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快到這兒坐下。"他扶著小翠坐好,然後開始替她把脈。
小翠則在心裡喃喃向柳子絮道歉,她走得是急了些, 但身子並沒有什麼不適,只不過她覺得如果讓少主和悔兒兩個人單獨談談,也許事情有轉機。
她實在不想讓悔兒走啊!所以…
總之對不起了,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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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卓到了大廳卻看不見蕭福和燕悔。他停了下,隨即出了大廳,走過前院向大門走去,果然大門是敞開的,那兩人就在門外僵持不下。
燕悔拎著個小包袱,蕭福則張開雙手擋住她的去路,她走他追,還苦苦哀求著:"有什麼事等少主來了再說嘛,你這麼走的話我可就糟糕了。""我已經來了。"蕭聿冷冷出聲,蕭福終於鬆了口氣。
"少主——"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蕭福離去後,燕悔仍要走,結果當然是被蕭聿伸手給拉了回來。
"你是怎麼了?竟想背著我偷偷離開。"他咬牙問。
燕悔低頭不語,蕭聿於是使勁拉過她。
"你說話啊!"這女人為何無時無刻都想著要離開他?然後他看見了燕悔的臉,發現了上頭的淚痕,胸中的怒火在瞬間被她的淚水澆熄。
"你——你又哭了? "他無奈歎息。"發生什麼事了麼?"經他這麼一問,燕悔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淚水又再次氾濫。
"寶寶……寶寶沒有了!"她抽泣,淚珠一顆接著一顆沿雙頰滾落。
"寶寶?"蕭聿揚起眉。"我不知追你'曾經'有過孩子。"難道她有過,但小產了?"我沒有……"燕悔哭著道:"小翠姐說我肚子裡根本就沒有寶寶。""小翠?她又怎麼會知道你懷孕了沒有?""她問了我一些問題……""什麼問題?""一些……就是一些女人家的問題。"燕悔有些臉紅。
蕭聿約莫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不明白的是這她要離開有什麼關係。
"你就是為了這事哭?"他問。
燕悔還在哭。
蕭聿瞇起眼睛。
"我不是說過了嗎?有沒有寶寶根本不重要。"她還以為其能用孩子改變她的身份地位嗎?他已說過那絕不可能。
"很重要!很重要?"燕悔哭著輕喊。
"有什麼重要?"
"他是我——"燕悔話說一半就停了,反正沒有人能瞭解她對擁有自己骨肉的那種渴望。
"你就別再鬧了。"蕭聿不耐地道:"回去吧,你義兄來了,他和小翠都很擔心你。"燕悔搖頭。
"既然我肚子裡根本沒有寶寶, 那麼我也用不著留在這裡了,我……我要去找爺爺。""我已經讓人去找了。""嗄?"燕悔眨眨眼。
"你爺爺。"蕭聿一臉不悅。"我已經讓人去打聽他的消息了,你就乖乖留在這裡等,哪裡也不許去。""你騙人! "燕悔流著淚。"你最討厭爺爺了,怎麼可能派人去找他?""我是討厭那老頭沒錯,但你……是你口口聲聲說要找他的不是麼?"蕭聿握起了拳頭,咬牙道。
"我想跟爺爺回山上生活。"燕悔抹著淚道。
"你休想!"
蕭聿說得斬釘截鐵, 臉上又是不容爭辯的決絕神情。燕悔聽著看著,不由無助地蹲坐在地。
怎麼辦?爭不過他,也走不了,難道就留在這裡看著他對別的女人好?一陣疼痛竄起,燕悔又撫著胸落淚。
"是誰這麼大膽子,敢欺負我孫女兒啊?"忽然傳來的宏朗嗓音令燕悔極度錯愕,她瞠月結舌、愣了半晌才有勇氣轉過頭去。
遠遠的地方有個人影,隨著他愈走愈近,燕悔的心也愈跳愈快,待她終於看清來者是何人,立刻就起身朝他飛奔而去。
"爺爺!爺爺!"她抱住朝思慕想的家人,涕淚縱橫,激動不已。
蕭聿眼睜睜看著燕悔投人"另一個"男人懷裡,原本就鐵青的臉色越發難看,然而當他將注意力拉向那個老頭,把他的臉看了個清楚,蕭聿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師父?!"他喊道,心裡希望是自己看錯了!燕悔的爺爺竟是他的師父?哈!這種車情怎麼可能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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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後,在冷鷹山莊的大廳裡。
"就是你欺負悔兒?"老人責難的視線掃過蕭聿。
無名子是江湖上比蕭聿更為傳奇的人物。傳聞他年歲近百卻仍聲若洪鐘,武功深不可測,並且行蹤不定。個性古怪的他總是獨來獨往,拒絕了無數拜師學藝的人,卻在初見蕭聿時便堅決收他為徒。而因為他和蕭聿的父親一見如故,老莊主幾經思量,終於毅然把年幼的兒子托付給他,跟著他習武強身。
數年前蕭聿返家接管家業,無名子也跟著失去了蹤影, 任憑蕭聿怎麼找都沒有消息,今日是他們師徒兩人闊別多年來首次碰面。
"師父,您——"
"你膽子不小,敢欺負我孫女。"無名子冷冷地看著他,語氣也是冷到極點。
"師父,這些年您究竟上哪兒去了? 至少也——""你給我閉嘴!咱們這是在談悔兒的事,你休想結我打馬虎眼!""徒兒不敢。"蕭聿無奈道。
"那還不快招來?"
"師父要徒兒招什麼?"
"當然是我孫女的事了。"無名子挑起一雙白眉。"這麼乖巧善良的孩子,你對她究竟有什麼不滿?""徒兒不是——""蕭聿對悔兒可是滿意得很。"柳子絮在此時走進大廳,微笑著對無名子行了禮。"久聞前輩大名,晚輩柳子絮,是蕭聿的至交好友,也是悔兒的義兄。""悔兒的義兄是麼? "無名子點頭,這才首次露出了笑容。"悔兒經常提起你,你是個醫術高超的大夫,而且一直很照顧她。""她從不曾提起過我吧?"蕭聿聞言,酸酸地問。不聽答案也知道結果,如果她曾在師父面前提起過他,師父又怎麼會這麼多年都不跟他聯絡? "提起過啊!"結果卻是出乎蕭聿所意料。"她說你是讓地害怕的大哥哥。"蕭聿一聽,站了起來。
"這麼說來您一直都知道了?"他問。
"知道什麼?"無名子喝了口茶後反問。
"知道悔兒和我認識啊, 而你居然一直瞞著我,還帶著她失蹤了整整三年。"蕭聿握起了拳。
"咦?你這是在怪我了?"無名子睨了蕭聿一眼。"你跟悔兒非親非故的,我為何要特意將她的消息告訴你? ""是啊,蕭聿。"柳子絮出聲打圓常"前輩又不知道你和悔兒的事,怎能怪他老人家呢?"沒想到無名子的反應是嗤笑了聲。
"我知道的才多呢。"他嘀咕著。
"咦?"柳子絮不解,沒有機會發問,因為老前輩已經先提出問題了。
"對了,我那個乖孫女呢?她沒事吧?""她很好,前輩,可能是情緒突然間太過驚動。所以有些昏眩,我已經讓她喝了些湯,開了點藥讓她睡著了。""只是這樣?"無名子聳動著白眉。"我還以為我就要有曾孫可抱了呢。""呃……"柳子絮乾笑著:"這個——抱歉, 讓您失望了,目前看來悔兒並沒有懷孕,還沒有。"他在最後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不過那是遲早的事吧?"無名子轉頭看向蕭聿。"你打算什麼時侯娶悔兒過門?"蕭聿詫異地睜大了雙眼,為什麼他這個多年不見的師父卻好像知道所有的事情? "他根本就不打算娶悔兒。"柳子絮趁機告狀,得到的是蕭聿一個冷眼。
"不打算娶悔兒? "無名子瞪著他唯一的徒弟。"這是怎麼回事?"蕭聿知道他惹火了師父,但仍開口道:"就像子絮所說的,我沒打算娶委悔兒為妻。""為什麼?"無名子問。
"我還不想娶妻。"蕭聿簡單回答…"是因為那個算命先生所說的話。"柳子絮二度告狀,這回換來的是蕭聿惡狠狠的一瞪。
"你閉嘴!我才不會理會一個江湖術士的胡言亂語。"蕭聿冷聲道。
"你明明就是——"
"什麼江湖術士?"無名子開口打斷兩人的爭執。
"沒什麼,師父。"蕭聿深吸了口氣,他開始懷疑和柳子絮相交是否明智。
"你還當我是你師父麼?"老者忽然哼了聲。
"師父!"蕭聿蹙眉喊。
"你拆了我的攤子,還把我打了一頓,為師不過是戴上面具換了張臉,你這個做徒弟的就認不得了,枉費你我還一同生活了這麼多年。"蕭聿和柳子絮都仍住了,他們正在試圖整理方纔所聽見。
師父說了什麼?
老前輩說了什麼?
師父的意思該不會是——
難不成老前輩就是——
兩人腦中閃過無數臆測,但最後他們得到了同樣的結論,一個令他們震驚不已的結論——無名子就是那個斷定蕭聿將和燕悔結為夫妻的算命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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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大廳一時陷入寂靜中,三人的呼吸甚至清晰可聞。沉默就這麼持續著,直到蕭聿開口問:"為什麼要這麼做?師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前輩。"柳子絮也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