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是白馬王子的大忌。可是不知怎的,她的態度令其英好在乎,從來沒有女孩子這樣對他。
「在這兒工作並不代表一定要討老闆一家人的歡心。不過很抱歉,我不知道原來在這裡是不接受拒絕的。」她冷冷道。
「嫣嫣!」他這才驚覺自己失言,連忙要解釋。
「請稱呼我杜小姐,羅先生。」她不想和他囉唆。
他不禁心浮氣躁起來,對著她離去的背影叫道:「像你這樣陰陽怪氣,嫁得出去才有鬼!」
「不勞你費心。」仍是頭也不回。
「兒子,死心吧!」老先生居然一臉笑。
「老爸,你怎麼這樣說?」其英帥氣的眉毛一皺,煩躁道。
綺綺見苗頭不對,悄悄溜走——這舞難跳哦!
「她是個絕緣體,你沒辦法通電的。」
「我不信。」
「就算能來電,那人也不會是你。」
「何以見得?」
「直覺。老爸多年來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她不會對你有感覺的。」
「我不相信她真是冰雕就的。」其英不死心。
老先生搖搖頭,懶得理他。
這小子並不真正瞭解女人和愛情,所以這次的失敗將可預見。
隔天下午其英故意耍了個小花招,召集繫上同學來幫忙,企圖讓嫣嫣接受他的追求。
嫣嫣奇怪的翻翻點歌單,每一張點的都是「我要你的愛」。她不禁稍稍注意了合下的客人,幾乎清一色全是年輕人;再看向倚在吧檯,泛著若有所待、得意笑容的羅其英,剎那間嫣嫣心裡已有數。
她也不惱火,不慌不忙地透過麥克風輕聲道:「抱歉,由於來賓點的這首歌摻雜有英文歌詞,而我才疏學淺、不諳外語,因此為了表示我的歉意,讓我為您演唱一首抒情歌曲:『一相情願』,希望您會喜歡。」語畢,便逕自彈唱起來。
……
是你一相情願,並非我存心拒絕……
台下一片愕然,紛紛以眼神向其英求助。
其英對她的急智反應又是好氣又是佩服,忍不住率先拍手鼓掌。
一時間,跟隨的掌聲大作……
嫣嫣絲毫未見得意神色,相反的,她冷凝了臉,倒要看看他又有何詭計花招。
其英向其中一位使了個眼色,那人點點頭,起身離開。
嫣嫣心知其中有鬼,故意以靜制動,隨意彈奏著優雅輕柔的音樂。
此刻,她心中對羅其英反感至極,只覺他的行為幼稚且可厭,死皮賴臉的程度更甚自己追求達夫時……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當初達夫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覺?是不是也覺得厭煩?嫣嫣黯然神傷,霎時失了魂……
她拚命告訴自己別想了,他才沒有那種感覺,至少最後達夫真的愛上她了呀!
嫣嫣只能這樣告訴自己,否則她真不知道失去達夫愛她這項事實和記憶,自己內心會沉淪空泛至何種地步?
「嫣嫣小姐。」陌生的男聲驚醒了她。
嫣嫣微揚眉,疑問的看著面前這位充滿書卷氣息的大男孩,「什麼事?」
「麥克風借一下好嗎?」他友善的笑笑。
嫣嫣聳聳肩,不置可否。
大男孩高興的將藏在身後的玫瑰拿出來,「我代表我們排球社社長羅其英送這束花給杜嫣嫣小姐,並且請求杜小姐接受他誠摯的追求。」
台下眾人隨即也跟著起哄歡呼,此起彼落叫道:「接受他、接受他……」
其英微笑著,他有十足的把握,嫣嫣要不就嬌羞的接下花,要不就勉為其難、不好意思不接受的收下。
他這一招向來無往不利,大部分女孩子總喜歡人家重視她。
所有的人皆屏息等待著嫣嫣的動作,期待她伸出手——
☆ ☆ ☆
日本.銀座
關夫誠懇的望著坐在對面的酒井村雄,「談談好嗎?」
失意的酒井村雄一臉頹喪,隱約可見緊張的線條,「御和先生,我現在破產了,已無資產可以和貴公司合作開發——」
「我今天不是要談以前那個契約的事,而是有些私事想請教你。」關夫微笑。
「私事?我們有什麼私事牽扯?」現在的他再也禁不起任何打擊。
御和集團財大勢大,自己該不會不小心得罪了他們吧?村雄害怕的微微發抖,他已經一無所有,千萬別再有任何事發生了……他擔不起啊!
「其實牽扯到的不是你,是尊夫人。」
「菊子?她……她怎麼了?」村雄愕然問道,「是她得罪了你嗎?」難道她離家出走這段日子在外面闖了禍?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想冒昧的請問你一些有關尊夫人的事。」
「好。」只要不是壞消息就好了,村雄鬆了一口氣。「你問吧!」
「你和她結婚幾年了?」
「八年。」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們的感情不錯吧?」他小心翼翼問道。
「嗯!當初我們一見鍾情,她便答應嫁給我……」村雄臉上有著回憶的甜蜜。
「那你們一定相處得極好。不簡單,八年哪!」
「是不錯,只是……」他本能的皺了眉,猛然停住。
「只是?」關夫明亮的眼眸眨動,勸誘著他。
村雄深深歎了口氣,「我實在不好說自己妻子的壞話,畢竟我們是夫妻,而且我愛她——」
「酒井先生,請你繼續說下去,這很重要。」關夫嗅到一絲不對勁,略顯激動道。
「很重要?」村雄深吸呼,「其實是件很丟臉的事。她在最近這兩年,因為我的種種投資失敗,虧了不少錢,常常氣憤的說我再也不能讓她和孝夫過富裕的日子,並且揚言要離開我。」
關夫察言觀色,明白他說的都是真話因為那眼中的氣惱和純粹的傷心是如此之濃。
而且他在來之前也曾對酒井村雄的為人做了一番詳細的調查,調查報告中指出村雄是個老實的地主,就因為他性子敦厚、對朋友毫無戒心,才使得他被騙做了不少虧本的投資。
「現在呢?」
「她……果然離開了我……帶著我的寶貝狠心走掉……」村雄難過的摀住臉,語音破碎。
由此可看出他愛菊子的程度。
關夫同情的搖頭,卻又不得不再次觸痛他的傷心處,「你的寶貝?」這實在是太重要了。
「我的兒子——酒井孝夫。」村雄咬著下雇,「他什麼都不知道的被他媽媽帶走……或許他還以為這又是另一次的母子出遊。」
「她經常帶他出去旅行?」
「是的,幾乎一個月一次,次數頻繁到孝夫都不知道戀家了。可憐的孩子,被他母親訓練得」
「他幾歲大了?」問到這兒,連關夫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
「七歲,我們結婚的第二年生了他。」村雄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確定?」
「他是我的孩子我當然確定,就連菊子幾時懷孕我也知道。」
「孩子是足月生下來的?」
「是啊!」村雄好奇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救命用的。」關夫咧唇微笑,事情已明朗化了。「你記得孩子在哪間醫院生的?」
「東京小原醫院。御和先生,你要走啦?」村雄訝異道,「沒事了嗎?」
「謝謝你的幫忙。我很難過尊夫人離開你,不過我想這未嘗不是件好事。」那種陰險狡詐的女人留著是禍不是福。
「御和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村雄有些不悅,妻子離開他這叫好事?
「我的意思是,這樣你才可以專心在事業上衝刺。」
「你……」村雄有些顫抖,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明天到御和集團名下的御翔公司找川上先生,他會和你商討有關於資助你東山再起的細節。」
「謝……謝你,不過為什麼?」他猛吸氣,又驚又喜。
「因為你這人的確可以當個好老闆,我很欣賞你。」此刻,關天顯得精神特別暢快,輕鬆的向他揮別。
「這不是夢吧?」待他身影不見,村雄猶傻傻自問。
☆ ☆ ☆
所有的人都在等待,包括怔住的綺綺和一幹員工。
「抱歉,我不能。」嫣嫣思索半天,抬頭堅定道。
「為什麼?」幾乎所有在場者均齊問出聲。
其中尤以其英為最。
他臉一沉,覺得面上掛不住。
「為什麼?」他幾乎用吼的,人也大步走向台上。
現場一片靜寂,人人均望向嫣嫣。
嫣嫣聳聳肩,突然間覺得好滑稽,大家像看電影一樣死盯住他們不放,急奢想知道接下來故事會如何發展……
她靈光一現,突然有個絕佳的好主意,保證整慘他,讓他囂張的氣焰收斂一下,別再老是自以為是。
「你有權利不接受我,但是你沒有權利拒絕我追求你。」其英理直氣壯道,自以為必能說得她啞口無言;台下的同學們也紛紛點頭稱是。
「是嗎?如果我是有夫之婦呢?」
她滿意的看到全場震愕的眼光,而其英則大驚失色,一下子慌了手腳。
「你……是嗎?」他勉強壓下驚恐,僵硬道。
「我是。」嫣嫣再也忍俊不住,這實在太好玩了!她感到血液中幽默愛笑的因子再度甦醒,於是露出了數個月來第一次綻放的清麗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