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仙蒂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實,齊銘從不曾以這樣溫柔的眼神注視她,他的手護衛地擁著陳玉欣。「不,不會的!你不可能為了她不要我!她哪一點比得……」
齊銘威嚇凌厲的眼光掃過她,讓她驚駭地閉上了嘴,愕然地面對事實!他從來沒給過她承諾,一切都是她自個兒的幻想,意識到也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李仙蒂抬高下巴,裝出不在乎的表情離去。
「玉欣,你怎麼了?」林天姿關心地注意到她臉色憂鬱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沒事。」
齊銘也察覺她不對勁。「她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她搖搖頭,不肯抬頭看他。
讓齊銘皺起了眉,他還想再追問下去,正巧齊天洪喚他過去見見幾位他相交多年的好友,他只好先放下滿腹的疑問。
「沒事就好。」林天姿像個孩子似的興高采烈地坐在她身旁。「我很聰明吧?好說我沒資格管你們的事,那我就把有資格管的人找來,兩、三下就把她解決了。」
「謝謝你。」
林天姿擺擺手說:「你別這麼客套嘛!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要幫你出口氣,她怎麼可以這樣對你說話,簡直是……」
陳玉欣心不在焉地聽著林天姿說話,心中有種沉甸甸的感覺——如果有天齊銘厭倦了她,她也能像李仙蒂這般不在乎地離開嗎?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她在睡夢中突然被巨大的開門聲驚醒了!
一個高大的身形矗立在床邊,她惺忪地連眨了幾天眼,迷糊地問:「是你嗎?齊銘?」
他不答話,跨步向前彎腰抱起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陳玉欣可以感覺到他繃緊的肌肉和……隨著他的體熱散發出來的怒氣,她費力地想喚醒仍昏昏欲睡的腦袋,為什麼他生氣?為什麼他……會在這裡?
「他去出差了,他應該不在家的啊!?」她困惑地低喃。
「你不希望我回來嗎?」跟他惱怒的語氣比起來,他把她安置在床上的動作卻驚人的溫柔。
「你應該明天回來的。」擁著有他敢味的被單,就好像她正依偎在懷念已久的懷抱中,她安心地吁了口氣,閉上了眼。
但他等不及明天的到來,三天已經是他忍耐的極限了!他思念她的身影、她自然撩人的氣息,她佔據了他的心,他再也受不了一個人孤單的躺在床上。現在他才知道當一個人愛上一個人時就失去了自我,所有的情緒、思想都羈絆在她的身上,她的一舉一動掌握了他的喜怒哀樂。
齊銘從不知道愛情會是這樣擾人,他深深地歎息!
當他回家時,在他空蕩的房間內找不到她時,那股無以言喻的空虛貫穿他的全身,隨之而來的恐懼讓他的心糾成一團,理智告訴他,她不會就這樣離開他的,卻控制不住內心的焦急,直到在她的房間找到了她,他的心才恢復了跳動。
「為什麼不留在這裡?」
過了好久她才回答:「這是你的房間,你不在的時候……我不應該在這裡。」
她只說出了部分的理由,讓她搬回自己的房間的最大的理由是——她是那麼地眷戀他的陪伴,她發現一個人的夜是那麼的漫長、那麼寂寞!她不敢想像在她離開他之後,她要如何度過孤單的生活,所以她逃離了充塞著他的氣息的房間,強迫自己習慣沒有他的夜晚。
「我要你留在這裡。」他清楚地告訴他,「我不准你再搬回以前的房間!」
他不吭聲地進入浴室,仰著頭讓冰冷的水沖走他心中的苦澀,為什麼她不像他所交往過的女人,費盡心思想得以他的注意力、留住他的心?為什麼她要刻意地保持著距離、排拒他?難道她感覺不出來他在乎她的4程度嗎?齊銘握緊拳頭,把心中的痛楚發 在冰冷的牆上。
嘩嘩的水流聲停止了,齊銘圍著浴巾從浴室出來。
他輕輕地滑入被單中,小心地將熟睡的她摟進懷裡,將自己的下顎抵著她的頭頂感受她的柔軟,靜謐的滿足感浸入他全部的細胞,紊亂的心情漸漸沉澱……
「我們可以談談嗎?」懷裡的她忽然動了一動。
他以為她已經睡著了,訝異地說:「什麼事?」
「我知道我早就應該離開齊家了,照合約的規定,我媽過世之後我就得立刻離開的。」齊銘聞言一震,屏住氣問:「你要離開我了嗎?」
她深吸口氣:「如果你要我離開……」
齊銘收緊他的手臂將她箍在懷中,口氣低啞地說:「我不要你離開。」
沒想到齊銘會給她這樣直接的回答,陳玉欣一顆心亂紛紛的,難道他對自己是真心的……不,不可能的……她不敢多想,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謝謝你……」她試著回到剛才的話題:「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感激你幫了我許多的忙,因為你我才有機會認識爺爺,還有王嫂,他們都待我像親人一樣;不過你放心,如果有一天你改變了主意,我一定會遵照我們的約定跟你離婚,絕對不會賴著不走。」她又想起什麼似的急速的說:「還有關於我跟你借的那筆錢,我一定會想辦法還給你,你可以再讓你的律師擬一份新的結婚契約,順便載明我欠你的錢,還有還錢的方式,我一定會按照規定——」
「我們之間一定要每件事都簽訂契約嗎?」
她吶吶地說:「這樣對你比較有保障,我也比較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該死的契約。他想不透當初自己為何會想出這個蠢主意,想到那份契約他就覺得羞愧,所有的條例都是在保障他的權利,而她竟然看也不看就簽了……
看也不看?!
齊銘突然靈光一閃。
「只要我們簽訂了合約,你確定一定會遵守?」他再確定一次。
「嗯!我一定會遵守。」
「我明天就通知律師。」他露出了無聲的笑容,這次他要跟她簽個終身契約,讓她一輩子都當「齊太太」,永遠不准離開他!
陳玉欣穿著短褲跟旺旺玩「你丟我撿」的遊戲,也許是夏天到了,不斷爬升的溫度讓旺旺顯得意興闌珊,跑了幾回就趴在地上直哈氣。
「旺旺,你真沒用!快點起來!」
「汪!」它無動於衷,僅象徵性地搖了一下尾巴。
「起來,起來。」陳玉欣伸手推它,它索性翻轉過龐大的身體四腳朝天地躺著。「好,你不起來,下次我不跟你玩了!」
旺旺瞇著眼,完全不受威脅;她又好笑又好氣地搖著頭,收拾好東西進廚房去洗手。
「咦!王嫂跑到哪兒去了?」她納悶地望著空無一人的廚房自言自語,「剛才她還在這兒的。」
話一說完,王嫂就走進廚房來了。
「少奶奶,有兩位律師來找你。」
「律師?」她疑惑地眨眨眼,昨晚齊銘是提過要通知律師擬個新契約,可是今天早上他送爺爺到台中去拜訪朋友了,怎麼會有時間處理這件事呢?
「我去看看。」她擦乾手走到客廳去。
吳朝雄垂頭喪氣地坐在杜聰明——尖峰律師事務所的資深王牌律師的右手邊,今天一早剛到公司就被杜聰明狠狠地刮了一頓。
唉!自己的運氣真差!第一次獨當一面負責案子,就遇上了難纏的齊氏總經理齊銘,先是叫他擬份不平等的結婚契約,害他事後良心不安好幾天;現在又因為那份契約被刮,這實在不能怪他,誰會想到齊銘結婚不到半年,那個不會為自己爭取權益的小姐的母親就過世了?唉!只怪自己的運氣不佳,什麼時候不出國,偏偏選在她母親去世的時候出國,以致錯過了這個消息,讓齊銘打電話到公司來問罪,看來今年入股律師事務所又沒希望了!
原來齊銘希望及早敲定契約的事,這樣他就不必再提心吊膽擔心陳玉欣會離開他,所以在出門以前,先在律師事務所的答錄機上留話,要他們盡快跟他聯絡好擬訂新的結婚契約;沒想到受雜訊干擾,律師事務所的總機上班以後,聽到這段錄音時只依稀聽到「結婚契約」四個字就報告秘書,秘書聽到這個消息以後立刻通知負責齊氏業務的資深律師杜聰明。
杜聰明調出檔案一看,才知道在去年十二月他出國的期間,吳朝雄曾經代替他負責齊氏的案子,替齊銘處理了結婚契約的事。他找了吳朝雄,責問他這麼重要的事為何沒有通知他?等他瞭解整件事的經過,又打了電話給齊氏的幾位高級經理打探消息,自以為是地拼湊出讓齊銘等不及上班時間就在答錄機上留話的理由。
不是他自豪,他一看契約條文立即明瞭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推斷齊銘是被迫結婚,現在既然女方的母親過世就符合了離婚的條件,他一定是要律師事務所代表他執行這項約定,誰都知道女人是貪婪、不可理喻的,齊銘當然不願意碰這種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