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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牆上時鐘的短針走到三。
呂可娣一根根板開抓住她手不放的大掌,確定身邊的人睡得極沉,接著輕手輕腳的下床,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裳,穿好之後走出客房。
她把披肩的鬈發挽起來,用海貝殼夾子固定,然後進浴室洗了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臉帶紅暈,掩不住的醉意流轉在眉目之間,她使勁用泊濕的毛巾貼住臉,這樣的降溫方式果然有效,努力了一下,紅暈果然消退不少。
待心情也回到原來的平靜,她轉身走出浴室,按亮廚房的燈跨進裡面。
櫥櫃裡的存糧不少,她拿出一部分,接著打開冰箱,將裡面的青菜蔬果全部搬出來,分門別類以後,她洗洗切切,起油鍋,倚著流理台安靜地攪拌麵粉,也把切細的蔥給放下去……
一個小時過去,成果輝煌。
成疊的蛋餅皮,隨時可以下鍋的面疙瘩,青菜沙拉裝在保鮮盒裡,瓦斯爐上面還有仍然用快鍋燉著的牛脯、崆肉、咖哩,只要燉好放冷,就可以把食物裝進盒子或是密封袋,再放進冰箱的冷凍室,隨時想吃,拿出來退冰放進微波爐裡,很快就熱騰騰的。
她算了算,這些大概夠他吃上一個星期了。
擦掉額頭上的汗,雙手搭在流理台上,她沉思了好一會,這才慢慢撫過保鮮盒,低喃:「傻瓜,你難過什麼,又不是回不來了,只是出遠門一趟而已。」是啊,可心底為什麼還是難過得不得了?
像是要給自己自信心似的點點頭,這時快鍋的汽笛發出鳴叫,她動手關掉爐火。
對啊,與其在這裡傷春悲秋,還不如勇敢去面對。
可是,想歸想,如今在魔鬼窩裡等著她的又是誰?
按理說,當年那個控制他們的惡人早死了,一個吸毒成癮,沒有毒不能活的人,能夠強韌的撐過這許多年嗎?
要真這樣,只能說老天無眼,壞人老是活得又長又久,反而好人短命……
她思緒遊走間,手也沒閒著……直到把全部的食物都整理好放進冰箱,天色已經微亮。
回到客房,奧伏羲依然睡得沉。
他要是醒來知道,她在他昨晚喝的約容夏奶茶裡面加了安眠藥,肯定會火上半天,但是,她也相信,生過氣的他會諒解的。
傾下身,把唇落在他的唇上,一個、兩個、三個,她呢喃,「這是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我親愛的!」感情忽地纏入骨,不是突如其來,是滴水穿石,一天天,捨不去,斷不了,故而,綿成了詩。
她愛他。
很簡單的話,卻花了許多時間才明白。
人吶,總是笨在最後關頭,也在臨了,才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
站直身子,關掉小夜燈,呂可娣輕輕巧巧的走出客房。
暫時,走出奧伏羲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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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他才不會諒解!一百個不諒解!
這女人以為她是救世主嗎?在他們直奔本壘後,留下十隻大象都吃不完的食物,接著拍拍屁股走人.她把他當什麼了?!
他發誓,見到她的頭一件事.就是狠狠的揍到她屁股開花!
奧伏羲一臉怒意的抽著煙。
「煙抽多了,人死得快!」荷眼伸長手刷地一聲拉開窗簾,迎進一屋子的清涼還有光明。
他只是眨了眨眼。
她轉身抽掉他手上的煙,「拒抽二手煙是我的權利!」
這隻狐狸精!
奧伏羲不跟她爭,重新拿起一根煙叼在嘴巴上,沒有點燃。
他平常不抽煙,只有心煩的時候會拿來當消遣。
「你咬牙切齒的樣子真可怕,好像跑了老婆的男人。」越是不能惹的,荷眼越喜歡捻著人家的鬍鬚玩,至於後果……那種事情不需要太在意。
他咬扁了煙屁股,「我不想聽隻狐狸倚老賣老,」
「嘖,說我老,你不知道女孩子對年紀最忌諱、最敏感了?」
「你是來找碴的!」
「茶?二斤幾百塊的那種?誰喝那種東西,我是有品味的狐狸,沒有天山松露茶不喝,沒有猴兒白毛尖不喝……」
「你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啊?狐——狸——精?」需不需要他去找個道士什麼的來把她收了乾脆?
「哇,火氣這麼大!」她嘖了兩聲,五宮中最勾魂的眼出奇的水靈,就連嘟嘴也有份冶艷的風情。
「哼!」他不為所動。
「惹你心情不好的人都走了,怎麼不去追?」這個不太老的大老爺,向來她是敬而遠之的,她不像其他的妖對人類有太過複雜的愛恨情仇,還是諸多她搞不清楚的念頭,她是她,想玩就玩,至於其他……還是玩。對他來說,她也只是眾多妖怪裡面的其中一個吧。
不會對誰牽腸掛肚,不會魂不守舍,更不會有什麼割捨不斷的感情之類的麻煩。
她感興趣的是,她在他眼中好像看見了一些「亂七八槽」的感情在發酵。
因為她從來不懂那些感覺,所以好奇。
「這是身為姐妹的你應該說的話嗎?還是你從來沒有把她當親人,是可娣自己一廂情願?」一廂情願把只妖當家人,一相情願離開他,為的是另外一個「家人」,她的心裡面有自己嗎?
「你問我這麼深奧的問題,想考倒我喔。」荷眼一臉的不明白。
把煙丟人桌上的煙灰缸裡,奧伏羲站起來,從衣櫃找出衣服穿上,西裝褲加薄毛線外套,他該出門了。
沒有回頭,他低聲卻不容反駁的說:「你看家,沒有我的許可,哪裡都不許去!」
這隻狐狸需要反省,她太失職了!
荷跟沒有抗議。
為什麼她也覺得自己好像不夠盡職?鳴,明明她又沒錯,這界限好難定義喔。
奧伏羲離開家門,算一算,這時候的可娣還騰雲駕霧的坐在飛機上,他的時間寬裕。
看起來,他還可以先回老宅子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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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真的不能鐵齒。
不能說我這輩子再也不去哪裡、哪裡……咒言,總是會讓你反著方向走,到後來,還是要回到原點。
不同於她記憶裡的倫敦,坐在車子裡的呂可娣托著粉腮,凝望泰晤士河畔蔥綠的樹木和景致。
泰晤士河距離倫敦市中心不遠,往南大約三十分鐘到一小時的路程。這兒的風景不同於倫敦莊嚴隆重的歷史痕跡,更顯得風情萬種,多樣的面貌叫人看得目不暇給。
她不去問司機要把她帶到哪去,既然來了,就把一切交給那只看不見的幕後黑手。
不一會,車子便駛進一條大道,兩旁有著櫛比鱗次大樓,車子停在其中一棟大樓前。
有人已在大樓門口等候著她。
坐在她身邊的紅髮男人陪著面無表情的她下車,跟著向一個等候在那的人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這才帶著她搭上電梯,來到三十七樓。
太過涼快的空調讓習慣自然空氣的呂可娣不是很習慣,一進去就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
早知道應該把外套帶來的。
她環顧四周,美輪美奐的裝潢,一流的建築,十分的氣派,因為過於裝飾,讓人生出嚴肅的疏離感,
「我就送你到這裡,ReneGruan先生在裡面等著你。」紅髮男人指著旁邊的一扇門,對她擠眉又弄眼。
瞧他那副流里流氣的樣子,呂可娣確定自己不喜歡他,但她還是頷首為禮,道了謝,輕輕吸口氣後,伸手敲門。
「進來。」門內傳來低沉的男聲。
打開厚重的門,映入她眼簾的是棗紅色的絨地毯,厚重的辦公桌,所有的擺飾都是冷峻的金屬顏色,叫人有些窒悶。
黑色的旋轉皮椅上坐著一個笑盈盈的男人,透過金色框的眼鏡,雙手搭成尖塔狀的看著走進來的呂可娣。
「好久不見,Athena,說起來,我不應該再叫你這個名字,我聽說你現在的中文名字叫呂可娣。」
上流社會人士的口吻,不是很流利的中文,呂可娣可以確定她不認識這個人。
「是你找我來?我並不認識你。」她開門見山的說。
這種地方她一分鐘都不想多逗留。
「別急,既然你都來了,好這一趟飛機,我們有得是時間慢慢敘舊。」他平凡的五官中有著一抹渴切。
「我並不是來跟你敘舊的,盧內·古禮歐先生。」剛才門板上貼著他燙金名字,想必就是這個人。
「我的名字激不起你任何想像嗎?」他的語氣略帶失望。
她想了下,搖頭。
「你對以前的同伴沒有一點懷舊的感情,真叫人失望。」
「過去都是不好的記憶,誰願意抱著那些回憶牢牢不放?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來了,希望你也說話算話,放過紅霓。」表面上看起來他無惡意,但是她實在不明白,他花了那麼多錢要她來英國,為的是什麼?
「從以前你跟紅霓的感情就最好,離開惡魔窩,你們還是在一塊。」他起身走向她,全身的亞曼尼明牌像活動招牌。
「你……到底是誰?」知道她跟紅霓過去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