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是。"紫兒又笑了。
"你還好吧?聲音聽起來還不錯,挺有精神的樣子。"
"我很好,大家都很照顧我,你用不著擔心。"
"錢呢?夠用嗎?"
"足夠了,這裡管吃管住,園長給我的零用金都沒地方可花呢。"
"是嗎?"薛靜文笑了。
"我正在聽小朋友們唱歌呢,你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呃--"薛靜文清了清喉嚨。"其實沒什麼啦,問問你的近況而已。對了,紫兒 ,你……你還記得嗎?那個住在我們家隔壁大學生,高高瘦瘦的,好像是姓丘,曾經出 國留學,回國以後在老家那裡開了補習班。"
"邱?嗯,好像有點印象,不過不是很清楚。"
"只有一點點印象嗎?連他的臉都想不起來了?"
"很模糊,都這麼久以前的事情了啊,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是前天我打電話回家,老爸說他被人狠狠揍了一頓,現在還躺在 醫院裡。"
是長岡皇子那傢伙做的吧,薛靜文愈來愈肯定。
"這件事跟我們家有什麼關係嗎?"
"沒有,是沒什麼關係,不過好玩吭,我挺討厭那個傢伙的。"
"那不應該幸災樂禍,人不厚道了。"
"沒辦法,我就是開心得不得了,想說給你聽聽,"薛靜文停了停,又道:"我就 是想說給你聽聽。"
薛紫兒靜了靜,之後說:"我知道了。"
"那麼你加油吧,偶爾要打電話回家喔,爸媽是很惦記你的。"
"我會的。"
"那麼再見了,紫兒。"
"再見。還有,姊,我會上台北去喝你喜酒的。"
"還早,還早著呢。"薛靜文說著就掛了電話,薛紫兒則是拿著話筒,陷入了深思 之中。
尾聲
春去秋來,慶祝了聖誕節過了舊歷年,轉眼就是一年一度的婦幼節。幼兒園裡熱鬧 滾滾,不僅舉辦了運動會,還有各式趣味競賽和表演,家長都到園裡來和小朋友們一起 同樂。
薛紫兒參加了滾球接力賽,比賽結束後她和小朋友一塊又笑又跳的,為他們這隊勇 奪第二名而歡呼。
在這裡待了近一年半,她有了許多好朋友,雖然他們大都非常"年輕",但正因為 他們是如此天真坦率,薛紫兒覺得自己因此獲得了重生。
來到這裡太好了,她經常都有這樣的想法。
拿了瓶礦泉水,薛紫兒躲在樹蔭下納涼,南台灣的艷陽即使在春天一樣會教人冒汗 的。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直達心底,她滿足地閉上眼睛,卻感覺有人在拉扯她的衣服。
"咦?"她睜開眼睛,看見一個扎辮子的可愛小女孩。"啊,原來是巧美。"
拉過她軟軟嫩嫩的小手,薛紫兒笑著問:"怎麼了?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玩呢?"
"跟小孩子在一起一點都不好玩。"小女孩鼓著雙頰說。
薛紫兒聞言失笑。
"為什麼這麼說呢﹖巧美自己是小孩子啊。"她說。
小女孩聽了翹起鼻尖道:"我跟他們不同,媽媽說我很早熟,在心理上已經是大人 了。"
"哦﹖是這樣啊?"
"沒錯,他們總是在討論柯南有多厲害,太幼稚了,明明就是金田一比較聰明,你 說是不是?紫兒姊姊。"
"這個--"這下可好,對這兩出轟動全台的卡通她根本是只聞其名卻從未看過。 "反正都是很好看的卡通片嘛,兩個主角都很棒啊。"
"才不呢,柯南是個小學生,金田一已經是高中生了。"
"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小孩子才會喜歡柯南,我欣賞的是比較成熟的男人。"
"啊?"薛紫兒有些哭笑不得,再怎麼成熟,那個叫什麼金田一不過是卡通裡的主 角不是嗎?"這麼說來,巧美是與眾不同的了。"她只好這麼說。
"我是出淤泥而不染。"小女孩秀出她剛學會的超炫成語,教薛紫兒不知該如何回 答,只好苦笑道:"那好吧,如果你不想跟其它小朋友一起玩,那就陪紫兒姊姊在這裡 乘涼好不好?"
小女孩皺著眉想著,然後點點頭。
"好啊,紫兒姊姊很漂亮,我想要紫兒姊姊把漂亮傳染給我。"她說。
薛紫兒又被嚇了一跳,小孩子啊,你永遠無法猜出他們會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巧美已經很可愛啦,而且美麗是沒辦法"傳染"給別人的。"她笑著摸摸小女孩 的臉頰。
"不行嗎?"小女孩聽了頗為失望。"那要怎麼樣才能變得漂亮呢?"
"這個嘛--要從心裡做起喔,心地善良的人是最美麗的。"
"真的﹖"
薛紫兒笑著點頭。
"那如果是男生呢﹖心地善良就會變成帥哥嗎?"小女孩又問。
"是啊。"
"那--"小女孩低下頭玩著手指頭。"我們班的沉育霖一定心地恨好,他是我們 班最帥的男孩子,而且他喜歡金田一耶。"
薛紫兒一楞隨即便瞭解了。
"啊,巧美喜歡那個叫沉育霖的男孩子嗎?我知道他喔,真的長得很帥,而且又懂 事又乖巧呢。"她笑著說。
"他是不錯啦,不像其它人那麼幼稚,"小女孩抬起頭。"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成 熟的男人耶,哪,就像那個。"
"什麼?有比沉育霖更帥的男孩子啊?在什麼地方?"薛紫兒做出驚訝的表情,並 轉頭朝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一看她怔住了,幼兒園圍牆外站著一個男子,那高大的身影即使是經過了的這麼 多日子,從來不曾由她心底消失過。
§§§§§§§§§不管警告過自己多少次,在看見薛紫兒推開幼兒園大門朝他間 z來,長岡皇子還是忍不住了,雙手一拉便將她緊緊擁入懷裡,久久不放。
找到她了,他終於找到她了,雖然此刻她就在他雙臂之間,他還是不由得要懷疑這 一切是否只是個夢。
薛紫兒緩緩推開了長岡皇子,雖然想一直依戀他的溫暖,但畢竟還是不行,她-- 已經無法再回到他身邊了。
她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擠出笑容道:"好久不見,你還好吧?"
長岡皇子點了點頭,但事實上他一點稱不上好。
這一年多以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即使是遠在美國,從早到晚忙著電影, 累得一回家就癱在床上,她的身影還是不時浮現眼前。
"可以找個地方談談嗎?"他問。"這裡不太方便,而且有點熱。"
"啊?"薛紫兒有些吃驚。"那--要不要到辦公室去,裡頭有冷氣。"
"我要的是可以和你獨處的地方。"
"獨處?"薛紫兒眨眨眼。"這有點困難耶,你看見了,這裡到處都是小朋友。"
"那就跟我走。"長岡皇子說著拉起她的手。
"不行。"薛紫兒忙道,並抽回她的手。"我就這麼不見的話大家會著急的,而且 我等一下還要參加兩人三腳吃餅乾大賽呢。"
"那是什麼東西?"長岡皇子蹙眉。
"就是兩個人並排站著,把他們相鄰的腳用繩子綁在一塊,然後兩人同心協力向前 間z,五十公尺前有張桌子,桌上有餅乾……"
"我知道了。長岡皇子打斷她的話。"那種遊戲不玩不行嗎?"
"不是不行。"
"那我們走吧。"這回他拉著她就朝他停在附近的車子走去,全然不給她掙脫的機 會。
長岡皇子拉開車門讓她坐進車裡,自己則回到駕駛座,發動了引擎打開冷氣,然後 按下按鈕把車門鎖上。
"你要帶我去哪裡?"薛紫兒問,她的心臟正因為方纔的急步走路以及逐漸堆積的 緊張而狂跳著。
"哪裡不去,我們就在這兒談。"長岡皇子轉頭凝視著她。"我想道歉,紫兒,希 望你能原諒我。"
薛紫兒為出疑惑的神情。
"為什麼跟我道歉?"她不解。
長岡皇子忍不住伸手擁住她。
"你不怪我嗎?我做了許多過分的事,還在你要離開時說了那麼該死的話。"
"原來……原來是為了那個。"薛紫兒喃喃道,試著再次推開他卻不得其法。
"長岡先生……"
"喊我的名字。"
"皇子先生……"
"叫我皇。"
怎麼了?他為何要在稱謂上如此堅持?
薛紫兒怎麼無法依他的要求去做,乾脆就省略了稱呼。
"其實我並不覺得你曾對我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你根本不需要特地到這裡來向我道 歉﹔至於那句話,雖然聽見的當時我的確很難過,但事情都已經過了那麼久,已經無所 謂了,反正……反正你說的都是事實,我早就不是什麼處女了。"她倚著他的肩輕聲道 。
"紫兒﹗"長岡皇子喊,抬起頭詫異地看著她。
"我曾經被強暴過,在很小的時候,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忘了那件事,直到那一天 。"薛紫兒低著頭不願看他。"離開你那天晚上我作了惡夢,汗流浹背地驚醒過來,忽 然間就全都記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