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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陳明娣

  湯晨星不太開心地說:「好吧!我去!但我不保證有用,如果他變得更神經,你別又來煩我哦!」

  「不會,不會。只要你願意,一定有辦法讓大哥照你想的做。」杜懷德別有深意她笑望湯晨星。

   ※     ※  ※

  湯晨星避開他那張討厭的笑臉,不能否認,她確實常故意用言語擠兌杜聰文,讓他失去理智、氣急敗壞。他是她所見過最簡單的人,就像一本攤開的書,書上寫著什麼皆一目瞭然,不需要猜測就能知道真心。

  坦白說。她把他當成了無聊夏日的消遣活動,只要她按對了鍵,他就會彈跳起來,而且屢試不爽;她甚至覺得他那樣易怒的個性很有趣。原來自己體內也有些愛捉弄人的壞因子。湯晨星忽然想到。

  她一進來,他立刻察覺。

  「這首曲子聽起來滿好聽的。」她是故意挑他練琴的時候來的,讓他無以遁形。

  他的動作應聲而停,全身僵硬。

  「怎麼不彈了?後面你不會嗎?」她哼著熟悉的曲調,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裡聽到這首曲子的。「這是以前垃圾車播放的音樂嘛!」

  他猛抽一口氣,她又侮辱他了!他繃著下顎警告:「你別太過分!」

  「我怎麼了?」看著他挺直的後背說話,還真奇怪,她繞著方向,好看清他的表情。

  他「哼」地一聲扭過頭。

  她只好再換個方向走,他的頸側青筋浮起、臉色難看……

  「你還不走?」他忿怒的目光快速地射向她。

  「我要跟你說話。」她平靜地看著他。

  「我不想跟你說話。」他倏地起身,扭頭就走。

  「你別走!」湯晨星不加思索地拉住他的手臂。

  杜聰文怪異地震了一下,急促甩開她的手,怎麼她的手會在他的皮膚上留下灼燙感?他神情驚訝地看她——

  「你怎麼了?」湯晨星也瞪大明眸。

  「沒事。」他快速否認,為了掩飾心裡莫名的震撼,他急急反問:「你要說什麼?」

  湯晨星研究地瞧瞧他,搞不清楚他是怎麼了,算了,還是辦正事要緊。「我聽說,你為了我,心情不好——」

  「誰說的?」如她所料。杜聰文立刻發出怒吼,停止探究心中奇怪的感覺。

  「你先告訴我是不是?」

  「當然不是。」打死他。他都不會承認的。

  看他閃爍不定的眼神,原來真是在生她的氣;他也真奇怪,不高興就吼吼她出氣,幹嘛悶在心裡?現在只要激他,吼個幾聲就沒事了。「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心情不好?我不想為你的壞脾氣背黑鍋。」

  背黑鍋?只要一想起她在音樂會中偏著頭睡得香甜的畫面。他就有一肚子火;儘管他一再告訴自己像她這種毫無音樂水準的人,當然不懂得如何欣賞他的音樂,但他的心中還是很在意這件事。這是他的音樂生涯中最大的恥辱——

  他還真捺得住氣!湯晨星決定下帖猛藥:「那天的音樂會辦得很成功,我最欣賞的就是那裡的空調設備,還有舒適的座椅,讓人好想睡覺——」

  「所以你就睡了?」他從抿緊的雙唇迸出話。

  「你怎麼知道?」湯晨星裝傻地問。

  「我不是瞎子。」他聲量提高不少。她那樣大剌剌地半躺在座椅上睡覺,就算是隔了一百公尺他也看得到。更何況,是在視野良好的貴賓席。

  就差一點點了。「中正音樂廳不愧是國家級的音樂廳,那麼舒適的設備!難怪有這麼多人會去聽音樂會,他們一定都想去那裡睡睡看——」

  「他們不是為了睡覺去的!」他果然氣急敗壞地吼她。「只有床這種沒有素養的人,才會在我的音樂會中睡覺。」

  嘿!嘿!他還是忍不住了。

  「你這樣說就不公平了。」湯晨星忍住笑容,開始解釋。「我又不是每次聽你彈琴都睡著,這兩個月,我幾乎每天都聽到你彈琴,就算是我這種沒有音樂素養的人。也聽得出來你彈得不錯……」

  只是不錯?杜聰文不滿地瞪她。

  「報上都快把你吹捧上天了,有篇報導不是說,你有一雙魔力的手,能賦予樂曲新的生命,還說技巧絢爛、氣勢磅礡,有若音樂中的雄獅……」湯晨星嘴裡背誦著從新聞報導中看來的字句,心裡卻嘀咕著這些記者先生、小姐還真能寫,不怕死後下十八層地獄。

  說了半天,湯晨星發現杜聰文的臉上,並未知她預期地出現驕傲不可一世的神氣,反倒是一臉漠然。「你對他們的評語不滿意嗎?」

  「都是些無聊的文字組合。」他對那些對音樂一知半解的記者。所寫的文章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你不在乎他們說什麼?」

  「哼!他們根本什麼都不懂!」

  「就算他們批評你爛透了也無所謂?」

  「我懶得理那些無知的人。」

  「我也算是無知的人,怎麼我睡著,你就氣成這樣?」湯晨星口直心快地問。

  杜聰又一時語塞:「我……我……都是你的錯,你想睡覺就別跑到音樂廳去丟人現眼。」

  「是杜懷德叫我去的。」

  「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他又起了一把無名火。

  「如果你覺得我不該去,你可以不給他票;那我就——」

  杜聰又一聽,瞪圓眼,激動地問:「你的意思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自作自受、活該受罪?」

  湯晨星眨眨眼。他的脾氣真是說來就來。

  「要不是懷德一直拜託我,我才不會為你這個音樂白癡浪費一張票,要是知道你會在那裡睡覺,我情願取消這場音樂會。」他繞著圈,忿忿地吼著。

  湯晨星無所謂地看著他像顆正在洩氣的氣球團團轉,呵——她打了一個無聊的哈欠,沒想到跟他說話還真累,平時,她總是稍微刺激他一下,等他臉氣鼓鼓地像只河豚後,就不跟他玩了。她忍不住又打了一個更大的哈欠——他的氣該發得差不多了吧?她不想再玩了。

  「不要再為了我的事生氣了。」她揮揮手,打算回去休息。

  杜聰文漲紅臉:「我說過我沒有,你別抬舉自己。」

  「我是不是抬舉自己,問別人就知道。」杜聰文真好笑,大方承認他在生她的氣又不會怎樣?反正他沒有一天看她順眼過。

  「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說清楚再走!」他皺眉,插腰問。

  湯晨星懶懶地回頭:「我回台北後,只要打通電話給杜懷德還是阿娟他們,就會知道你是不是還為了『我』……」她特別拉長這個「我」字。「……的關係,悶悶不樂、鬱鬱寡歡——」

  「我絕對不會為了你悶悶不樂、鬱鬱寡歡,你在我心中毫無份量!」杜聰文身子一挺,立誓般的握緊拳頭。

  「那最好,我可不喜歡在你心裡占太大的位置。」這下杜懷德該滿意了吧!湯晨星嘴角不禁上揚,出了琴房,又伸個頭回去說:「對了,差點兒忘了告訴你,剛才你彈的那首曲子聽起來怪怪的,還是垃圾車放的錄音帶比較好聽。」

  「湯晨星,你太過分了——」杜聰文的怒吼聲響徹整棟別墅。

  在樓上,杜太太匆忙跑出房間,雙手掐著同樣因聽到杜聰文吼聲而出來的杜懷德問:「聰文又怎麼了?誰敢惹他生這麼大的氣?」

  「媽,沒事的。」杜懷德一邊安慰她,一邊在心裡祈禱,希望晨星不會故意整他,在大哥的怒火上倒火藥。他的心忐忑不安地跳動……

   ※     ※  ※

  她的暑期工讀終於結束了!

  「這兩個月辛苦你了。」杜大太以紆尊降貴的態度對湯晨星一笑,隨後吩咐管家:「李碌,你送她下山搭車,我進屋去了。」

  杜懷德幫湯晨星把行李放進車廂。俏皮地對她行個軍禮:「謝謝。」

  不知道湯晨星用了什麼方法,讓大哥這幾天「生氣」勃勃——只要看到湯晨星,就像是鬥牛場上的公牛鼻翼僨張、忿然噴氣——對其他人卻比平常多一分耐心。不會動不動就發火。湯晨星真愛吊他的胃口,怎麼就是不肯告訴他,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大少爺。」李碌喊著。「你要出去嗎?」

  杜聰文穿著一身黑,如同他臉上的表情一樣走過來。

  「大哥,晨星要走了。」杜懷德多事地說。

  「我出去,不回來吃飯。」杜聰文看都不看湯晨星一眼。

  杜懷德捨不得錯過最後的機會,唯恐天下不亂地說:「大哥你也要下山,正好可以順道送晨星,省得李碌跑這一趟。」

  「不必麻煩。」

  「我不要。」

  兩人同時開口,湯晨星無趣地看杜聰又一眼;杜聰文回開視線,狠狠地瞪杜懷德一眼。

  李碌看情形不對,連忙開口:「晨星,我們該走了,要不然,你趕不上十點的中興號。」

  杜懷德縮縮肩,避過他大哥指責的眼神,替湯晨星拉開車門:「明年夏天再見嘍!」

  湯晨星還來不及表明自己明年不會再來,杜聰文霍然轉頭,狂亂訝異地衝她問:「你明年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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