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瞭解的。」大夫離開了齊堡。
城珺昏睡了一天一夜,齊焱衣不解帶地守著她。
此時,堡內的弟兄入內通報有個和尚想要化緣。
「都什麼時候了,化緣這等小事還通報!」堡主搖頭道。
「回堡主,那位老和尚知曉少夫人的事。」就是如此他才斗膽通報的。
「什麼?」齊焱抬起頭。「快請他進來。」
大門再度打開,一名慈眉善目、身穿袈裟的老和尚走了進來。
「大師……」
老和尚只看了齊焱懷中的城珺一眼,便說:「合該不屬於這裡的,怎麼也強留不住……」
「不!」齊焱震驚地看著老和尚。
「大師您……」老和尚點點頭。「齊少堡主,尊夫人尚有回到原來地方的機會,這或許對她的生命延續有助益,您要三思。」
齊焱的身體涼了起來,心中猶豫掙扎著。
「齊少堡主,上天注定該擁有的就不會失去……」齊焱沈痛地點點頭。
「時空的交錯,讓你們兩人相遇,你們已有了聯繫,放心吧!」老和尚笑道。
「聯繫?」齊焱抬起頭來,茫然地看著老和尚。
「是的!」老和尚稍微算了下。「快將城姑娘送到外頭的大院裡,光束即將聚集。」
齊焱連忙將城珺抱到庭院,晴空突然烏雲密佈,猛然出現一道光束直射城珺,將她整個吸入。城珺消失後天空立刻放晴,沒有任何異樣。
「珺兒……」齊焱嘶吼著。
「大師,她何時會回來?」
「七七四十九日之後,還有一次時空交錯的機會。」
「那珺兒會回來嗎?」齊焱焦急地問道。
「一切都要看少夫人的選擇。」
※ ※ ※
此時在台灣的徐文蘭真是度日如年,還好城珺沒有親人,否則她可能已經被大卸八塊了。
城珺已經失蹤四個多月了,徐文蘭也對那名算命師的話深信不疑,手中摟著那日的元兇,也就是那只一臉無辜的狗,她有些感傷她看著眼前的相簿,那些屬於她們之間的回憶。
懷裡的狗兒用力地吠叫著,徐文蘭因為狗兒的吠叫而抬起頭來。
強烈的光束令徐文蘭睜不開眼,感覺到懷中狗兒的掙脫,她才睜眼瞧仔細。
「珺……」徐文蘭驚叫地看著城珺,欣喜於她的出現,也對她一身「古色古香」的裝扮感到訝異。
看到昏迷不醒又帶著傷的城珺,徐文蘭幾乎休克,這是怎麼回事?小珺去了哪裡?遭遇了什麼事?
先別想這些,把小珺救醒要緊!
她連忙打電話要父親醫院裡的救護車火速趕來。
※ ※ ※
「爸!小珺怎麼樣了?」徐文蘭問著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徐父。
「不太樂觀!」徐父搖搖頭。「而且……小珺懷了身孕。」
「什麼?」徐文蘭又受了次刺激。
徐父歎了口氣。「雖說是不太樂觀,但如果她意志力夠強的話,只要醒來就沒事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徐文蘭每日到醫院裡探視城珺。
「小珺,你怎麼還不醒……」她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深,城珺回來畤時著一身大紅的嫁裳,是不是代表著那日她要與人成親?大喜的日子又怎會受重傷呢?而城珺腹中的胎兒又是怎麼一回事?孩子的爹暱?連小珺都保護不了,還妄想娶她!
「小珺,爸說你若再不醒來的話,肚子裡的胎兒會有危險,你知道嗎?而且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在癡癡地等你醒過來……」徐文蘭握緊城珺的手,淚水流了下來,她低低地哭泣著。
「唔……」城珺忽然逸出一聲呻吟。
「小珺!小珺!」徐文蘭興奮地大叫。
「做什麼……好吵……」城珺的視線由原本的模糊轉為清晰,她看著眼前一臉心急的徐文蘭。
「你終於醒了……」徐文蘭高興地說道。
「文蘭……」城珺睜大了眼,怎麼會這樣?她不是應該在古代嗎?怎麼又回到現代了?
「你現在什麼都不必說,等你的傷康復之後,可得源源本本的告訴我,你到底去了什麼地方、遇到了什麼人和事,怎麼回來時還帶著傷和身孕!」
※ ※ ※
城珺出了院便將她如何墜落到古代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徐文蘭。雖說城珺描述的事,剛好符合徐文蘭心裡的猜測,但徐文蘭還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匆匆的辦了休學,城珺對於她的大學學業無心思再念。更何況那四個月裡曠課節數太多,就算不自動休學,學校也會請她捲鋪蓋改念「家裡蹲大學」。
每當獨自一人時,她便會想起齊焱。
半個月不見了,齊焱過得如何?他有沒有去找新的姑娘?
不會的!她搖了搖頭。自己又胡思亂想了,齊焱待她如何的深情,她最清楚,怎可如此多疑呢?
「齊焱,我好想你……」撫著尚不明顯的肚子,城珺喃喃自語著。
她能不能回去呢?雖說二十世紀的台灣令她有些眷戀,但她更留戀齊焱溫暖的胸膛。為何上蒼要如此捉弄她?就在她決定與齊焱廝守一生,不再想起二十世紀的台灣時,偏讓她回來,這是在考驗她與齊焱的感情嗎?現在她與齊焱唯一的聯繫就只有她腹中這個胎兒了。
播放著古典音樂,她拿著鉛筆描繪腦中那抹斯文俊逸的臉龐。
原本她對素描一竅不通,前幾天徐文蘭利用學校空檔,帶她到附近的公園散步。她看到一名五十多歲的老先生幫自己的妻子繪著素描,神態像極了,而且那副深情的模樣,讓她忍不住掉淚。瞧那名老先生俐落的筆法,不時對妻子露出溫柔的笑容,真的另她好感動!若齊焱是在二十世紀,還有照相機可以為他拍照,但齊焱不在她身旁啊,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學老先生,幫妻子作畫。這對她來說其實是非常困難的,她無法將腦海中那抹俊朗的身影給描繪出來,甚至可以算是十分笨拙……
日子就在她為齊焱繪像中經過……而她的繪畫功力漸漸有了進步,由原本的全然不像,慢慢的輪廓稍稍出來,而五官也描繪得不再那麼僵硬,她漸漸像那名老先生一般,能捕捉住愛人的神采,雖不是十成十的像,但也算有九成半的功力了,畢竟才短短的十天而已。
這也同時讓徐文蘭看出她對那齊焱的深情。
一個原本連畫筆都不曾拿的人,現在變成如此……望著畫裡的人,城珺的眼神變得複雜而溫柔……她好羨慕老先生和老太大能深情相伴的走過這大半的歲月。她多麼希望她就是那位老大大,而齊焱就是那位老先生……他們可以共度未來的每一天,而不是像現在一般,不僅僅是相隔兩地……一想到此,城珺的淚水落了下來……濡染了她的畫本。
思念的心情是如此的沈痛、悲傷,令她幾乎就要掏盡了她的精神和魂魄……她也曾想過就將與齊焱的相遇,當成老天開的一場玩笑、當成一場夢,醒後就完全的遺忘。但她發現自己辦不到……腹中胎兒的存在告訴她這並不是夢,而且她也不願只當這是一場夢而已……若是夢的話,她寧可一輩子都不要醒來,不願承受這椎心的痛苦。
鴣橋仙
七夕秦觀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慕慕?她在素描本上寫下這闕詞。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笑了,笑得有些許的淒涼悲傷,她想常伴君側呵……她是貪心的,說什麼「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那只是自我安慰的話!曾經擁有若真的應當足夠,那她為何會如此的痛苦?
她想和齊焱一同慢慢變老,一同走過人生的各種喜怒哀樂…快樂時一起分享、悲傷時一同承擔……正當她沈浸在自己的思念之中,敲門聲突然響起。
「小珺,你在嗎?」徐文蘭又趁著空堂來找城珺。
「等一下!」她連忙擦掉再度氾濫成災的淚水,假裝若無其事地開了門。
「你在做什麼呀?這麼久才開門?」徐文蘭走進城珺的小套房裡。
「沒什麼。在畫圖。」
「畫圖?」徐文蘭的眉揚了趄來。
「你何時變得這麼有藝術細胞啊!我怎麼都不知道呢?是在畫『蠟筆小新嗎?』」她取笑地問道。
「才沒有!我又不像你!」城珺開心起來,文蘭分散了她的傷心。
「開玩笑,你當然不可能是我,我這麼妖嬌、美麗、有氣質,呵呵呵……」說完徐文蘭還不忘發出「黑鳥麗子」的笑聲。
「惡!」
「怎麼,害喜呀!有沒有多吃酸梅呀?」徐文蘭走到小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畫本瞧著。「乖乖!這個帥哥是誰呀?美呆了!」
「美呆了?」城珺的眉頭皺了下,她才離開幾個月而已,怎麼會生出這麼奇怪的形容詞。
「就是美麗到人看了會癡呆嘛!你最近都在畫他嗎?」真是個大帥哥。