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個死了,後面還有更多的貪官污吏等著上台,而他,永遠是站在和他們敵對的立場。
烈問寒清楚的很,除非他存心退出這場官與民的戰鬥,否則殺戳是永遠不會停止的了。
最重要的是----他根本不想停止----
「喂!小龍女妳出來,不然姑奶奶我可要殺進群龍堡裡去了!」
鐵門深鎖的群龍堡外來了一個神氣活現的紅衣女郎,她姿態孤傲地坐在馬背上,指名道姓要見小龍女。
她喊了好幾次,卻始終無人理會她。
不是守衛眼光如豆瞧不起姑娘家。守衛見她是生面孔,一問之下又沒有拜帖,更遑論她不客氣的語氣了。再怎麼說小龍女在群龍堡可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沒架子,小嘴又甜,雖然有時胡鬧頑皮了些卻也不致刁鑽不馴,難怪整座堡裡的老老少少全把心偏到她身上去還覺理所當然哩!
紅衣女郎雖然吃了一鼻子灰的閉門羹倒也不氣餒,索性忤在群龍堡門口,存心耗下去了。
紅衣女郎被關在門外,但消息可怎麼也封鎖不住,不消一會工夫,可就傳到小龍女的耳裡了。
「有人找我?」她可高興了,從來沒人指名道姓找她呢!「有朋」自遠方來,當然要熱情招待。(她可不知道克盡職守的衛兵已經請她吃過好大一頓閉門羹了)
由於她穿的是寬口的素綢扎腰褲,沒有張百蓉那一身累贅的裙懦牽絆,很快就來到大門口。
她硬要守衛把門開了條縫。
既然分不清是友是敵,反正她佔著地勢之便,先瞧清楚對方再作打算。
她鬼祟地把身子藏在大門旁,露出半個頭顱和披瀉的長髮。
咦,原來是她。
那一身火紅的服裝很難叫人過目就忘的。
她該不會是吃了風唯獨的虧,忿而來找她出氣的吧?
橫豎那紅衣女郎又不是洪水猛獸,兵來將擋,水來小龍女掩,有什麼好怕的。
於是乎她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
紅衣女郎看見有人出現,臉上的陰霾沒有稍霽,反而更難看了。
一張吹彈可破的俏臉除了臭之外還是臭。
沒想到傲視江湖、睥睨天下的群龍堡全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
她辛苦地站了大半夜,竟派一個矮不隆咚的小孩來敷衍她,這分明是瞧不起她嘛!
「喂,妳怎麼追人追到這裡來了?」
大白天小龍女還見風唯獨被她追得抱頭鼠竄,現在居然有空來「串門子」了。
「我要見柳翩翩!」紅衣女郎堅持己見。
她要不是看眼前這小孩單薄得像風吹便要倒,她根本懶的理她。
「她就站在妳面前啊!」小龍女一屁股坐在石階上,透過幽微的宮燈看著紅衣女郎不甚清楚的臉。
「妳?」
這會兒,她終於把高仰的頭往下調整了下,但顯然發現這樣的角度非常難講話,而小龍女也一點沒要遷就她的樣子,她想了想,跳下馬背。
四目交會,小龍女看清了對方的臉,而紅衣女郎滿臉俱是驚詫。
從小,包圍在她身邊的人幾乎每個都讚不絕口地誇她長得俊,她自己也頗有自知之明,不料初涉江湖就遇到堅強對手。
小龍女那出塵的美麗,讓她驚艷!
「妳就是風唯獨口中的未婚妻小龍女?」
「我是小龍女沒錯,至於是風唯獨的未婚妻這一樣我可從來沒承認過。」她懶洋洋地答。
「我不管你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要妳把風唯獨交出來!」似乎一提到「風唯獨」她的臉色只有變得更差。
「他偷了妳的銀子?」她「大膽」猜測,「小心」求證。
「不是!」
「偷了妳的馬?」
「比這更嚴重!」
如果小龍女沒看錯,紅衣女郎眼中充滿的是欲置人於死地的殺氣。
喔哦!人家說惹熊惹虎不可惹到「恰查某」,很顯然的,風唯獨惹到了最不該惹的東西。
「那個混蛋......」她氣紅了眼睛。「騙走了我的......我的繡花鞋!」
好歹她還是個未出閣的閨女,一隻貼身繡鞋落到陌生男人的手上成何體統!
為了保護她的「名譽」就算是走遍天涯海角,她也要把那個大騙子揪出來。
小龍女搔搔頭。
原來全不是她想像的那回事......
可是----一隻繡鞋有什麼好追究的?
可是----他風唯獨又莫名其妙拿人家的鞋子作啥?
這其中的道理太艱辛,很難想?!
「不就一隻鞋子,要不我叫他買一雙賠妳?」
「誰稀罕他買,我只要他賠我原來的繡花鞋!」
「這很難耶,他到哪兒去,我根本不知道,除非是----」
「除非什麼?」她是不達目的誓不甘休了。
「除非他回家去了。」
紅衣女郎聞言,既沒翻眼也沒不耐煩,她迭聲催促﹕「告訴我他家的地址。」
好個「追」性堅強的女孩子,但是,她真的找得到風唯獨嗎?
哎呀,不管了,她基於愛護女性同胞的立場,坦白以告,不是存心出賣他的。小龍女說出了一個地址。紅衣女郎不疑有它,滿臉烏雲總算不見了,她愉快地朝小龍女揮揮手。「謝謝妳!我叫梅飛月,有緣再見了!」
笑瞇瞇地看著她絕塵而去,小龍女這才發現瑟縮躲在大門內的張百蓉。
真是的,明明同是女孩子,怎麼個性會差那麼多呢?
風唯獨啊風唯獨,這下干你真的要「獨善其身」自己保重了!小龍女瞧了昏沉沉的天幕一眼,暗忖著。
和小龍女在門口分了手,張百蓉的心口猶怦怦亂撞著。
在她的觀念裡,女孩子還未出閣,就算只和男人碰碰手指頭或四眼交會都已經算是「限制級」的......了。
摸著自己還燒紅的臉蛋,她不敢置信地又想起方纔那一幕。
那樣一個雄趙氣昂的男子漢一到小龍女的面前就化成了繞指柔,烈問寒那無比溺愛和寵惜的表情涓滴不漏地落入她的眼中。
什麼時候,她也能幸運地碰上一個對她好的男人?
這念頭還沒個著落處,她便看見自己的房門口站了個人。
「張姑娘!」樓雨痕挺不自在地打了招呼。
要說他這輩子自動啟口跟個姑娘家打招呼真是少得可憐,不是他長得沒人緣,相反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從來沒碰上能讓他心動的女人。
張百蓉禮貌地還了禮。
「這是帳冊,我大致整理好了,請妳再過目一次。」他將用油布包著的帳冊遞給張百蓉。
她打了手語道謝。
樓雨痕雖不懂其意,但反應總算不是太差的猜出她的意思來,一時少表情的臉竟多了層侷促和困窘。
張百蓉又連續比出一串手語來。
但是樓雨痕愣了愣,下一瞬間他居然悶著頭,一句話也不說地離開。
張百蓉大惑不解。
她說錯話了嗎?
見樓雨痕拂袖而去,她的心不知為什麼好像破了個洞似的。她得罪了他嗎?撫上那包裝得十分平整的油布,她驀然覺得一手濕。
過了一會她才恍然大悟﹕是夜露。
他----等了她很久嗎?
她的心突然懸空,美目眺向早無人影的迴廊,心湖泛起了陣陣漣漪......
樓雨痕板著臉走開,他熟稔地跨著步子,不一會兒來到小龍女的房間。
他很用力地敲門。
因為敲得太專心,門開後他一時收不住勢,一個大爆栗狠狠敲上來人的鼻樑。
「雨痕!你怎麼回事!」
出師大不利,出來應門的是他們家的老大烈問寒。
「對不起,我......但是,你怎麼會在翩翩姑娘的房裡?」
烈問寒揉著發疼的鼻樑。
「不可以嗎?」
樓雨痕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他們大當家對小龍女的好是眾人所知的,嚴格說起來好像自己才是那個不識相的第三者。
「問寒,你不要欺負老實人,樓大哥被你嚇壞了!」小龍女探出個可愛的頭來替樓雨痕打抱不平。
「我嚇壞他?」烈問寒用一種怪異到極點的眼神表示他的不滿。
「是啊,你那把鬍子半夜拿出來是很嚇人的!」小龍女慢慢走出烈問寒的身後,身上是一套斜開邊襟,上下二件式的雲紗繡紫荷花褲裝。
烈問寒的表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烈大當家這種兵敗如山倒的表情別說樓雨痕沒見過,他相信就是和他親如兄弟的納蘭任俠也沒有機會見過幾次。
他不由得發笑。
「你別得了便宜又賣乖!」烈問寒射他一把冰箭。
果真樓雨痕的笑容被冰箭給凍成了冰塊。
「我有事要請翩翩幫忙。」
「哦?」發言代理人仍是烈問寒。「什麼事?」
樓雨痕不由得懷疑,墜入愛河是不是很容易就改變一個人的行為?
他印象中的烈大當家是絕無二話的,這樣「饒舌」的烈問寒教人挺不習慣的。
樓雨痕想得發起呆來,可壓根忘記自己的改變比烈問寒還激烈。
「翩翩,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他擔心將來有「把柄」落入烈問寒的手中,那他豈不永難超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