑語和身影,所以儘管日子空閒得每天打蒼蠅,他還是輕鬆快樂著。
就在這時,一道敲門聲響起。
第一聲沒聽到,等到敲第二次時,晨莊整個人跳了起來。
啊!客人!
他如旋風般地衝到了門邊,飛快打開,「你好……」
「少爺!」一個臉頰紅潤的胖胖老太太驚呼了起來。
晨莊呆住了,「慶媽?」
慶媽唬地一聲抱住了他,高興得直跳腳,「哎呀!我總算找到你了,慶媽瞧瞧,你最近是胖了還是瘦了……哎呀,怎麼瘦成這樣?一定是沒正經吃睡對不對?我就說嘛,沒有我跟著怎麼行呢?你最愛喝我煲的湯了……」
晨莊也緊緊地抱著老奶媽,又叫又笑,「慶媽,好久不見……你的身子還是這麼硬朗……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呢?」
「慢慢來、慢慢來。」慶媽鬆開了他一些,微微喘氣,「哎喲,真是高興死我了,你坐下來慢慢跟慶媽說,你最近是不是都沒有好吃、好睡啊?」
晨莊拉了張椅子給老奶媽坐下,就要去倒茶。
慶媽跳了起來,很難想像這樣年紀的老人家動作能夠如此敏捷,她很快地搶過了他手上的杯子,去茶几旁倒了兩杯水來。
「少爺來,先喝杯水潤潤喉嚨。」慶媽眼眶兒突然一紅,「呀,老慶媽怎麼捨得你倒茶給我喝呢?好好的一個少爺不當,偏偏跑來這兒……唉!這老爺也真是的,不正經啊!」
晨莊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他平靜地喝了一口水,「我爸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怎麼會好呢?每天脾氣壞得嚇人,屋子裡十幾個僕人天天都輪流被罵,幸虧老慶媽我是幾十年的老傭人了,要不然老爺說不定連我也給凶下去呢!」
「那個老固執!」晨莊皺眉,「脾氣再不改,遲早有一天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