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大頭華雜記(一)
陳毓華
這一日,難得徐姐說要序,阿華很乖地蹲到電腦桌前敲打。也不是說我很皮啦,是因為一個腦汁被搾乾的人,(要是還能稱之為人,不是叫木乃伊的話。)惟一最想做的事,就是兩眼呆滯的窩在沙發上聽雨、看雲、睡大頭覺,當然,上街瞎拼浪費自己賺來的血汗錢也是道德的。
也許是最近過得比較像人,情緒波動也大,我居然很樂意寫這篇沒頭沒腦的雜記。
換個角度想,不用局限於故事情節,不用非要談情說愛,可以有一塊喘息的園地讓我胡說八道,豈能不珍惜、不感恩。
說到珍惜跟感恩,就想到最近的不景氣。(阿華,你就不能聊一些五四三,非要講這麼嚴肅的話題嗎?)嗯,大家忍耐一下,要是忍不下去,就給它「浪」過去也不要緊啦。(糟糕!說台灣國語不合乎美女的標準,下次一定改進啦。)
(還啦,連多個啦字也不及格!)(阿華的大頭上出現小丸子的黑線,越來越多。)
不景氣,不管是從報章雜誌,還是怎麼都逃不了受它荼毒的電視上看,失業的人口以非常可怕的速度遽增,就連上網哈拉遇上的網友也一堆失業人口,也許是真的沒飯吃的人太多,一向缺乏危機意識的大頭華都發現,我們這塊羅曼史天地增加不知道多少的後浪,也許吧,大家會覺得爬格子的行業比較「好賺」,哈哈哈。
有一回跟網路上的朋友聊天,說到感恩,我隨口說了——
「人要謝天謝地,感謝身邊所有的一切。」
他居然對我的話嗤之以鼻。
「謝天謝地?我身邊的一切跟天跟地有什麼關係?」
哈哈,阿華尷尬了。
不勉強,話不投機也就把話題轉到別的地方上。
記得N年前阿華讀書時候,課本上有一篇文章就叫「謝天」,大致的內客已經忘光了,獨獨篇名印象深刻至今。
現在的孩子大概都以為豬肉是從超市中生出來的,米飯是從電鍋長大的,他們在乎的是電玩有沒有破關,當爹娘的有什麼沒有滿足他,活該他比別人不幸這類的事。
說謝天,是懷抱感謝萬物的心,感謝有前人的努力才有後人乘涼的好日子。
好生活不是會平空出現的。
失去感恩的心,砍爹娘的,就因為要不到區區幾百塊的錢。
呵呵,別說得太沉重,畢竟這只是一本言情小說,(阿華的阿娜答來敲我的頭,唉,頭會越敲越大的。)
對啊,許多人都這麼說。
現在,阿華走到哪都能看見人手一本的言情小說,家庭主婦也罷,學生也好,顧超市的小姐,檳榔西施……可見文字無國界。
可年頭變了,作者沒了文字道德心,只求名利,卻遺留肉眼難以看得見的禍害。
大頭華只是一個小小的文字工作者,衷心感謝有一口飯吃,感謝有份工作,感謝所有的人!
好啦,我也該來克盡一下本份,談一談這本《青鱗》。諸位帥哥美人,你們一看就知道阿華又皮癢了,久久不碰系列的人居然把一本書寫成不知道會變成幾本的系列書。(我肯定是好日子過太久,一聽到徐姐下令一個月要交一本書,我馬上後悔到天涯海角去,依照大頭華的蝸牛速度……希望別犯之前寫系列的毛病,不然又要被口水淹死。)
這本書寫得很開心,拾回很久都感覺不到的寫作樂趣。
不過請別期待,因為阿華不知道會寫幾本,也許寫完《驚虹》就掰掰啦!(阿華很奸詐對不對,驚虹是下一本書的書名,別來打我啊!)
就醬子凌!咕得掰!
楔子
故事之前……
扶手是純金打造,綴滿翡翠華鑽,輕輕擱在上頭的是一隻修長優雅的胳臂,小指鉗著金指套,微微的翹著。
空氣中瀰漫著百花的香味,重重的紗慢外是波瀾浩森的一方水塘,紫紅白綠的荷花舒展著花葉,遠處女子的笑語隱約,勾勒成天上人間的美景。
兩頭栩栩如生的麒麟趴臥在雪白的波斯地毯上,懶惰的長爪恰好構著那鋪滿寶石的座位。
一團繡球從落坐者手中跌落,頓時六股彩線朝四面八方滾去。
紅橙綠藍靛紫。
一把金色絞剪握在瞎子的手中。瞎子不是天生,她的眼是硬生生被驕烈的沙漠艷陽曬瞎的。
「剪。」那聲音輕如落葉,一點重量也沒有。
纖纖素手一個起落,紅橙綠藍紫如羽毛般落地,獨獨剩下靛色。
「有趣,是青鱗。」把玩著那股線頭,聲音的主人笑得叫人不寒而慄。
「回收嗎?」瞎女郎多此一問。
淡淡的焦味傳了出來,那股靛線無火自燃,片刻,化為灰燼,沒入地毯不見。
「是該他了。」金指套無意的劃過扶手留下一路痕跡,一把價值連城的椅子就此毀去。
第一章
唐開元年間。
蘇州,狐狸莊。
很江湖的名字吧?!
少來!它江湖在哪了?聽起來又笨又蠢,跟狡猾一點也扯不上關係。
哎呀,別這樣說,住在裡頭的人是「油」了那麼點,三不五時狡猾那麼一下,可,一鍋粥裡多少要加些不同的作料才見「風味」,何況無奸不成商,不稍稍奸詐狡猾一下,哪賺得到白花花的銀子?
嘿嘿,談狐狸莊當然要提一筆這莊的創始人——天春春。他原來是個平凡無奇的生意人,只因長了一張桃花臉,被富家千金錢千千給看上,便成就一段姻緣。
人財兩得的他挾著老婆陪嫁的嫁妝,很快的發跡,狐狸莊成了氣候,當鋪也開了分店,平步青雲,生意扶搖直上不說,「家事」也做得一把罩;婚後一年,肚子爭氣的妻子就為他生下四個帶把的公子,賀客盈門差點沒踩平了莊裡的門檻。
一心崇拜江湖人物高來高去的他,為了讓四個孩子不「辱沒」了狐狸莊這個響叮噹的莊名,各自替他們取了江湖氣息濃厚的名字,就算無法培養一個武林盟主或是江湖殺手,天天聽著過癮也好。
於是,可憐的狐狸莊四大公子,從此背著跟人完全不搭的名字生活下來。
老大,天青鱗。
天春春取的「鱗」字可是魚鱗的鱗,雖說魚兒能游在水中是不錯,可依照天春春奇怪的想法,他想取的絕對是麒麟的「麟」字。
至於老二、老三的名字就甭提了,天雄壯、天威武,聽起來跟衙門老爺升堂時衙差喊的口號差不多。
天春春更想不到長大後的天雄壯瘦得可比竹竿;天威武一臉「痘」花,娶了老婆以後,變做名副其實的「驚某大丈夫」,威武的是他的妻。
老四,天鳥過,說穿了,一飛沖天,鳥過穿雲。
一輩子沒踏出過蘇州的天老爺希望這個兒子背生雙翅,大江南北當個行俠仗義的快客,博得好聲名。
然而,四個孩子沒一個照他的希望成型,而且,每個都「扭曲」得厲害,望子成「蟲」,望女成「空」,這老天爺究竟是厚待他還是看他不順眼,沒人知道,也不研究。
基本上,一舉得四兒,天春春的人生到此,是沒什麼好求的了。
也許是名字取壞了,一家子陽剛得要命,天家錢庫銀樓不少,蟑螂螞蟻也養得肥胖,可莊裡頭就是陽盛陰衰,缺女人持家缺得凶。
也不知怎地,想到狐狸莊工作的婢女其實不少,天春春給的薪資豐厚,加上工作輕鬆,這麼好的活兒,別說服侍四個公子,就算徵個掃地工,也是經常從莊所在的城東排到城門外,仲介工作的牙人長年把狐狸莊徵人的條子貼在城裡最顯眼處,偏偏仍是請不到一個婢女能在狐狸莊裡待上幾天。
住進莊裡頭的婢女不是腹瀉不止,不消幾日便被遣回療養,要不就是來上工的半途出了意外,像被馬車撞破頭,更離譜的,距離莊門口沒兩步,居然嗆了風,氣提不上來,小命嗚呼。
許是八字不夠硬,想來也進不了天家門。
二十多年過去,莊裡頭還是那些錢千千從娘家帶來的僕人,但是每個都垂垂老矣。
在狐狸莊,小子是臭的,女娃兒是香的。
錢千千自從知道自己的肚皮再也蹦不出一個孩子來,十幾年來心情一遇陰天就愛翻舊帳,一天三餐反覆叨念,念得莊裡的男人個個耳朵長蘭,生怕自己一文不值,哪天老娘一個不爽,未免有被掃地出門之虞,只好更拚命的討好,希望不要連遮風蔽雨的地方都被剝奪。
不過,四個兒子也不全都拚命的討好親娘,就有個人成天悠悠哉哉的藏在狐狸莊的玫瑰園裡,不管天塌下來了沒地照常過他的好日子。
他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就算太陽曬到屁股也沒有翻身的意思,反正他愛怎麼睡都沒人管,不用像那個勞碌命的哥哥,天天背著算盤到處奔走。
上有個聰明睿智的哥哥掌生財,勞動服務呢,家裡請了一堆僕人,用不著他不沾三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