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邊笑的人就是龍雁的母親。原來關先生跟太太下南部遊山玩水時巧遇龍家夫婦,四個人相談甚歡;龍家夫婦還堅持關先生跟關太太在台南停留期間一定要住在他們家。盛情難卻,關先生關太太也就不再推辭,在龍家停留了兩天,受到既親切又熱烈的招待。
就這樣,他們在結束南部之旅時,特地又上龍家拜謝辭行;關先生忽然興起邀請龍家父母上山玩幾天。由於兩家夫妻實在太投緣了,龍父龍母爽快地收拾好行囊便上路了。關先生一上山,自然會進丁漠屋裡跟他打個招呼;沒想到龍雁躲避不及被逮了個正著。這就是所有的人會在這個荒涼山區「巧遇」的來龍去脈。
正當龍母忙著跟臭著張臉的女兒聊天時,龍父悄悄接近在一旁默默地雕刻著一塊木頭的年輕人。
「你捉刀不太穩,有點緊張是不是?」龍父在他身旁說。
丁漠訝異地抬頭,見是龍雁的父親,忙起身讓位。
「伯父,您——請這裡坐。」
龍父點點頭在椅子坐下,並指示他坐在床邊。
「我年輕時也玩過幾年雕刻刀,只不過我刻的是印章,純粹只是興趣而已,稱不上藝術;你倒是不同,我覺得你有藝術家的那種深沉氣質。你同意的話,我希望有機會看看你的作品。」龍父微笑說。
「謝謝伯父誇獎,其實——我雕東西也只是興趣,不敢說是什麼藝術家。」丁漠不自在地說,他沒料到會見到龍雁的父母,一時慌亂得手腳都不知該往哪裡擺。
「你太客氣了。」龍父笑笑,卻不經意地發現女兒老將視線往這兒拋,當然不會是拋給他這個做老爸的了,那麼——他想著想著不由得笑得更大聲。
龍父打量眼前這個年輕人,外表的確是相貌堂堂,比從前那個叫張什麼的體面多了。以阿雁的美貌配這樣的人才稱得上鸞凰和鳴啊!
「呃——先生姓丁是吧?」
「是的,伯父。我叫丁漠,您叫我名字就可以。」
「有件事情我直說你不會介意吧?」
「伯父請說。」
「你用不著緊張,只是件輕鬆的事。」龍父笑笑。「不知道丁先生對我女兒阿雁的印象怎麼樣?」
「您叫我丁漠就可以了,伯父。」丁漠感覺有點不自在。龍雁在做什麼,怎麼還不來替他解圍?「呃——令嬡她——她是個相當好的女孩子。」
「你認為她哪一點好?」
「呃——她很善良,不會裝模作樣,很自然,很誠實——啊!就跟伯父伯母感覺很像。」丁漠擠出笑容。
龍父滿意地笑道:
「有人說我們這種直爽是冒犯啊!難得你把它當作一個優點看。阿雁是我女兒,她的心思我這個做爸爸的總能猜個七八分。我想她很喜歡你,不知道你對她是不是也有意思?」
丁漠先是訝異,繼而苦笑,今天總算見識到什麼叫做直爽了。看來他們全家都是一樣的個性,這麼一來他也該誠誠實實回答才是。
「令嬡是我生平僅見的好女孩,我對她的確有幾分愛戀——」
「這真是太好了!」龍父只聽到這兒就笑開了嘴,還揮手喊著:「阿雁!孩子的媽!快過來,我們家馬上又要辦喜事了。」
「伯父,我——我還沒說完。」
「你不愛阿雁?」
「當然不是,可是——」
「只要你愛她,其他都不重要啦!」此時龍母跟龍雁已經走過來,正跟龍父詢問些什麼,只見一家三口笑得開心極了,沒有人注意到他慌張不可置信的神情。
關家三個人全站在一旁看戲,丁漠左顧右盼求救無門,終於忍不住站起來大聲喊道:
「龍伯父,龍伯母,我曾經傷過人,是個前科犯,你們放心把女兒交給這樣的一個危險人物嗎?」
龍家三口聽了只回頭看了他一眼,又轉身繼續他們的討論。丁漠最不解的是龍雁居然能這麼興致勃勃,一點女孩的羞怯神情也沒有。
這太誇張了!怎麼會有這樣的家人,而且還讓他一個個碰上了?
「你們到底聽見了沒有?」丁漠又喊:「我有前科,那個人差點就被我殺死了啊!」
這回終於有人理會他了。
龍母朝他走過來,皺著眉,踮起腳,拍拍他的肩說:
「動刀動槍是不好的行為,以後可別再玩了——對了,是你們的婚禮嘛!一起來討論啊!」說完拉著啞口無言的丁漠加入他們的討論。
一旁的關先生看了,微笑對家人說:
「幸虧去了南部一趟,否則這麼可愛的朋友可就錯過了。」
其他三人皆笑著同意。
尾聲
丁漠一拖再拖之後終於跟龍雁步入結婚禮堂。他的拖延其實是想給龍家一個後悔的機會,奈何他們全家沒有一個人領他的情。
丁家夫婦婚後依然決定住在山上的小木屋裡,那兒畢竟是他們定情之處。龍雁不再覺得它缺乏情調和詩意,丁漠也能專心他的雕刻事業,更可以跟關家長久為鄰。
阿胖自然還跟著他們,而龍雁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第一個兒子,打算過一陣子到路上尋找合適的流浪狗跟它配成一對,生些狗寶寶,讓它們在山林裡自由奔馳。
至於另一對,看來關強還有得等了。傅希敏剛考上大學,還是個新鮮人,玩心重得不得了,一刻也定不下來,他想守住這個寶可得多費點心思呢!不過這麼多年他都等了,老天爺同情他的話,那個惹禍精應該終究會是他的吧!他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