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再藏也沒有用了,我瞧得一清二楚。」江青苞露出賊笑。
「我真的很擔心他,明明出事那天晚上,他的舉動看起來並無大礙,為什麼一請假就是三天?他會不會是在我面前逞強,結果一回到家就病危……」說著說著,她又委屈地扁起嘴。
「我倒覺得老大打電話來的時候,聲音聽起來還挺健康的呀。」
海桐來到兩人身後,「你現在跟她說再多的安慰話都沒有用,喏。」
他遞給圓圓一張紙條,上頭抄著應御飛的住家地址。
「你自個兒去瞧瞧老大的情況吧。見著了他,你才能安心,對不對?」
圓圓鬱結的眉頭總算舒緩開來,「嗯!」
「你順便跟老大說一聲,保全部的事——OK。」江青苞勾著海桐的肩,朝她比了個勝利手勢,「守更巡邏就全包在咱們兄弟身上,叫他好好休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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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圓首次蹺班,循著紙條上的地址找到了應御飛的小窩。
按了數聲電鈴仍不見有人應門,讓杞人憂天的圓圓又開始往死胡同裡鑽。
「老大會不會在自己家裡浴室昏倒,然後頭去敲到洗手台,血流如注,等到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死屍?還是他因為傷得太重,完全無法下床,所以也沒辦法打電話求救,最後餓死在床鋪上?」
她越想越心驚。
「對了,通常這種時候,只要翻開門下的腳墊,一定會發現一把大門鑰匙,偶像劇都是這樣演的,呵呵……」
她才在自嘲受電視劇的荼毒過深,沒想到掀起腳墊一角,還真有一把鑰匙藏在其中。
「我只是隨口開開玩笑耶……」她拾起鑰匙,算了,有門有鑰匙,試試又何妨。
鑰匙入洞,一扭,鐵門應聲而開。
她先是探進一顆小腦袋,又圓又大的眼睛搜尋視線範圍內的擺設。
「老大,你在家嗎?我是圓圓。」她朝著空無一人的客廳打招呼。
沉默。
「老大?」她加大音量。
圓圓不敢犯下「擅闖民宅」的重大罪行,只能賊頭賊腦地在玄關附近張望。應御飛的住處相當簡單,並沒有精心裝潢的跡象,與他大剌刺的個性頗為相似。
她的腦袋又探進數公分,握著門把支撐她單足立定的手一滑,鐵門重重朝後撞上牆壁發出巨響。
浴室方向傳來應御飛的聲音。
「二哥嗎?自己進來坐,等我一下。」
原來老大在家呀?
「那……那我進來羅……」雖然她的音量僅是自言自語,但仍不忘禮貌。
浴室裡的嘩啦水聲停止,應御飛頂著一頭濕髮步出,身上雖稱不上一絲不掛的惹火程度,但充其量也只不過腰間多了條小小的浴巾,遮住了該遮的地方。
「我還以為你會中午過後才來,怎麼——」他抬頭,一頓。
「嗨,老大,是我。」
圓圓朝他揮揮手,視線不敢落在應御飛過度糾結的賁張肌肉。現代人評鑒俊男的標準是偏向於高瘦修長為佳,而應御飛單只手臂就快比一個妙齡女子的大腿還粗,也難怪他老是被排除在帥哥名單之外。
「小圓仔?上班時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應御飛坐在圓圓右手邊的單人沙發,豪邁的坐姿讓他腰間負責「遮醜」的浴巾岌岌可危。
「你、你請假很多天了,我很擔——呃,我是說我、小桐和青苞都很擔心,所以我蹺班來探望你。」她瞥見纏繞在他胸前的紗布早已被水沾濕,哪有人身上包紮著紗布繃帶還用淋浴的呀?
「擔心?你,我還相信,那兩隻兔崽子怎麼可能!況且我都有打電話到公司去,另外,我請假並不是因為那天晚上受傷的緣故,我想既然得抽空休養,乾脆利用這段時間把自己的私事也給辦妥,那兩隻兔崽子沒轉告你嗎?」
圓圓一怔,「好像有……又好像沒有耶……」她每天就忙著窮操心,哪還有精神去聽小桐及青苞的話。
她蹙眉努力回想的可愛表情落在應御飛眼底,應御飛的眉頭皺得比她更嚴肅。「小圓仔——」
「嗯?」
「你是不是變瘦了?」他的手指試著捏捏她粉嫩嫩的雙頰,果然,觸覺不一樣了!
「看得出來嗎?」圓圓流露出驚喜,「我瘦了三公斤噢!」也許是這兩天來,她總擔心著應御飛的身體,胡思亂想再加上食慾不振,讓她站上體重計時的數字下滑,這也是最近唯一值得慶賀的事。
不過,這分佈在她全身上下區區三公斤的細微改變,為什麼應御飛一眼便瞧出來呢?連她自個兒在鏡子前頭端詳好久,都還看不出那三公斤是減在哪個部位。
她還來不及發問,應御飛已經搶先一步開口。
「瞧你,整張臉都凹下去了。」
啊?凹下去?那是餓了十天半個月的非洲難民才有權利動用的字眼吧?圓圓揉揉兩邊豐頰——哪有凹?還不是像以前一樣,兩顆麻糬鑲在臉上,肥肥軟軟的。
「彈性也變差了。」為了驗證他的話,應御飛還當真用手指去戳她的臉。
「呃?」
應御飛執起她的手,捏捏她的手臂,「只剩皮包骨了。」
他的口氣聽起來像是責難及心疼的混合。
太、太誇張了啦!她只不過瘦了三公斤!三公斤耶!應御飛難不成以為那「三」字頭後面還加了零嗎?!
「老大,三公斤沒有這麼大的改變啦。」圓圓硬是擠出一個笑,安撫眼前看來莫名哀傷的大男人,「我的臉還是肉肉的呀,彈性十足咧。」嗚……明明變瘦是好事,為什麼從他口中說出來,好像她犯下滔天大罪似的?
應御飛兀自陷入沉思,半晌,他抬起頭,「這樣下去不行,我帶你去補回來!」
「啊?」圓圓愕然張著嘴。
「我帶你去吃東西!把那三公斤全給補回來!」應御飛越想越覺得心頭糾結,決定付諸行動。
「老大!不要!求求你——」圓圓死命地揪住沙發的皮質表面,捍衛著自己好不容易稍降的體重,「我千求萬盼,好不容易才掉了三公斤,我等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不要毀掉我豐辛苦苦得來的成果!不要毀掉女人的夢想!」
「不行!看你這模樣讓我很——」應御飛噤聲,為自己心頭湧現的兩個字感到不可思議。
那兩個字叫……
心疼。
圓圓仍努力掙扎尖叫:「放手!我不去!不去下去下去不去!你敢強迫我,我、我會恨你的!」她搬出小說及電視劇上可憐兮兮的女主角在慘遭「惡狼撲羊」時的台詞。
「你最好乖乖聽話,否則——」
「我不要!救、救命呀!」圓圓死命攀住沙發,與力大無窮的應御飛形成拉鋸戰,足見她使盡畢生吃奶的蠻勁。
原來女人為了身材而奮鬥的動力是足以撼動山河、貫穿日月的!
「少囉唆,過來!」應御飛惡聲惡氣。
此時,從圓圓忘了掩上的鐵門外,緩緩步入一個巨人般的身形。
「阿飛,你現在是準備強暴那位小姐嗎?」不帶笑意的嗓音問出令人噴飯的句子,應承關神情冷肅。
「二哥?!」應御飛與圓圓停下動作,但仍維持拉扯的模樣。
應承關瞥向應御飛僅圍著浴巾,而且那條浴巾還在激烈動作之下即將脫落的窘樣,圓圓則是哭得驚天動地,滿臉淚涕,活像上演著惡徒準備辣手摧花的戲碼。
應承關扳弄起十指,彷彿應御飛膽敢點頭,或者回個「是」,他便會不顧兄弟情分,狠狠教訓這不成材的弟弟,因為他應承關向來嫉惡如仇,這輩子最痛恨惡徒——無論是搶劫、殺人,或是強暴犯。
「誤會!誤會!」應御飛急忙搖頭否認,「二哥,你別衝動,事情絕對不是你現在所想的那樣,你弟弟我可不是個用暴力手段讓弱女子屈服的壞人。」
圓圓趁著應御飛分心之際,一溜煙跑到應承關身後尋求保護——因為她從不曾見到老大露出惶恐的樣子,可見他非常非常顧忌應承關。
「阿飛想對你做什麼?」應承關俯下頭,凌厲的丹鳳眼輕瞇,問向圓圓。
「我渾身都受著傷,能做什麼呀?!」應御飛插嘴,他現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耶!
「嗯?」應承關輕輕一聲,挾帶無比的威嚴,制止了應御飛的發言。他仍堅持聽聽受害人的供詞,「你說。」
「老大他、他要帶我去補肉……」圓圓囁嚅道。應御飛已經算是身形魁梧的肌肉男,應承關硬是比他又高了一截……真想問問這兩兄弟是吃什麼長大的?
「補肉?」應承關臉部表情絲毫未變,連眉頭也不動。
「就是吃飯啦……」
吃飯?倘若只是吃個飯,犯得著一個凶神惡煞,一個哭天喊地嗎?應承關顯然不信。
「你不用擔心我會偏袒自己的弟弟,你照實說,只要是他動了壞念頭,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他向來鐵面無私。
「真的只是吃飯,因為我不想……呃,不想讓好不容易瘦下來的體重又給補了回去,所以才跟老大拉拉扯扯……」受害人為應御飛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