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為什麼,他忽然覺得有點悶。子絮幾乎每天都往薛府跑,甚至跟那個丫頭成了異姓兄妹,而他甚至沒有好好看過她一眼!這算什麼?她是他想買下的丫環啊!"我也想帶她回來啊,你以為我喜歡成天往薛府跑?"柳子絮苦笑道。
"那就別顧慮那麼多, 直接把她給帶回來就是了。我是買她來做丫環,哪由得了她任性。""瞧你這是什麼語氣?丫環就不是人嗎?我話可是說在前頭,悔兒是我的義妹,你可別欺負她。"蕭聿嗤笑。
"我為什麼要欺負她?"他問。
"因為你那個無聊的十年之約。 "柳子絮瞪他。"我是認真的,蕭聿,你絕對不許欺負悔兒喔。 "
★ ★ ★
"她"看見一對邪佞的眼眸,有一股難以抗衡的黑色力量向"她"襲來, 狂傲囂張得沒無邊際,接著一道黑氣灌入眉心,"她"就這麼昏了過去,再無知覺……燕悔從夢中醒來,這是她第二次夢見這個女子,兩次都是相同的夢境,令她不解。更奇怪的是她並不認識夢中女子,但卻又似乎和她心思相通,而夢中那雙眼睛,明明完全不同的,不可思議地令她想起那個人。
她只見過蕭聿一面,對他的印象淺得近乎模糊,她怎會知過他和誰像,還是不像?更何況夢裡那雙眼睛根本是沒有臉的。
燕悔覺得很累,近來她睡得很不安穩,換了地方也換了床,不再挨餓受凍,她開始作夢了。
輕撫著眉心的紅痣,燕悔有種異樣的感覺: 以前她臉上什麼病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她額上的傷好了之後獻出現了這個東西。
她發現自己常會無意識地撫摸它,然後就會有些模糊的畫面閃過腦際,但總在一瞬間就消失了,好像一點意義都沒有。
燕悔下了床走到窗邊,她的傷已經痊癒,明兒個開始也該好好工作了。多虧了那位姓柳的"義兄",她才能一個人住,這讓向來話少的她省去許多和人相處的麻煩。而為了不讓其他丫環覺得她享有特權,她希望自己能盡量多做些事。
唉!如果她的身子能高點、力氣能大點就好了。
燕悔想,倚在窗前對著一輪明月發呆。
★ ★ ★
時光匆匆,轉眼燕悔在薛府已經待了兩年,十二歲的她出落得越發可人,不僅臉蛋清麗、肌膚白皙,額上的一點嫣紅更將她襯得超凡出塵,儼然天仙下凡。
這兩年間她的柳姓"義兄"仍不時來看她,即使她再怎麼不理不睬、冷漠以待,他依舊是一臉笑容噓寒問暖,絲毫不以為意。
燕悔的心也不是鐵做的,何況她從來就不討厭這個一直對她百般呵護的"義兄",久而久之,她的態度軟化了,現在面對他的笑容,她也能回以淺淺一笑。
另外,在這兩年中, 她仍持續夢見那位女子,而慢慢的,那些斷斷續續、毫無章法的夢境逐漸串連起來,變成一個玄妙淒美的故事。
女子是天女,為護國大業而生, 能知古往今來,卻無力和天意對抗,渡天下人之苦,幾世以來一直是這樣的天命,她已疲累不堪。
在燕悔夢見的那一世裡,女子名喚王芸娘, 她的降世成就了大隋,大隋未能護她度過大劫,年方十九她便辭世,實為紅顏薄命。
這樣的奇女子為何屢次出現在她夢中?
燕悔不懂,但是無妨,兩年來無數次在夢中共處,芸娘早己有如她的姊姊、她的朋友,她覺得自己似乎可以體會芸娘所有的心情。
正午剛過,燕悔剛剛忙完,還沒來得及用膳,柳子絮已經帶著笑來到她身邊。
"我的悔兒妹抹,今天可好?"他問。
"我很好。"燕悔淺笑道。
"員外可虐待你了?"
"沒有。"
"薛如夢呢?她肯定欺負你了吧?""沒這回事。""那麼薛如龍——""少爺待我很好。"燕悔搶著回答。每回碰面都要問上這麼一串,他難道不覺得累? "薛如龍確實要比他爹和他妹妹好多了,不過悔兒柳子絮忽然一臉正經地對她說:"你可千萬不要和他太親近,有人會很不高興的。""我是服侍小姐的丫環,沒什麼機會見著少爺。"燕悔說著,這才想起,近來少爺倒常常來找小姐閒聊。
"是嗎?"柳子絮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你年紀愈來愈大,我的日子也就愈來愈難過了。""哪有這種道理?"燕悔不解。
柳子絮歎息。
"你就不能喚我一聲義兄嗎? 唱了兩年獨腳戲,我開始覺得不好意思了。""悔兒很感謝柳大夫。 ""我是誠心將你當作妹妹,和蕭聿無關。"柳子絮說,對她話出和煦的笑容。
燕悔愈來愈美,一言一語、舉手投足間皆散發出難以形容的沉靜魅力。說她是孩子又不像是孩子,她是姑娘嘛,又帶著孩重的恬靜純真。有時候他不免要想,若是蕭聿看見現在的悔兒,是否還會說她是醜丫頭?不過蕭聿似乎已經忘了燕悔的存在,他已經很久不曾提起要燕悔回莊的事,而他也沒有刻意去提醒蕭聿。
忘了就忘了吧,這樣對蕭聿或悔兒都好。
柳子絮是這麼想的。
"我還未吃午飯呢,義兄要一塊到膳房去麼? "燕悔提出邀約,柳子絮則樂得點頭。
"好啊好啊,咱們兄妹倆一塊——咦? 你剛才喊我什麼來著?你真說了'義兄'兩個字?我是不是耳背聽錯了?""快走吧!"燕悔笑了,拉著發愣的子絮朝膳房走去。
★ ★ ★
當天夜裡,一道黑影無聲地越過薛府高牆,影子在莊院裡穿梭,彈指間已來到燕悔的房門前。
蕭聿已經不記得這是他第幾次夜探薛府了。
打從到薛府醫治燕悔開始,柳子絮幾乎每天在他耳邊說她有多美、多動人,在無法正面見她的借況下,他夜闖薛府,原只是想證實好友的眼光有偏差,沒想到這麼一來竟成了習慣。
初見燕悔,她是個面目全非的醜丫頭;再見她,他懷疑是不是子絮從中調了包,這女孩哪裡是當初那個跪在路邊賣身葬父的小可伶? 蕭聿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凝視沉睡中的燕悔,那宛若清蓮的面容、透明般的肌膚和微彼捲起的睫毛,還有那挺直的鼻樑和小巧的紅唇,用巧奪天工都不足以形容。
她果然美,超過子絮所言何止百倍。
此後,這張沉睡的臉經常在他腦際浮現,日夜攪亂著他的心緒,於是他一次又一次像個賊子般溜進薛府來看她, 就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猜測她睜開眼睛時會是什麼模樣。
這是什麼可笑的舉動?
這問題蕭聿問過自己無數次,而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了。或許他是戀上了這張臉,戀上了她的美。
這也荒謬,她再美也不過是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還不是能為他暖床的年紀,別人如何他不知道,他可沒有耐性哄個娃兒睡覺。
是的,他遲早會將她帶上床,這念頭曾經令他心驚,但也是那麼片刻的時間,馬上又被他撇到腦後,一笑置之了。
要她又如何?難道要了個女人便非要娶她為妻?燕悔會是他的女人,但也僅止於此,她最終還是冷鷹山莊的一個丫環。
蕭聿伸出手,拔開她額上的發, 輕撫中央那顆朱紅色的痣,唇角漾起難得的溫柔笑容。不知為什麼,他對這痣特別愛戀,它令她看起來仙氣盈盈、超凡脫俗。
他的手輕輕滑過她的眉、她的頰、在她唇上流連。忽然蕭聿一陣愕然,他驚覺自己的身子產生了強烈的反應,他竟為一個黃毛丫頭而情慾勃發!蕭聿縮回了手,在身側緊握以平息不穩的心跳。
他是怎麼了?昨兒個才擁著美人盡興了一夜不是麼?蕭聿瞇起眼,這代表他此刻相當不悅。他氣自己,也氣那個甜甜沉沉睡著、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女孩。
才說自己沒有戀童怪僻,這會兒居然就——蕭聿愈想愈覺窩囊,轉個身就想拂袖離去。
燕悔偏偏在這時候翻了個身,還發出似貓兒撒嬌時的咕噥聲,這叫蕭聿不由停下腳步,難以自制地又轉頭去看她。
才一轉頭,他就後悔了,即便他立刻閉上眼睛,那影像已烙在腦中揮之不去。
燕悔側身而睡,長髮跟著垂至腦後不再有遮掩作用, 一截雪白頸項出現在他眼前,而原本將她緊緊包裹的被子滑落腰際,衫子衣襟半開,未著內裳的肌膚隱隱可見,正在考驗著蕭聿原已薄弱的自制力。
可惡!這個可惡的小妖女!
蕭聿在心裡咒罵著,又著了迷似地坐上了床沿。再一次伸手碰觸她,而她細膩的肌膚令他興起一股快感,手也微微發顫。
對此時的蕭聿而言,理智就有如一張薄紙,而當燕悔又一次嚶嚀出聲,他彷彿聽見紙張撕裂的聲音。
忘了自己的決心、也忘了她的年齡,蕭聿毅然低下頭,霸氣地攫取她嬌嫩甜美的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