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兒姊姊,你戴上這個。」
龍小蜚趕走站在肩上的阿金,從頸上取下用綢緞製成的香裝,示意柳伶兒彎下身子。
「這是咱們宮裡特製的「辟毒香」,你戴上它,百毒不侵,那些蜘蛛呀、蜈蚣呀、蛇呀,只要聞到這味道,全都會避而遠之。」
「那你自己呢?」
「我什麼也不怕!」龍小蜚驕傲地回答。
三胞胎打一出生就見慣了各式毒蛇,「金璃宮」所篆養的蛇群,對她們來說就像是牧羊人的溫馴羊群,是她們無聊、打發時間的玩意見。試想,她們還在地上爬時,就毫無懼意地穿梭在蛇群中玩耍,其它的小獸、小昆蟲在她們眼裡根本就不具任何威脅性了。
走在黑闇潮濕的洞穴中,柳伶兒閉著眼任龍小斐牽著她左拐右轉,似乎怎麼走也走不完。
「快到出口了嗎?」
「嗯──看到一點亮光了!」
龍小蜚的興奮溢於言表,阿金吱吱叫著,往光亮處跳去,龍小蜚難耐地加快腳步。
「哇!我們自由了!」她撥開圍住洞口的樹籐,抱著同樣興奮的龍小螢、龍小蜜直跳腳,阿金也學她的樣在她頭上跳呀跳的。
柳伶兒藉著月光,環視四周──她們身處樹林環抱中,到處是高大參天、老根盤結的古樹。
「你們別高興得太早,我們沒有一個人認得路。」她不想潑三胞胎冷水,但是她們要如何走出這深山林,到她們嚮往的「錦州」去見世面?
「我知道怎麼走!」龍小螢篤定地說。「宮裡的人說,得先到南充去,再從那裡走水路到錦州。現在我們只要往南走就可以到南充!」
「太棒了!我們趕快走吧!」龍小蜚雀躍不已。
「我們等天亮再走,好不好?」龍小蜜躊躇地看柳伶兒,她怕黑,森林裡的幢幢樹影看起來就像出遊的鬼魅。
柳伶兒點頭說:「也好,免得黑漆漆地走錯了方向。」
「不要啦!小螢的方向感最好了,不會走錯的。」龍小蜚滿臉不依,她恨不得現在就飛到南充去。
「嗯,我是不可能走錯。」龍小螢非常有自信。「不過,伶兒姊姊是我們的主人,我們應該聽她的話。」
她不顧龍小蜚的抗議,挑了個較粗大的樹根安排柳伶兒跟龍小蜜坐下休息,自己則躍上樹坐在樹幹上閉目休息。
龍小蜚雖不情願,但也只能跟她一樣攀上樹,抱著阿金等待天明──
☆ ☆ ☆
晨霧降下,天色剛濛濛地亮。
急促的腳步聲在寂靜的「金璃宮」裡顯得更加令人驚心!
「不好了!」龍蜿「啪」地推開龍蟠的房門,喘氣叮叮地說:「伶兒姑娘出宮了!」
被驚醒的龍蟠挺身翻下床,焦急地問:「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知道?」
龍蜿直接把柳伶兒留下的紙條遞給他──
婉容︰
對不起,我跟小螢她們到錦州去了。你知道我答應過她們要送給她們生日賀禮的事;既然已經答應她們,就不能食言,我會好好照顧她們。我們會趕在宮主回宮以前回來,請放心!
☆ ☆ ☆
龍蟠看得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都是三胞胎搞的鬼!」龍蜿簡單說明後,又說:「她們要到錦州,必定到南充去乘船,我們得快點趕到南充去把她們帶回來,宮主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可就慘了!」
龍蟠一聽,冒出一身冷汗,顧不得自己僅著一件單衣就要往外衝,還是龍婉攔住他。「你先穿上衣服,我到馬房去備馬。」
就這樣,龍蟠、龍婉一刻也不敢耽擱地騎著快馬往南充去。
沒想到,柳伶兒跟龍小螢她們三人是安步當車,而且龍小蜚的玩性又重,看到什麼稀奇的東西都要停下研究,所以她們是以蝸牛爬的速度前進。
結果,龍蟠、龍蜿兩人倒比柳伶兒四人早抵達南充。
眼看天色近晚,打聽過的船家都沒見到伶兒姑娘四人,龍蜿才猛然想到她們可能根本還沒到南充!她把這個可能性告訴龍蟠,龍蟠提議找間客棧住一宿,明日再繼續找。
他們到了南充鎮上最大的客棧,要了兩間房。龍婉不放心,又詢問掌櫃,看看是否有見到一位姑娘帶著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娃來住店?
她在跟掌櫃形容她們的模樣時,一個青年公子正好越過她上樓,忽然他頓住身形,難以置信地猛回頭,狂喜地盯著她的背影──總算讓他找到她了!
這位青年公子衝動地舉步走向龍蜿,但他眼尖地注意到陪在龍蜿身旁,有一個高大魁武的男子,他立即停下步子。
見龍蜿他們快轉身上樓,他閃身隱蔽在樑柱後方,等他們上樓以後,才從柱後走出,若有所思地望著樓梯上方。
☆ ☆ ☆
深更半夜──
龍蜿到了鎮外的「老蠻坡」,她警戒地瞧瞧四周。奇怪!怎麼失去了蹤影?
今夜,她剛入寢,忽然有人從窗外投進外裡紙條的石子。她打開一看,字條上寫著:
欲知柳伶兒下落,速跟我來──
她剛看完字條,就見窗外閃過一道黑影。她不加思索追了出來,一路追著這個人影,怎麼到了這兒以後,一晃眼,人就不見了?
龍蜿倏然感到背後有人,她猛地轉身──
「是你!」
公孫良信衣袂迎風飄揚,雙目含情忘神地凝望她。「好久不見!」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她慌亂地別開視線,他不可能是為她而來!
「我已經找了你三個月了。」公孫良信毫不掩飾地說。
「你不應該找我的。」她背過身,假裝不在乎地說。
公孫良信無聲地走近她。「我知道,可是我管不住自己。」
「我告訴過你,我們是不可能的,你為什麼不乾脆放棄,跟孫姑娘成婚……」龍蜿激動地轉過來,訝然發現他就站在自己的身後。「你……你……你不要這樣看我──」
對著他深情灼熱的眸子,她的腦子霎時變得亂烘烘,失去了主張,只想立時逃離他用柔情的眼光撒下的無形網;公孫良信不讓她有機會再度從他身邊逃開,在她能移動以前,他已經伸手扣住她。
「你不能再逃避了!我知道你並不討厭我!」公孫良信在她耳邊低吼。
「放開我!放開我!」龍蜿狂亂地掙扎。
「我永遠都不可能放開你!」公孫良信的兩臂如銅牆鐵壁地箍住她。「永遠都不會!」他如發誓般的吼著。
龍蜿如遭電極一般,條地僵住,緩緩抬頭低聲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只是一個丫鬟,而你是世家名門,當朝尚書大人的獨身子;我們身份相差如此懸殊,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她突然驚喘出聲,緊接著只聽到一陣急促的氣息聲。
公孫良信以熾熱的唇掩上龍蜿紅艷艷的櫻唇,藉著粗暴的吻來懲罰她對他排拒、保留的態度!
從見到她的第一面起,他就不能自抑地受她吸引,不顧一切地縱身在這場愛戀中;而她竟然以這樣微不足道的借口來拒絕他,真讓他氣悶!
輕歎一聲,龍蜿屈服在他的懷中。她不想再抵抗了!離開孫家這段時間,他的影子一直佔據在她的心中,怎麼也拂不去,誰教自己也喜歡上了他!
感覺到龍蜿不再抗拒,公孫良信收回力道,以熾熱的唇溫柔地摩挲她的頭側。
「這次,我不准你再從我身邊逃開,我不會再讓你走的!」公孫良信語氣堅定地在她耳邊低喃。
龍蜿身子微顫,氣息紊亂地倚靠著他,心中一片混亂──她也希望能跟他廝守一生,但是她身為「金璃宮」的人,一輩子都不能離開「金璃宮」的,除非得到宮主的指示;看來她還是要辜負……他……對她的一片深情!
一股刺痛劃過她的心,她不禁更加偎近他的懷抱,淚珠不聽使喚地涔涔流下。
「你怎麼了?」
公孫良信敏銳地感應到她的悲傷,他退開身軀端詳她;龍蜿雖迴避地垂下頭,仍被他瞧見了一絲淚光。
公孫良信輕柔地抬起她的臉頰,不解地問:「為什麼哭?難道你真的這樣討厭我,不願見到我?」
龍蜿搖搖頭。「不是的,你明知道我對你……只是……」她不知該如何告訴他兩人注定不能結合的未來。
「只是什麼?你說!」公孫良信追問。
龍蜿一咬牙,把自己的身份、「金璃宮」的規矩說了出來。
「為了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肯,帶我去見你的宮主。」
「沒有用的,宮主不會見你的。」
「難道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說動他,讓他更改「金璃宮」的規矩?」
「普天下沒人能左右宮主的決定,除了伶兒姑娘……」龍蜿突地記起她到南充來的目的,她焦急地問:「你不是知道伶兒姑娘的下落?快告訴我,她在哪裡?」
公孫良信歉意地說:「今晚我在客棧裡聽到你跟掌櫃打聽伶兒,就想利用她引你出來。」
「原來你是騙我的。」龍蜿心裡說不出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