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什麼——」國師眼睛越瞪越大,嘴巴也開的足以塞進一顆雞蛋。
機艙裡,除了呼呼大睡的雷神外,還有一堆各式各樣的烈酒。
「別想棒槌杵在那裡,來幫忙啊!」爛醉如泥的雷神重得像頭豬,他一個人沒辦法搬動。
「快手,你又故伎重施了?」國師的語氣不佳。
幾個月前他也曾被類似的手法制住,現在,他又惡劣的如法炮製,真是不可原諒的罪行。
但雷神不像他痛恨飛機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快手為何要灌醉他?
「一言難盡,先幫我擺平這傢伙吧!」快手也沒好氣。
只見他嘀嘀咕咕的也不來幫他一把,幹嗎?
國師不甘願的接手,撲鼻而來的是沖天的酒味。
「該不會你也——」快手竟也一身酒味——這兩個玩命的笨蛋!
「我說過別吼。」他努力搖頭,使自己看起來清醒一些。「這混蛋精得像隻鬼,我不陪酒根本灌不倒他。」雷神的酒量一級棒,他不得不承認。
為了順利把雷神帶回來,他使出渾身解數,真可謂賣命演出了。
「我好像把你的頭擰下來。」國師懷疑他的腦部構造塞的是泥漿。「你就一路灌他酒?」
「是啊!」這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方法了。
「豬頭!」國師歎息。「兩個醉醺醺的酒鬼——要弄昏他只要給他吃顆安眠藥就行了,你沒想到這點吧?」
他敢打賭快手不會舉一反三的想到這麼簡單的問題。
天才和白癡是在一線之隔沒錯,他是機械天才卻也是常識白癡。
「咦,這麼好的法子我怎麼沒想到?」快手搔頭。
國師無可奈何的拖著雷神往前走,交給手下。「送他回靜室休息。」
手下們領命而去,他回過頭來找尋快手,赫然看見原先還活蹦亂跳的快手早已咕咚倒地。
國師又歎氣。
遇上這些問題傢伙,十條命都不夠用!
%%%%%%%%%%%%%%%%%%%%%%%%%%%%%%%%%%%%%%%%%%%%%%%%%%
快手昏睡兩天兩夜後才醒來。
「赫,你們怎麼全到齊了?」他懶洋洋的打呵氣,一頭銀灰色的長髮都還沒來得及梳理,裸著胸只著一件棉質長褲,神情慵懶而迷人。
赤蛇總部三面環水,高聳的古堡又分為好幾座,他們個人各據一方,有事相商才會飛車到總部所在,平時每個人都在世界各地,所擁有的住宿點其實和旅館的感覺差不多的。
這幢內部裝潢像維京人時期的堡壘就是快手在赤蛇總部的住宿點。
此刻,有人或坐或聊天,待他一出現,所有的視線全衝著他來了。
給自己泡了杯香濃提神的咖啡,他四肢伸展,前幾天的疲倦都不見了。
「哎,別淨顧著喝咖啡,我們可不是沒事跑來看裸體的。」一身牧師打扮的牧師打破原有的寂靜。
「又沒人叫你們來,自認是大忙人的人可以先走沒關係,我這裡也沒東西招待客人。」咖啡下肚,快手的腦子又恢復正常的運轉。
這些傢伙肯定是國師召來的。
「你少踐得像二五八萬似的,雷神那傢伙是怎麼了?陰陽怪氣的,亂不對一把的。」國師迫不及待地問,這問題已經擱在他心上好幾天了,再不追究要發霉的。
「他醒來了?」
「他有金剛不壞之身,早八百年前就醒了。」國師對總部的一切瞭如指掌。
「他人呢?」快手急忙把咖啡杯放回桌子上,作勢要跳起。
「瞧你緊張的,有人看他往海岸去了。」牧師大皺其眉。
「該死!你們怎麼不找人跟著他?」快手飛也似的抓起衣服往外衝。
牧師揪住他。「到底怎麼回事?」
「沒時間解釋了,先把他找回來再說。」丟下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的話,快手疾劍般射了出去。
所有人雖然不知道事情始末,看見快手那焦灼的臉也知道事態嚴重,眾人交會一瞥只可意會的眼神後也隨即飛掠出去。
%%%%%%%%%%%%%%%%%%%%%%%%%%%%%%%%%%%%%%%%%%%%%%%%%%%%]
奇形怪狀的岩石下是峻峭的海平線,平時風嘯浪急,絕不會有人傻得往這裡來。在國師的命令下,整個總部的人全傾巢而出,地氈式搜索雷神的蹤影。
快手從不做大驚小怪的事,他行事自有一套理論哲學,在他眼中是刻不容緩的事,國師自然也體會得到其中的嚴重性。
十分鐘後,有手下來報告,已找到雷神。
「他在什麼地方?」快手的聲音裡有著放心的意味。
那手下模糊著一張莫名其妙的臉。「雷先生在花苑的大樹下睡著了。」
偌大的一個人,有必要那麼著急嗎?還出動了所有的人,不過,主子做事,他們這些下人是很難理解其中的真諦的,只要照辦就沒事了。
「睡——」快手從沒這樣驚慌失措過,他放心的表情鐵定很蠢,因為他眼見大伙不以為然的神情。
他清清喉嚨,「就讓他睡去,但是派兩個人守在他身邊,一有動靜就來向我報告。」
「快手,你最好給我們一個充分的理由。」國師沉聲道,若不如此,恐怕他們所有的人會拆下他每一根骨頭當筷子。
「唉!」快手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自己身在哪裡。「說來話長。」
「撿重點說。」「說……」眾人七嘴八舌,壓抑不住的好奇心一股腦出籠了。
快手一五一十把他知道的部分全說了出來。
眾人面面相視。
愛情的事,他們根本插不上手。
「我倒想看看那女孩。」有本事把雷神整得七葷八素的人畢竟是少數。國師好奇心頓聲。
即使是當年的李琳也沒有這等能耐。
「我也要。」牧師野心太大。「我要把迷途的羔羊帶回主人身邊。」
「我的事不用你們插手!」大伙商量的正熱烈時,雷神無溫的低語突地打破一切。
「嘿……雷神……」他不是大夢周公去也?
雷飛清瘦的臉依舊冷漠,整體而言看不出有何改變,唯一明顯的就是唇畔那抹若隱若現的笑容已不復可見。
「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一想到那揪人心扉的名字,他依然心痛。
揮去她步步逼近的鮮明影像,雷飛扭頭便要走。
面對一群好友,他才明白自己的傷口還沒結痂,要坦然面對他們,他還做不到。
看著雷飛躊躇離去的背影,大地更顯肅穆。
良久。
「我一定要去會會那個把雷神變成這樣的女人。」
他們不發一語,卻不約而同地在心中下了這個決心。
%%%%%%%%%%%%%%%%%%%%%%%%%%%%%%%%%%%%%%%%%%%%%%%%%%%
鏤著希臘神話的浮雕,以及高科技的玻璃纖維,使得原先不夠明亮的古建築滿室生光。
拜占庭和諾曼底風格相混的室內,整整一面牆嵌著幾十部電視,舒適的旋轉椅和流線型的辦公桌前坐著一名黑髮少年。
門被無聲息地推開。
安東尼沒有回頭,聲音卻從椅後飄來。
「你回來了,雷神。」
「嗯。」雷神走向精緻的櫥櫃,拿出一瓶年代久遠的波本和水晶杯。
「一早就喝酒?」安東尼旋過身,展露出一張巧奪天工的臉。依舊是手工背心,絲質白衫,完美的像壁畫中的人,飄逸而不真實。
「口渴。」
安東尼揚眉不發一語。
「我想把『天涯海角』四長老交待的任務接回來做。」望著水晶杯中冒泡的冰塊,往日徘徊在他身上的沉沉暮氣彷彿消失了。
「你是說『尋找一首詩』那件案子?」安東尼也耳聞四長老出了這則怪題目。
「不錯,它原來是我的。」
「是在你到台灣之前吧?」安東尼也知道這件案子已經轉移至快手手中。
「那混球堅持不讓我出任務。」雷神一口氣喝掉杯中的液體。
「我也覺得不合適。」沒有人這麼喝酒的,除了自殺的人外。
雷神兇惡地攢眉。「那麼,給我另外的任務。」
「你在逃避?」別看安東尼年紀輕輕,人情世故他可十分透徹。
「他們那些頑劣分子又饒舌了?」雷神怒道。他們懂不懂什麼叫隱私!
「沒有,他門口風守得緊,我是從別處聽來的。」他是幕後操縱者,既然要操縱一切,理應無所不知。
「我不想讓自己變成酒鬼。」多日以來,他說出第一句由衷之語。
「我想——」安東尼沉思道。「你的問題癥結在台灣,任務的話,等你把事情告一段落再說。」
他什麼都知道。
雷飛拿著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他飛快地又注入更多的酒。「給我任務!」他固執己見。
安東尼清湛若海的眸閃過十幾歲孩子不該有的老成。「你再不回去,她的命可保不住了。」
「什麼?」雷飛黑瞳圓睜,一半波本酒全灑了。
「我建議你駕直升機回去,這樣既快又省時,因為對方已經開始採取行動了。」安東尼自顧自地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