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笑了,她可直一是寸步不讓哪!
「好,我尊重你的行事方式,」他緩緩站了起來,「我們走吧。」
她瞪著他,「走?去哪裡?」
他微一揚眉,「我們要到各個心理治療機構做調查。」
「長官,這種小事交給我們做就好了,你毋需親自出馬。」打死她也不要跟他一同行動。
屁股後頭跟個大官「出巡」,她又不是腦袋燒壞了自找苦吃!
何況她早就對他恨得牙癢癢,每次在他蓄意挑*時,巴不得撲過去咬住他的脖子,他再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到最後不是她發瘋射死他,就是她飲彈出口盡。
「我說過了,這件案子由偵三隊和你們合作偵辦,身屍本案負責人之一,我怎麼能缺席?」
「你是大隊長,坐在辦公室裡等我們的報告就夠了。」總而言之,她就是不願跟他同進同出。
不理會她帶著明顯排斥意味的話,杜漸瀟灑地轉身就走,「走吧。」
可惡!他壓根沒有把她的話聽進耳裡。
任冰站在原地瞪著他的背影,見他大踏步自顧自的離去,她不得不快步跟上他。
可惡!她今年必定是流年不利,煞到什麼壤柬西,否則怎麼會白天晚上都有「噩夢」纏身?
晚上夢兒和他上演詭異的武俠片也就算了,白天還要和他共事打擊犯罪,她……她是招誰惹誰了?竟然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 * *
坐在杜漸的黑色跑車裡,任冰眼神冷漠如冰。
他專注地凝視著前面的路況,沉聲道:「和我一同辦案有這麼痛苦嗎?」
她沒有回答。
坐得太靠近他,令她有點喘不過氣來。
他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麝香味,袖子隨意捲到手肘處,完美的頸部線條,寬闊的男性胸膛,他穩健握著方向盤的大手,在在對她形成了一種莫名的壓力。
他是個矯健又出色的男人……她突然連呼吸都不敢大用力,免得吸入太多令人暈眩的詭異氣息。
杜漸突然側首瞥了她一眼,她的心臟枰然劇跳了起來,有種緊緊被糾纏住的怪異感覺。
「你在生氣?」
她勉強開口,「長官,你言重了。」
「叫我杜漸。」他臉上的神情平靜無波,她根本無從懷疑起他是否蓄意佔自己的便宜?
「長官,這於禮不符。」她生硬地回答。
「尢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行動時最好假裝是夫妻,看是你要當那個有躁鬱症的妻子,還是我要當那個有憂鬱症的丈夫。」他語氣淡然的提議。
問言,任冰蹙起雙眉,「長官,有必要弄成這麼複雜嗎?我們是在辦案,不是在玩家家酒,沒必要假扮夫妻演戲吧,」
〔你希望前世靈體教派知道警方已經盯上他們了?」他沒有直接回答,只是簡單地問。
「一八三二他們到張家進行調查,隨便哪個人都會知道警方已著手偵辦這件案子,現在假裝我們沒有在調查,豈不是由自欺欺人?」她對他開炮,一點都不客氣。
他瞥了她一眼,「他們到張家詢問是警方例行公事,不做的話才容易啟人疑竇,這件案子必須分明暗兩條線去進行,他們在明,我們在暗,一打聽到了前世靈體教派的消息,我們即可攻其不備。」
她的理智告訴她這是上策,但是她心底卻深深抗拒著這項安排。
和他在一起是種複雜的麻煩,她是量了頭才會答應。
「長官,既然如此,我自己去調查豈不更不容易引起他人懷疑嗎?」
「你對這種事沒有經驗。」前方路口紅燈亮起,杜漸踩下煞車,轉頭看著她,「我不同,我曾經在美國調查類似的案件,時間長達三年之久,我知道如何應付,你會需要我的。」
「我不需要任何人。」任冰只覺如坐針氈,事實上她現在就好想奪門而出,跟他,跟噩夢,跟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統統斷絕牽扯!
「辦案不能獨斷獨行,你會需要任何支援的。」他深邃的眸子望進她內心深處,「為什麼?你在害怕什麼?怕我搶了你的功?怕我窺知你的某些秘密?怕我……」
任冰睜大了眼,彷彿看見夢裡那雙熟悉的眼眸,似曾相識的低喚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夠了!」她顫抖著,憤怒地打開車門衝出車外。
什麼長官,什麼任務,什麼前世靈體,什麼噩夢……統統去他的!
她受夠了,這兩天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連自己都快認不得自己了,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毀了好不容易掙來的這一切。
杜漸被她突如其來的衝動行嚇了一下,他飛快扭轉方向盤,將車子停靠在路邊,然後下車衝向疾奔的她。
人行道上人來人往,綠樹在夏日清風吹拂下搖曳,任冰失去控制地奔跑著,連日來的緊繃壓力、震驚害怕困惑,已經將她壓得快要崩潰了,她再不下車呼吸幾日新鮮空氣,她一定會死掉的!
她抬起蒼白的小臉仰望天空,刺眼的金色光芒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燃燒起來,就連拂面的清風也平息不了她自內而外散發的灼熱焦痛感。
倏地,一股穩健有力的力量撰住了她的手臂,攔住了她飛奔逃離的身子。
任冰緩緩地日首望著他,黑眸裡盛滿了無助與痛苦。
求求你,讓我走,讓我靜靜。她顫抖著唇辦,無聲地懇求。
杜漸被她的眼神深深震撼往,但他並沒有放開她,依舊穩穩地抓著她的手臂。
「先上車好嗎?恍他的眼光變得溫柔,聲音輕柔得彷彿害伯驚嚇到她。「正午的陽光毒辣,你受不了的。」
她只是無力的搖搖頭。
他無聲地歎了一日氣,輕輕放開了她,和聲道:「附近是大安森林公園,我們去哪裡走走。」
她依然沒有說話,臉色蒼白無血色,不過她激動的情緒總算平復下來,跟著他走向公園。
第四章
陽光是這樣好,綠草是這樣香,公園裡四處可見一臉歡笑的孩童和優閒坐在草地上的大人,花開得份外燦爛,池子遑的嫩綠楊柳也隨風輕輕擺動,像極了莫內那幅美麗的花園睡蓮。
像是感染了四周的寧靜,任冰漸漸冷靜下來,蒼白的臉頰也有了一絲血色。
杜漸靜靜地跟隨著她走到池塘邊,看著她怔怔地坐在白色鐵椅上,凝視著她的眸光帶著一絲疑惑和憐惜。
「對不起。」他歉然道,這兩天他太沒有紳士風度了。
她失神地凝視著隨風飄蕩的柳葉,好半晌才開口道:「長官,是我失態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與你無關,是我自己的問題。」
「不。恍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寬闊的肩膀微向後一靠,吁了日氣這:「這幾天我確實對你造成了莫大的壓力和威脅,其實我欠你一個解釋。」
她側頭凝視著他。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為什麼我堅持要介入這件案子。」他頓了下,坦白的說:「幾年前,我最要好的朋友就是死在前世靈體教派的手中。」
任冰愣了一下,不敢實信地看著他。
「我的好友在美國從事半導體的工作,為人溫和儒雅、善良熱心,沒有什麼不良的嗜好,就是喜歡研究心理學相關的理論。在」次偶然的機會下進入前世靈體教派,一開始他相台田的熱中,還曾打電話告訴我他在教派裡得到的啟示,可是後來他就跟外界斷了聯繫,直到半年後,他的屍體在舊金山海邊被發現,頸上勒痕明顯,耳垂後烙印圖騰,體內有著異常的黏膜物質。」
他的聲音裡有難掩的悲痛和憤怒,這是她頭一次深入他內心世界。
難怪他對前世靈體教派瞭解這麼多,這麼鍥而不捨地追查,一副不抓到幕後主使者誓不罷休的樣子,原來是有這樣的原由。
她的心奇異地騷動了一下,在他眼底閃過一絲深沉的恨意和無力感時。
對於他好友的死,他該不會在怪自己吧?
「事後調查得知,他銀行的存款已被提領一空,連名下的房子和投資也統統合法地轉移到這個教派的手上。」杜漸的聲音低沉冷酷起來,「可怕的是我們竟然沒有一個人事先察覺到這些異狀。」
她看見他深刻的自責,明白他將這件事攬到自己身上,除了不讓好友死得如此淒慘冤枉外,也不想讓這樣的悲劇再度發生。
她直覺想安慰他,可是她不懂該怎麼表現出溫情的關懷,不懂該怎麼安慰人,而且她認為辦案不能融入私人情感,公權力也不能淪為報復的手段,所以她選擇沉默。
杜漸也沒有期望她會說什麼安慰話,他看著池塘裡的鳥輕啄水面上的浮游生物,撩起了一圈圈的漣漪,若有所思地道:「我知道這不符合原則,但是在台灣偵辦這類案件的經驗並不多,於公於私,我無法袖手旁觀。」
任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你說得沒錯。」
這件事是她反應太大了,她不得不承認,她反應會這麼激烈,大部分是她自己的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