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你們就會胡說,不理你們了!」她腳一跺走了出去,冷飄水見狀,微微一笑。
「看來令妹對唐飛也頗有好感。」他說。
事情變得更加混亂,蕭倚樓不禁閉上眼睛長歎了聲。
「用不著這麼擔心,」冷飄水開口道:「唐飛雖然年輕氣盛,稍嫌粗莽了些,卻也不是什麼壞人。」
「你倒是挺寬宏大量的嘛,竟會為一個曾下毒暗算你的人說話。」蕭倚樓說,冷飄水則是扯了扯嘴角。
「她的情況如何?」
「一樣。」
「一點都沒有好轉嘛?她究竟能不能活下去?」
「唐飛在這裡的話,或許有一線希望。」
「唐飛?」冷飄水聞言蹙眉。「他和綠楊的病有什麼關係?」
「你忘了嗎?唐門最擅長的就是使毒和解毒。」
「而蕭兄你對解毒不也極為擅長?連你都解不了的毒,你以為唐飛能解嗎?更何況綠楊身上的毒或許根本就與唐門無關。
「的確,唐門的毒我十之八九都能解,但也有極少數的例外,例如冰心毒針。」
「冰心毒針?」
蕭倚樓點頭。
「這幾天我反覆思索,得到了一個結論。」
「是什麼?」
「我懷疑綠楊所中的毒也是冰心毒針。」蕭倚樓這麼說。
☆ ☆ ☆ ☆
蕭倚樓和冷飄水都無法說服唐飛為柳綠楊檢視病情,最後是請出了蕭纖雲才讓唐飛心甘情願進入蕭倚樓房裡。
唐飛不像蕭倚樓那般為柳綠楊把脈診斷,僅是翻過她的手心詳細看了看。
「沒有錯,」之後唐飛以高傲的態度及語氣說:「的確是冰心毒針。」
雖然蕭倚樓早有這樣的臆測,而冷飄水也有了心裡準備,但聽見唐飛這麼說,兩人還是受到了衝擊。
「你確定嗎?」冷飄水率先問,唐飛則是瞪了他一眼說:
「不相信我又何必找我來?」
「事關綠楊的生死,你給我認真點。」之後事蕭纖雲開口將唐飛的氣焰給壓下去。
「我說的事實啊。」唐飛只能嘀咕道。
「並非我們質疑你的判斷,而是這其中有不能理解之處。」蕭倚樓看著唐飛。「這位姑娘已在情劍山莊居住多年,而她是五年前開始出現發病徵兆。冰心毒針的毒性你是最清楚的,中了此毒的人能夠活這麼久嗎?」
唐飛皺起眉,似乎不知該如何解釋,最後他抓起柳綠楊的手道:
「你們看她掌心上淺綠色斑點了嗎?雖然很淺,淺到幾乎看不見,但這的確是中了冰心毒針的特有症狀,這點我是絕對不會看錯的。」
蕭倚樓和冷飄水互看了一眼。他們的疑惑是相同的——綠楊究竟是在何時、何處中了毒的?為什麼她自己一點印象沒有?
「綠楊從沒說過她什麼時候中了毒啊,太奇怪了。」結果是蕭纖雲把他們的疑惑說了出來。
「罷了,這問題稍後再討論也行。」蕭倚樓說著又轉向唐飛。「既然你確定她中的就是唐門奇毒冰心毒針,那麼請你把解毒的方法告訴我。」
「冰心毒針是沒有解藥的。」唐飛撇過頭道。
「那我中的毒又是如何解的呢?」冷飄水開口了。「看看我的手掌,上頭沒有半個淺綠色斑點,如果冰心毒針真沒有解藥,我的情況又該作何解釋。」
唐飛沉默不語,而這無異是印證了冷飄水和蕭倚樓的臆測。冰心毒針絕非無藥可解,顯然是唐飛那小子隱瞞了什麼。
冷飄水又看了蕭倚樓一眼,並將視線移往站在一旁的蕭纖雲。蕭倚樓立即便明白了,走到妹妹身旁推了她一把。
「能救綠楊的只有唐飛了,你快求求他啊。」蕭倚樓說。
蕭纖雲聞言嚇了一跳,唐飛更是錯愕地轉過頭來。
「喂!」蕭纖雲對她大哥嚷道:「你沒說錯吧?大哥,為什麼要我去求他?」
「你不想救綠楊嗎?」
「我當然想啊,但是要我——」
「他不幫忙的話綠楊就會死,我這麼說你懂嗎?」
蕭纖雲閉上了嘴。綠楊一直就像她最親的姐妹,她當然不要綠楊死,但她也不想去求那傢伙,萬一她開了口而他還是拒絕,那麼她豈不是太沒面子了?
可惡!居然會被逼到這種地步,蕭纖雲惱怒不已,轉頭狠狠瞪了唐飛一眼。
「如果你救不了綠楊,以後就別來見我!」她留下這麼句話衝出了房間。唐飛則是一臉焦慮說不出話來,想追過出去又怕會遭嘲笑。
「我這妹妹脾氣很倔,向來是說了就算數的。」蕭倚樓在一旁提醒他。
唐飛聞言,非常煩惱,方纔的高漲氣焰消失殆盡。
「是血。」終於,在良久的沉默後他說了。「找到另一個中毒者,喝下他的毒血便可以解了。」
「以毒攻毒嗎?」蕭倚樓喃喃道。
「這是唐門絕不可洩漏的秘密。」唐飛頹然低語著。
「你放心,這事絕不會傳到他人耳中。」冷飄水對他保證,終於明白自己體內的毒為何會在一夕之間消失。那一天他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咬傷了綠楊,結果竟是她的血救了他。
「要再找一個中了冰心毒針的人談何容易?這藥方有不也等於沒有?」蕭倚樓接著說出了重點,令冷飄水剛浮起的心又再次下沉。
沒錯,符合這條件的人可不是滿街都有,要他們上哪兒去找呢?難道說知道解毒方法依舊無法救她,他們終究還是得眼睜睜看著綠楊死去?
沉默了半晌,冷飄水走向唐飛。
「給我冰心毒針。」他說。
「你要做什麼?」唐飛問。
「將它打入我的體內,然後把我的血給綠楊喝。」
「別胡鬧了。」蕭倚樓出言制止。「這麼一來我們又要如何救你?再找個人挨毒針嗎?」
「用不著救我——但她——」冷飄水看向床鋪。「她是一定要救的。」
房內陷入一片寂靜,冷飄水看似心意已決,他的神情令蕭倚樓覺得自己再說什麼都是多餘。
唐飛看了看蕭倚樓又看了看冷飄水,不甚情願地開口地開口道:
「用我地就行了。」
他話一說出,冷飄水和蕭倚樓同時轉頭看他,那氣勢竟讓唐飛打了個哆嗦。
「你說什麼?」冷飄水寒聲問。
唐飛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自己之前怎會將他視為一個隨手就能解決地對手。
「我體內就有冰心毒針地毒。」他說。
「你地意思是,喝了你地血她就能得救?」蕭倚樓問。
唐飛點頭。
「你說地是真的?」蕭倚樓問。
「當然了。」
蕭倚樓一聽,鬆了口氣,卻忍不住敲了唐飛一記。
「為什麼不早說?」
「要用刀子劃開我的皮耶,你以為我喜歡啊?」敲他的是心上人的大哥,唐飛也只能低聲抱怨了。
☆ ☆ ☆ ☆
「咦?你又在想什麼呢?」推門而入的是娟兒,她是奉莊主之命替柳綠楊送湯藥來的。「莊主說了,要你什麼也別向好好靜養,你可要聽話啊,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來。」
「我已經沒事了。」
「話說回來,這件事還挺懸疑的呢。原來是你娘在臨盆前被唐飛那壞叔叔誤傷,在生下你時將毒留在你體內,害得你這幾年受了這麼多苦,差點連小命都沒了。」
「對於這件事,我自己一點印象都也沒有。」
「是你出生前的事情,也難怪你不知道,多虧你妹妹紅玉聽你父親提起過,否則這事到現在都還沒個合理的解釋呢。」娟兒皺眉對她說:「總之呢好不容易重生了,往後可要好好珍惜自己的身子。」
「我知道了。」柳綠楊微笑著,輕歎一聲道:「又飄起細雪了,好美啊。」
「有什麼美的?冷死人了。」娟兒將湯藥擱在桌上,認真地警告她:「我說綠楊,呢可千萬不能道外面去喔。雖說毒已經解了,呢也休養了一整年,但莊主說過地,你這身子不好好調理是不行的,尤其是冬天,決不能受寒,否則又要幾個月下不了床了,知道嗎?」
柳綠楊只能微笑點頭,笑裡卻帶著輕愁。
一年了,已經整整一年不見他了啊。
「唉,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待在這破木屋裡,人家為你準備了又大又溫柔的房間你不要,偏要跟我們這些丫環們一樣,在在這兒吹風受凍的。」
「我本來就是莊裡地丫環啊。」柳綠楊笑道。
「才不是這樣地。誰都知道莊主和小姐根本就沒把你當外人,尤其是莊主,對你既溫柔又體貼的,我還在想你會不會真成了咱們情劍山莊地少夫人呢。」
「別胡說,娟兒,讓人聽見了怎麼辦。」
「真的不可能嗎?」娟兒頗為失望,但仍端著湯藥讓柳綠楊服下,再將湯碗放回桌上。「如果你真成了少夫人就太好了,我也可以沾光啊,說不定能留在你身旁專門服侍你。」
柳綠楊聽了皺起眉。
「好了,我這種人怎麼配得上莊主呢,你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
「閒聊一下有什麼關係呢。」娟兒在床邊坐下,歎息道:「小姐嫁人後莊裡就變得好悶喔。綠楊,你呢?你會不會想念纖雲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