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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蔡小雀

  鏡子映出一張清秀的瓜子臉,沒有艷色,沒有清麗,只有一雙濃眉大眼和平凡的鼻子、嘴巴。

  潮濕的頭髮披散在肩頭,細白的頸項和單薄的肩頭與輕微起伏的胸線……

  沒有前凸後翹小蠻腰,沒有飄逸的長髮和精緻動人的臉龐,沒有傷春悲秋吟詩作對的本事,沒有溫柔婉約的輕聲細語。

  粗魯,古怪,壞脾氣,男人婆……這就是她。

  可是……夏紅將臉埋進雙手裡,悲從中來。

  男人婆也想要有春天,也想要愛人,更想要被愛……

  可是她永遠只能做別人的好朋友!

  「心如刀割」四個字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痛,她想要尖叫,想要吶喊,想要嘶吼,但是……她更想要痛哭失聲。

  只是夏紅沒有嚎啕大哭,她只是靜靜地流著眼淚,雙手緊捂著臉,彷彿這樣就可以假裝她沒有傷悲……假裝沒有哭。

  躺在梳妝台上的手機陡然響起,她沉默地拿過手機,螢幕上出現的是瑞恩的手機號碼。

  她現在沒有力氣偽裝快樂,或許,明天吧……

  夏紅沒有接,讓語音信箱代接。

  鈴聲戛然而止,過了片刻,上頭出現訊息的圖案。

  她心頭微微悸動,卻依舊強忍渴望,消去了訊息。她不想知道他說了什麼話,也不想再聽到他溫柔卻殘忍的安慰。

  「二姊,跟你借一條牛仔褲好不好……」秋紅跑了進來,看見她狼狽的模樣,不禁一愣。

  夏紅沒有抬頭,「自己去衣櫥拿吧。」

  「二姊,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吹頭髮?你這樣會感冒的。」蘋果臉上總是笑意盎然的秋紅此刻笑意全失,急忙抓過毛巾幫她擦拭潮濕的頭髮。

  「什麼?」夏紅抬起頭,茫然地道:「噢,我忘了。」

  「二姊,你怎麼了?」秋紅緊張地搜尋著她的神情,想找出古怪之處。

  奇怪,怎麼她跟同學去溪頭玩了一趟回來,二姊就變得這麼神不守舍、失魂落魄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手機鈴聲又響,夏紅臉色微變,立時就想按掉它。

  秋紅眼明手快,一把搶過手機,「你幹嘛不接啊?」

  「秋紅,掛掉電話。」她急忙嚷道。

  可是秋紅已經按下接聽鍵,「喂?」

  夏紅的心跳漏了一拍。

  「大頭哥啊,這麼晚了你找我姊做什麼?」

  夏紅一顆心總算跳回歸位,但又不禁有一絲失落。

  「……你等等喔。」秋紅眨了眨一雙大眼睛,對夏紅笑道:「是大頭哥打來的。」

  她接過電話,「謝謝,你不是要拿牛仔褲嗎?」

  「噢。」儘管秋紅還是很好奇,但深怕萬一讓二姊發起飄來就不好了,所以她識相地挑了件牛仔褲就走出房間,還體貼地關好門。

  「大頭,找我做什麼?」夏紅有氣無力地道。

  「小夏,我跟你說,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我明天在研討會理幫你弄一個旁聽的位子,還可以幫你弄一張識別證……」大頭滔滔不絕的說著他想了許久才想到的計畫。

  「謝謝,我沒興趣。」她二話不說就切掉電話,最後索性把手機關了。

  發呆半晌後,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瑞恩愛的是晴晴,她就算有通天徹地的本領,也沒有辦法跟一個死去的人爭。

  晴晴雖然死了,可是她的身影永遠留在瑞恩的心裡,她是發了什麼癲,才自以為可以拂去他心頭的傷,把自己塞進他那個已經沒有任何空位的心房裡?

  夏紅將臉埋在手心裡,忍不住逸出了一聲嗚咽。

  她沒有來,也沒有接他的電話。

  他原以為她第二天還會再來找他,最起碼也會來拿走食盒,這樣他就有機會向她道歉。

  瑞思苦思了一整晚,努力給慌亂的心編織一個合理的理由——胸口撕裂般的慌亂和痛楚是出自於愧疚,一定是。

  所以他必須向她道歉,為自己的粗心大意和過於直接的話語。

  但是她第二天沒有來,第三天也沒有來……

  他又陷入吃什麼都食之無味的日子裡,可是他卻驚慌地發現,他居然想念她的人更甚於想念她的食物。

  瑞恩也曾想過,是否應該直接到有機小餐館去找她、向她解釋?

  可是生平第一次,他因心慌而卻步了。

  心底像是打翻了調味罐,酸甜苦辣的滋味一古腦兒的湧上心頭,不斷的掙扎和不斷的猶豫讓他的精神繃到快崩潰的邊緣。

  他像遊魂般到桃園開研討會,回台北又參加刑事偵察小組的研發會議,等到回飯店時,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瑞恩疲憊地脫下外套,走進浴室洗了一把臉,冷水潑濕了他的臉頰,卻潑不醒他這幾天來迷迷茫茫的精神。

  擦淨了臉,他疲憊地走向小吧檯要倒水,眼角餘光卻瞥見那個紅漆食盒,他心中一痛。

  她……今晚還是不來了嗎?

  這時,門鈴聲響起。

  他雙眸二見,胸口一熱,急忙衝向門邊,連看也未曾看便一把拉開門。

  「我以為你今天又不來……」話未說完他便呆住了。

  坦斯好奇地看著他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五指在他面前揮了揮,「怎麼了?是我,你在等別人嗎?」

  「對不起,我累了。」瑞恩二話不說關上門。

  留下一頭霧水的坦斯頻頻跳腳。

  「喂,瑞恩,瑞恩……」

  夏紅……你今晚還是不願來嗎?瑞恩失落地倚在門上,低低喟歎。

  小玉擔憂地望著站在廚房裡,對著一鍋滾沸了起碼有五分鐘的水發呆的夏紅。

  她和基頓先生鬧翻了?還是吵嘴了?

  伺候完最後一桌客人離去,小玉急忙掛上「休息中」的牌子,跑進廚房拯救那個有可能會因水煮干而引起鍋子爆炸的老闆。

  「小夏姊,你……好不好?」小玉笨拙地探問著。

  夏紅轉過頭,顯得有些失神,「什麼東西好不好?喔,你是說紅豆湯嗎?應該快好了……咦?我還沒把紅豆倒進去嗎?」

  她豈止沒倒紅豆,她連紅豆袋口都未拆封呢。

  小玉關掉爐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外拉,「小夏姊,我們聊一下。」

  「什麼事?」夏紅被迫坐在椅子上,她不禁有一絲困惑。「怎麼突然想跟我聊天?」

  「你和基頓先生吵架了嗎?」小玉關懷地問道。

  夏紅的表情微微一變,她低下頭,清了清喉嚨,「也……沒有啦。」

  「那為什麼好多天不見他來,你也沒有送「外賣」呢?」小玉偏著頭,可愛的臉蛋上滿是堅定,「我很擔心你,如果有心事的話,千萬不要憋在心裡啊。」

  夏紅的眼眶迅速紅了,她也不想,可是這幾天她的眼睛像有自己的意識,總是不受她的理智所控制。

  「我眼睛痛。」她還想隱瞞,可是不擅說謊的表情早就洩漏了一切。

  「小夏姊,是不是基頓先生對你不好?」小玉義憤填膺道。

  「不,不是,是我自己的問題。」夏紅拿過一張餐巾紙擤了擤鼻涕,勉強擠出一朵笑,「我自己笨蛋,自作多情。」

  小玉一愣,「自作多情……不會的,我看基頓先生也很喜歡你呀。」

  夏紅垂頭喪氣,「他只是想跟我做好朋友。」

  「可是……可是他看著你的樣子不像只想跟你做好朋友。」小玉回想起親眼所見的點點滴滴。

  夏紅呆了呆,希望的火光自雙眸中燃起,「你是說真的嗎?你真的有這種感覺?」

  小玉用力點頭。

  夏紅才傻笑了不到兩秒,立刻又垂下頭歎氣,「你這麼單純天真,有可能把他的表情解讀錯了,唉……我怎麼可以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小夏姊,你不像是那種輕易就會放棄的人,為什麼現在就哀聲歎氣的放棄了?你忘了一開始基頓先生根本沒看見你這個人嗎?可是他現在非但跟你有說有笑,而且還將你引為知交好友,你看,進步神速呢,也許有一天,他會接受你啦!」

  夏紅倏地驚醒,她眨了眨眼睛,猛地站起來,「對,我為什麼現在就自暴自棄了?想當初他根本把我看得跟狗屎沒兩樣……」

  小玉想笑,可是眼見夏紅振奮起來,她忍不住對自己當頭棒喝的功力沾沾自喜起來。

  「就是說嘛,你們認識沒多久就有這麼厲害的效果了,如果你再繼續窮追猛打下去,說不定不到半個月,他就讓你手到擒來了。」

  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玉在夏紅身邊待久了,說話舉止也被感染了。

  夏紅又恢復了她一貫的樂天和積極,「對,戀愛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怎麼可以窩在這裡自憐自艾呢?這不是我的作風。」

  小玉好高興又看到夏紅「活」過來了,她歡欣地拍著手道:「太好了,這才是我最最崇拜的小夏姊嘛。」

  夏紅神采飛揚地一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我一定稟持我的原則,誓死把瑞恩‧基頓追到手,讓他從此將楊紫晴埋藏在過去,然後和我共同創造幸福的未來!」

  小玉咧嘴一笑,突然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了什麼,「咦?楊紫晴……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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